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英国印巴裔诗人伊姆蒂亚兹·达克尔的诗（2）
得一忘二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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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无》
说话时的你，舌头是银，
说完话的你，舌头是银。
那双眼含着一种神情，能将我立即
变成银，证明我的身体并不属自己，
而是借给了你的手指，它们娴熟的转动
那么奔放，善于经营。
你的嘴是炼金术士，而我是金子，
被吹过蛋壳漆的天花板，
进入清澈的水晶玻璃的天空。
伴随我左右的，只有你的气味，
而那也可能是我的气味，因为当我们被投向
玻璃似的蔚蓝，已没有我与你的区别。
看我化无得多么彻底，
只需你沉默的银舌轻轻一点。
Undone
That tongue of yours is silver when you speak
and silver when the speaking’s done.
Those eyes have a look that turns my quick
to silver and proves my body’s not my own
but away on loan to your fingers, bold
in their skilful wheeling and their dealing.
Your mouth the alchemist, I am gold,
blown through the eggshell of the ceiling
into a clear Murano sky.
All that goes with me is the scent of you
which could be the scent of me, for there is no I
or you, flung as we are to glassy blue.
See how well I am undone
with one touch of your silenced silver tongue
《观水》
看水会玩怎样的花招。
它一刻都不曾忘记要把注意力
引向自己。每个人都转脸看它，
仿佛它是一件艺术品。
这些男男女女，彼此坐得很开，
但每一位都不免成为
这条河的观众。
就连狗也转过头来
看水光的表演
以及它制造的眩光，
反照上那些入迷的脸，
洒向这些懒散的身体，
把它们变成了传奇。
如果他们身后的高塔
扬起如旗的烟雾，
乱涂在完美的天空，如果
他们身后有警报响起，那会怎样？
这些观水者决然地丢下
每日时时必做的苦活，
来观看船只往来，
击出嗖嗖的水声。
光，从他们的肩膀与后背
流泻而下。
他们一动不动，
凝神观察，却也没能看清
蓝色如何与橙色相遇，
出乎彼此的意料，
没看清色彩如何显现，
流出天空的右耳，
也没看清颜色竟会
闪烁，
那是水才会玩的花样，
艺术家都很熟悉。
Watching the water
Watch this trick that water does.
It never fails to draw attention
to itself. Every face has turned to look at it
as if it were a work of art.
Each one of these men and women,
though sitting quite apart, is still a part
of the river’s audience.
Even the dog has turned to gaze
at the performance
of water-light and the dazzle it creates,
thrown back over the rapt faces,
sprinkled on these lounging bodies,
turning them to legend.
What if behind them, tall towers
are flying flags of smoke
that smudge a perfect sky, what if
behind their backs the sirens cry?
These water-watchers have resolutely turned
away from daily hourly drudgery
to contemplate the dip and swish
of passing riverboats.
Their shoulders and their backs
are washed by light.
They are transfixed,
watching hard but not quite seeing
how blue and orange meet
and take each other by surprise,
how colours can materialise
out of the sky’s right ear
and how they can be made
to sparkle
in this trick that water does,
the one the artist knows.
伊姆蒂亚兹·达克尔（Imtiaz Dharker）诗集《月亮之上》的插图
《起重机》The cranes
起重机弯着脖子，
那么优雅，就像奥黛丽·赫本
欣赏钻石。
它们在屋顶上吃草，
举起这个，摆放那个，
一根钢柱，一张玻璃。
然后它们向后退，
停下，仿佛对自己的创造
感到惊讶，
一排窗户，
一间会计室，一间玩具屋，
一个图书馆，一个珠宝盒。
《无所谓》It doesn’t matter
火车晚点，在城郊漫无目的地
停留一个小时或更长时间，无所谓。
信号失灵，有人解释了，
而我们坐在B车厢
22和 23号座位，喝着电车里
乏味的咖啡，我们一致认为，无所谓，
又不是我等你或者你等我，
却发现等在漫长旅程错误的那一端。
又不是你站在雨天的站台上，
或者我一人在家，不知道该不该
打你手机。又不是
你想到我在等你，试图
联系我，让我知道。
并不是那样。
我们的时间停了。
你的手臂温暖我的手臂。我们共享着
这一片为我们
留下的时光。我们这样看看，那样看看，
看它的灵巧，它的无穷。
我们珍惜我们拥有的这段时间，
仿佛它是一件艺术品。
看呀，时间在我们手中，
你的手在我手中。无所谓的，
你对我说，火车晚不晚点，
无所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