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勇发言实录 | “防范内卷式恶性竞争，共建电商行业良性生态”学术交流研讨活动

文摘 2024-11-11 21:08 北京

黄勇，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法学院教授

*本文根据嘉宾于“防范内卷式恶性竞争，共建电商行业良性生态”学术交流研讨活动的演讲整理而成，本文较演讲内容略有增删。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公众号及本机构立场。

感谢母校的邀请，非常高兴能在此见到韦司长，感谢您主持这场会议。

关于今天的主题，在查阅了会议主题及一些相关报告后，我发现中国的平台经济正在从竞争政策、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的视角进行拓展，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趋势。我记得大约在三年前疫情初期，我原本并不习惯网上购物，但出于安全和健康的考虑，我开始尝试。由此我注意到，一些包括防疫物资在内的生活用品的质量和使用寿命，在悄然发生显著变化。例如，一些原本需要定期更换的自动喷壶等商品，次品率、退换货率在上升，更换周期在缩短。虽然这可能只是个案，但不免使我深感担忧的是：当前经济形势，是否会导致我国市场全面进入内卷，进而开启“质次价廉”的时代。

作为消费者，我们往往难以与商家抗衡，无论是对于平台还是商户，我们总是处于劣势，这是普遍存在的。最近，我阅读了一些关于电商领域灰黑产业的报告，这些现象正是企业家们目前所面临的问题之一。此外，网络刷单等不正当手段也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从大的方向、法律人的角度以及国际视角来看，我认为我们应该从三个方面来思考这些问题。

第一，我一直强调，法律人的职责不仅限于法律解释、立法和执法，面对当前的现象，我们必须深入挖掘更深层次的原因。近期我参加了人大的会议，关注了经济形势、营商环境等多个议题，结合这些背景，我谈谈个人的一些不成熟想法。

我认为所谓的内卷和过度竞争，主要源于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经济发展面临周期，既有问题没有完全解决的条件下，又出现一些新的情况和问题。原本，差异化的消费需求，带动了上游设计、销售和平台的多样化。但现在，由于经济上行动力不足和消费降级，这种差异化正在逐渐消失，同质化现象严重。另一方面，全球产能与地缘政治等因素也限制了我们的出口。例如，TEMU和SHEIN等企业在国外面临诉讼，这就是我们在反垄断领域需要关注的问题。

从法律治理的角度来看，无论是综合治理、立法还是执法，我们首先需要明确问题的根源。虽然有些因素无法改变，但我们可以明确治理的导向。我们不能采取“一刀切”的方式，而是需要精准施策。对于那些涉及假货和生命安全的问题，我们必须坚决打击。同时，我们也需要关注恶性竞争和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这要求政府明确价值取向，确保执法和解释法律时能够传递正确的导向。

现有的法律和规章已经涵盖了很多问题，如垄断、假冒、虚假宣传等。然而，在实际应用中，我们还需要加强综合治理。这包括制定指南、进行约谈、提供指导、签订公约等多种手段。同时，我们也需要充分利用现有的法律法规和兜底条款。在治理过程中，我们要防止多头治理带来的弊端，确保市场监管部门的协调一致。

总结来说，我认为现有的法律是可以应对当前的问题的。我们需要加强消费者权益保护、电商平台监管、广告打假以及知识产权保护等方面的工作。我们可以借鉴美国和欧盟的经验，不断完善我们的法律体系。

第二，关于立法与法律模式。欧盟在数字法案方面，特别是其《数字服务法案》（DSA），提供了一个综合治理的方案。该法案不仅关注价格问题，还涉及质量、消费者权益保护、知识产权以及环保等多个方面，对电商的责任进行综合规制。这种综合性的监管手段值得我们借鉴。在消费者层面，尽管我们的消费者群体可能在某些方面还不够成熟，但我们已经看到了消费者对于质量和安全的日益重视。因此，在法律治理上，我们必须充分发挥公权力的作用，确保市场的公平和公正。

最后，我想谈谈地方保护的问题。在当前的执法环境中，我们面临着一个困境，即对于某些大型平台企业的监管往往受到地方利益的影响。由于这些企业是地方的重要税源和就业来源，因此在实际执法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各种阻碍。这种地方保护主义不仅影响了市场的公平竞争，也阻碍了我们对这些企业的有效监管。因此，我们需要围绕“统一大市场”进一步完善更加统一和公正的监管机制。

此外，我们也需要注意到，当前的科技发展趋势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那些原本的平台企业，如亚马逊等，正在利用他们的算法和数据优势，积极转型并拓展新的业务领域。这些企业拥有强大的数据、算力和模型基础，是推动科技创新和发展的重要力量。因此，在监管这些企业的过程中，我们需要尊重科技的发展规律，为他们留出创新的空间和通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确保我们的监管政策既能够有效维护市场秩序，又能够激发企业的创新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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