前两天,情绪可能到了,我对嘟爸说:真的好庆幸,我们都没有上班。
这句话是脱口而出,也是发自内心。
嘟爸:你总算意识到了。
我嘿嘿一笑:以前觉得对儿子挺内疚的,学校填家长信息,我们俩“工作单位”那一栏都是无。
是啊,以前我真的怪不好意思去面对那些世俗的眼光。
我和嘟爸都是不喜上班的人。嘟爸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上班的时间有没有超过一年?他比较有自我意识,有些对世俗的反骨,也有追求各个层次的自由,现在被“家”束缚住,已经是他对人生最大的妥协了。
而我呢,大学毕业后,上过四年班。我是个没有创造力的人,循规蹈矩,脚踏实地,从技能点上来说,其实是个非常好的螺丝钉。然而,我却处理不好人际关系,用“槽糕透了”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后来我们开了五六年的小超市,可时间一长,我们发现,虽然有稳定的收入了,但却与我们理想中的生活越来越远。这太不对了,于是我们闭店。
就这样,我们做成了自由职业者,工作单位——无。
起初几年,被人问到工作,也不太愿意回答。那时候的我们段位还低,还在乎别人的看法。
有一回和家里老人话家常,嘟奶奶说起他们朋友间聊天,聊到彼此孩子间的情况,嘟奶奶被问到我们的情况如何。嘟奶奶说了一句:他们只要没问我们拿钱,就说明还过得去。
这个回答至今让我感动不已。我们不偷不抢,又不伤害别人,凭本事吃穿住行,只是没有光鲜亮丽的工作单位,我们哪里又不对了呢?
几个月前,我与一个老人发生了争执,她用极其恶毒的字眼骂我,骂我好吃懒做,骂我社会蛀虫,骂我社会渣滓。事后想起来,她也不是乱骂。
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又全职妈妈,又家庭主妇,没有经济来源,可以说是对社会毫无贡献,不是好吃懒做,不是社会蛀虫,那又是什么呢?
她骂了我很多难听的话,其它已经想不起来了,就这几个字眼我记忆还深刻。为啥深刻?我想,出于心理学上的理解,应该是那个爱面子的我,一边肯定着自己是个家庭主妇,一边又怕被别人小看了去。
但事实上,当我选择了家庭主妇这条路,被别人轻视与闲言碎语,是这个世俗社会的注定啊。
而后,又突然自我安慰了一番,有时候遭受到别人的恶意未必是个坏事,你会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好,哈哈。
前段时间,有位亲朋好友遇到难处,打电话向我借钱。我很是尴尬,话都说不利索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说了一句“真的不好意思,你的XX(我身份的自称)没本事,没赚到钱”。
此话一出,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我好像悟到了生活的真谛——原来承认自己的失败与无能,是个多么爽的事!
嘟外公外婆最初对我是有遗憾的,好好的十几年寒窗苦读,最后选择了在家相夫教子,但他们从来没有责怪过我。
嘟爷爷奶奶是正儿八经有工作单位,也享受到了脚踏实地工作带来的社会回报。他们对我们没有工作单位这一现状我想也肯定有过担忧,但却从来没有干涉过我们的生活。只是默默关注着支持着。
虽然在攀比链上,在世俗的眼光里,没有工作单位的我们似乎低了一阶。但,我曾活在世俗的眼光里,曾活在别人的攀比链上,那时我真的是太累了。
那些用工作单位啊职业啊来看你的人,他只是用自己的标准来判定你过得不如他,从而满足他的低级心理需求。
真正在乎你过得好不好的人,他们会担忧,会操心,但不会否定你。他们可能不太能接受你的选择,但是他们做好了陪你从头再来的准备。
生活,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没有工作单位的我们,三餐四季,我们从容不迫地认真对待。日子虽然平淡,但不平庸。
嘟爸做的事,是他人生技能点的事,挣着自己能力范围内的钱,不急不躁。有焦虑,头上那些白发是证据;也有豁然开朗,越来越幽默的态度让我们想捶他;有实力,也有运气。总归是托起了我们的生活。
他的工作说忙也忙,说有时间也真有时间。他从来没有缺席过嘟小子的每一次成长,总有时间陪嘟小子运动玩耍,甚至胡闹。他会和我一起做饭,会听我的絮絮叨叨,在我遇到小挫折时会全心帮我。我们也会争吵,但总是会及时反思复盘。
我呢,把生活过成了理想中的样子,波澜不惊,细水长流。我很享受围着厨房转的感觉,问嘟小子和嘟爸“好不好吃”是我的口头禅。
我起床从不靠闹钟,晚上9点能入睡是常态。托嘟爸的福,我能有很多时间码字,花很多精力在世俗的眼光里不那么正确的事上。托嘟小子的福,我有了很多对于生命的反思,也重新审视了人这个物体,对认知上的改变,让我更淡定面对生活的种种。偶尔也会想,若是给如今的我安排同事这个存在,我还会像以前那么糟糕吗?
我们也有近忧与远虑,那是人生常态。好在当下过得轻盈而自在,不用活在别人的目光里,这样的状态大多数人有吗?
今天早上,嘟爸和嘟小子都赖床,喊了几次都不动。于是我站在两个房间之间,来了一场“解说”。
嘟小子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这头的嘟爸还在被子里卡手机。
嘟小子已经开始穿第一件衣服了,嘟爸总算是从被子里露出了头。
嘟小子开始穿第二件衣服了,嘟爸坐了起来。
……
嘻嘻哈哈,我们开启了一天的生活。
里子有了,面子有一天可能会来,但来与不来,关系都不大了。因为面子是做给别人看的,而里子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