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讨论课 |陈国和 袁彬 等:文学上海构形的多重面向:物、历史与方言——金宇澄长篇小说《繁花》讨论课实录
文摘
文化
2024-08-23 17:00
湖北
文学上海构形的多重面向:物、历史与方言
——金宇澄长篇小说《繁花》讨论课实录
陈国和 |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教授
袁彬 |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2022级硕士生
张若楠 |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2022级硕士生
李滨滨 |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2022级硕士生
崔珂 |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2023级硕士生
徐燕琦 |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中文系2020级本科生
2012年发表于《收获》杂志的长篇小说《繁花》,在2015年获得茅盾文学奖。数年后,小说经由改编被搬上电视荧幕,再次引起人们对于原著的热切讨论,激起回声种种。金宇澄在《繁花》中以文字追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发生的一段枝枝蔓蔓的上海往事,以过去和现在两条线索展开种种细部、多重历史记忆、沪语方言对话、大千生活世相等等,共同促成《繁花》独有的腔调筵席。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陈国和教授及本校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中文系本科生,从上海地方志书写角度出发对《繁花》展开专题讨论。地方志即为方志,是“以记载一方之事为内容的一种著作”,记述地方的史志、舆地、物产、风俗、人物、掌故、事件等。本次讨论针对《繁花》在地方志书写层面出现的新现象、新景观、新手法进行重点分析,并将年初上映的剧版《繁花》与小说进行对比。除此之外,本次讨论也将《繁花》与其他经典小说文本进行勾连,试图勾勒中国现当代文学中的上海书写图谱。陈国和:去年,我曾经和陈晓明老师做过一个关于当代地方志书写的对话,主要从历史、文化和审美的维度分析这种小说类型。其中谈到乡村小说地方志书写自二十世纪九十代以来,特别是新世纪以来,已然成为一种特殊的小说类型。同时,这类书写类型进一步向城市小说渗透、扩展,《繁花》就是代表性文本之一。今年王家卫导演的《繁花》电视剧热播,再次成为一种现象级文学事件。《繁花》面世已经十多年了,相关研究非常丰富,而我们主要从地方志的角度来探析这部著作丰富的审美意蕴。张若楠:作家所处的物质世界不仅是个人经验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作家写作的一部分。在传统的批评中,物常常作为与主体相对的客体而存在,物与主体之间是依附与占有的关系。但其实无论是有生命的物还是无生命的物,都具有意义建构的能力。因此,文学作品中出现的物,可以作为文本阐释的一个重要角度。在《繁花》中,我特别注意到金宇澄对上海建筑空间的描绘。例如小说的开篇,金宇澄用俯瞰视角和广角镜头对上海的城市空间景观进行了描绘:“阿宝十岁,邻居蓓蒂六岁。两个人从假三层爬上屋顶,瓦片温热,眼里是半个卢湾区,眼前香山路,东面复兴公园,东面偏北,看见祖父独幢洋房一角,西面后方,皋兰路尼古拉斯东正教堂,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俄侨建立,据说是纪念苏维埃处决的沙皇,尼古拉二世。”诸如此类,小说《繁花》蕴含着十分丰富的城市景观空间书写。特别是金宇澄采取了图文并茂的方式来表现上海的城市空间,他为《繁花》手绘了许多张插图,这些插图多是对建筑、街道的速写。在五六十年代的书写中,城市景观由教堂、公寓住宅、别墅、石库门、弄堂、工人村、电影院等组成。淮海路国营旧货市场的详细展览、曹杨新村的房屋结构和街区的生活方式也被详细描述。另一方面,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叙事主要发生在酒店包厢和徐总的客厅和饭厅。城市空间被压缩成几个私人饭厅,男女私情的元素骤然增多,带有消费时代的特征。袁彬:阅读小说时,我也被书中的插图所吸引。金宇澄用富有诗意的画笔,将他笔下的文字用绘画的方式传达出来。通过视觉传达,读者原本通过阅读文字在脑海中大致勾勒出来的地图瞬间就变得清晰可见。尤其是金宇澄绘制的上海地图,他在地图中把每一条路、路上的经典建筑还有河流都标识了出来,读者可以凭借这幅地图在上海完成一场复古怀旧的city walk。同时,通过地图,熟悉上海的读者也可以感受到上海的年岁变迁。张若楠:不仅在小说中作者注重对上海城市空间景观进行展示,在几个月前热播的剧版《繁花》中,王家卫似乎沿用了金宇澄的方式,集中地使用镜头语言将上海的建筑空间展示给观众。例如和平饭店、黄河路、进贤路、上海海关钟楼、黄浦江上驶过的货轮、阳光下的和平饭店、正在修筑中的东方明珠。王家卫从不同角度并运用航拍视角对这些带有上海鲜明特征的建筑景观进行拍摄,众多建筑景观的汇集,使上海仿佛成了一个大剧院,无数人在剧院停留,无数事件在剧院舞台上演。正如Stefan Hertmans所言,城市是一个即兴的舞台,人们深知许多事情注定要被周围的公众无情地不断分析。李滨滨:金宇澄对器物的细致描绘也不可忽视。器物书写,背后体现的是关于上海的个人记忆和时代记忆。在个人记忆层面,读者可以通过阿宝的集邮册、贝蒂的钢琴、沪生的飞机模型、毛毛与姝华的诗集、排队购买的电影票、用来玩耍的香烟牌子等,感受到作者描述童年时光的温情脉脉,这些器物不仅是时代呈现的载体,也是作家抒发感情的工具。金宇澄在《繁花》创作谈中提到:“《繁花》中人,基本我都接触过,但他们在书里已经拆解变形,但很多内容需要原型,是编不出来的。”只有真正在上海长大的作家才能对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事物这么熟悉和应用自如。作者将自己的记忆融入小说,记忆中的器物成为童年记忆的情感载体,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作者关于上海的记忆书写形成对比,纯真诗意的童年与物欲横流的中年产生巨大的反差,而这种反差通过器物书写体现出来。 陈国和,湖北通山人,武汉大学博士、复旦大学博士后,现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当代文学批评。在《文学评论》《文艺研究》《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等刊公开发表论文70多篇,著有《1990年代以来乡村小说的当代性》等学术著作5部。
出品:芳草杂志社
编辑:陈 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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