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爱叛逆性、有强烈主张的人物”
——鲁敏创作访谈
鲁敏 | 江苏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家
张丽军 | 暨南大学文学院教授、出版社总编辑
张丽军(以下简称“张”):
鲁敏老师好!非常感谢您接收我的采访,这大概是我第二次约您做访谈。您拒绝做重复性访谈,这让我感到很兴奋,也感到压力。希望我的访谈不是对您时间的浪费,而是真正具有新意的、深入您心灵世界和创作文本内里的访谈。我从2009年开始做70后作家研究与访谈,就是力图为未来的历史及其研究者提供一个较为丰富、独特且具有时代气息的作家精神档案图谱。请您谈谈,您最想向未来的读者、历史研究者交流的话题、故事或经验,您对自己的未来历史定位有什么样的思考。
我们知道,在文学史的叙述中,作家往往有一个文学地理或文学形象的定位,比如我们说莫言的“高密东北乡”,张炜的“芦青河与半岛叙述”,贾平凹的“商州系列”。您对文学地理空间建构有什么认识?您是否还要建构您的“东坝”系列?
您的多部长篇小说中,塑造了众多“抗拒者形象”,如《奔月》中的女主角抗拒世俗的生活,开启一种惊天大逃亡,以新的身份开启人生;《六人晚餐》中的晓蓝和晓白,始终有一种强烈的抗拒意识,直到大爆炸,两人才开始迅速成长,意识到苦难与爱的同在,获得新的人生启示;您的《金色河流》中的儿子王桑与父亲一场漫长的抗拒战,以颓废、无为为武器抗拒父亲的“成长安排”。这些“抗拒者形象”极大丰富、拓展和深化的故事的精神深度、心灵广阔度,展现了一个个貌似无事色平凡人内心的“精神风暴”,从而构建了一种深度精神叙事。这是否构成了您的人物形象的精神谱系,您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创造而不自觉的建构?这与您的成长是否具有某种精神同构性?我感觉您在现实生活世界中,是很善解人意的。这是否与您对“虚构”的推崇有关?在“虚构”中,您是否达到或创造了一个新的自由世界?
你的梳理和解读角度很特别,谢谢。但“抗拒者形象”实在不敢讲作精神谱系,因为这不是特意为之。每个长篇,都有自己的来路与成长。小说主人公的面孔,他们的个性,也是在各自境遇与命运中跋涉而成的。
不过,我确实更偏爱叛逆性、有强烈主张的人物。虚构的艺术,可以是对现实的忠实写照,可以是适当变形的折射,也可以发足狂奔的异想。对这样“陌生化”的“异己”,对“打破现实”人物的塑造,对我而言,也是写作的重要乐趣。
包括对读者来说,这种“抗拒者形象”可能也有其抵达意义。像《奔月》中的“小六”,至今还有读者会在微博后台留言跟我反馈想法。她们在生活中,也是循规蹈距的保守主义者,却偏偏欣赏和羡慕小六,当然,也带着一种隔岸观火的安全感。她们现实中可以不必也不可能这么“刚”,这么“较真”,但她们很乐于知道,世上有个“小六”去替她们尝试了一下、跳跃了一下。
在我研究的70后优秀小说家中,您的长篇创作较为繁盛,有多部非常优秀的长篇小说,《博情书》《此情无法投递》《奔月》《六人晚餐》都有大量的关于身体欲望的叙述,为人物内心世界打开了一扇扇隐秘的精神风景的“取景器”,分泌出浓郁的“荷尔蒙”气息。您在以往访谈中认为:“肉体、欲望太重要了,占了人性很大很大的比重,肯定要写,就只怕写得等而下之、皮毛不及。我有一个阶段,对心性很看重,所以才写‘暗疾’之类的文雅又分析的故事。但最近又不是这么想的了,推翻了,现在是觉得肉体、力比多、本能、暴力什么的,更关键,是无耻但值得重视,乃至尊重的力量,能构成和推动历史的力量。”您谈得非常好,您在小说文本中的“力比多”描写得特别精彩,很具有震撼感,展现了人物形象里人性的复杂性与心灵深度。您在新作《金色河流》中,有了新变化,这里面的身体叙事变成了一种略述。这是否体现了您对欲望书写的新思考与新变化?
出品:芳草杂志社
编辑:陈 瑶
一审:李 娟
二审:张好好
三审:邓 鼐
投稿:fc82627200@vip.163.com
声明:本公众号/网站转载其他媒体内容,旨在传递更多信息及用于网络分享,不具有任何商业目的。如有版权异议及其他任何问题,请与我们联系,我们会尽快妥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