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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累了

文摘   2025-01-28 05:22   安徽  
终于写累了。
最近的几篇有点硬撑。手一触键盘，脑神经在太阳穴部位会条件反射般的嗒嗒嗒急促密动起来，然后大脑就有点卡壳了，很难再深入思考。还想继续抠抠文句，嗒嗒嗒急促密动的小鼓点就在太阳穴上一顿乱擂。
眼睛老对着屏幕会发涩，戴着老花镜也会出重影。
我二十岁时曾出现过类似情形，诊断为用脑过度导致神经衰弱。最典型的特征为睡眠障碍：夜晚躺床上兴奋，思绪一波又一波；起床即疲惫不堪，又想躺回去。这回可谓小波澜，对睡眠的摧残尚不十分明显，算是个征兆。

好像一直都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仿佛也在期待着有这么一天能解套除去枷锁，心思彻底松懈下来。

一位好友几年前跟我打赌，说老马你若能停止每日一更模式，哪怕歇个一两天，我请你喝酒吃大餐。我知他是玩笑话，没停更的这几年，不知吃了他多少回大餐。可马尔的每日一更，却叫他这一句加热了名气。每逢桌面上介绍，好友都要把每日一更当标签贴马尔脑门上，似在夸赞一个勤勉忠厚的种田模范老汉。近来夸得稍有些内容了，说是即便腰缠万贯、才高八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败坏，照常如此，七八年来仍能从容不迫，令人钦佩。
就这样，他说你说，我的每日一更成为铁板钉钉的事情。

我写的文章够几斤几两，心里自然明情。
文学这个东西，随笔小品其实也就是个配菜，能大展拳脚、传世立名的还就得是小说诗歌报告文学一类。按西方的文学门槛论，光是掰持散文小品的，连作家都难算得上。一脉相承的中国文化基因里，因为有着重视小品的美学传统，所以才把散文随笔真当成回事情。
我们这些凡夫草民，靠着互联网时代漫卷开了的传播路径，码字只能算涂鸦，上不得大台面。很像写口语诗，人家不入眼，就叫你“口水诗”。
这样说似乎有些自怨自艾的意思，其实不然。你知道自己的文字斤两后，绝不会再去自寻烦恼，去做甚春秋大梦。

年轻时也曾想在文学上建功立业，写过一段小说诗歌，一碰才知它们根本不是你的菜。小说的结构张力与通篇的驾驭能力，诗歌语言的内化与意象跳跃的魔幻性，马尔皆不具备，最终认定自己不是那块材料。
如今只在以文字陪伴自己，属于玩耍了。散文随笔无需殚精竭虑，想一出是一出。睡觉前打住，睡梦里无痕。刻写上也以口语为主，不取口吐莲花的路子，写着写着若无话了，就此结束。

码字这东西很奇妙，码着码着就会生异心，尤其是不断有人捧场刺激，你的初心就爆米花了。
比如写老家蚌埠华盛街的事情，本来只是碎片琐忆，后来便规整集册为《蚌埠记事》。原先随性的书写要再打磨，越写越珍重。
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将华盛街看做是我的灵魂之根。
推出《马尔会客厅》栏目也是，最初只是觉得有点好玩，找个人拉呱专说废话。语言就跟流动着的空气一样，它有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奇特魅力。可一旦涉及方方面面话题，你就得预先做些功课，还要往深处挖，渐渐就变得过于正经了。把一件好玩的事情，做成了不那么好玩的样子，后来也就荒废了。
组《相山人物志》文章我倒是清醒的。和史志体例反着来，有点戏谑不施粉黛，好像剪纸皮影戏。但我可能对世间的文化感受力高估了，你捏个小泥人也就是个趣味，却总也逃脱不掉树碑立传的审视。
更有点忘乎所以的要算是往《人生百年》栏目里开始填文章，起头就想把过完的大半辈子所见所闻以轶事的方式展现出来。你看看已经多狂妄了，文革十年，改革开放四十年，几乎浓缩了中国几千年的精神、思想、心理过程，你勾画得了么？
《马尔自选集》显然有敝帚自珍的成分，要把自己得意忘形的文字攒在一起，留作纪念。我最近还在酝酿《淮北风物志》，想把这些年写淮北景致的文字，整理出个系列出来。
诸如此类，码字不知不觉地磨蚀了轻松玩耍的意味，纠结之心潜滋暗长。晚上也睡不牢稳了，有的东西你必须得多想。

终于，想累了也写累了；或许这一天来得比我之预想要更早一些。

2024往2025奔跑的某一刻，我将落满灰尘或涂抹了色彩的码字初心重新擦拭一遍，就想着要把一个愿望丢给2025的蛇年春节。
愿望很简单，就是时不时地停下笔来歇歇，出去晒晒太阳。像大多数已离开工作岗位八九个年头的小老头一样。我想象着那定然是很享受的，眯着眼，呼吸小城这个焦枯的冬天一场小雨小雪后散发出的光芒。它必有一种独特的气息，冷得更像三九，而空气分外清新。
告诉自己，辛辛苦苦了一辈子，你值得拥有老来就要歇息的人生。这个世界如何已和我没什么相干了，要屏蔽掉杂音。特朗普的自恋，普金的自大，内塔尼亚胡超越了文明底线的不安全感等等，这些杂音除了要恶心你，还让你忍不住又要提笔书写。
它还会诱惑你，让你扛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大旗继续前行。

摒弃每日一早固定时间码字、推文的方式，可能有点像戒烟。我戒过三次烟，从一天半包，戒到一天一包多，越戒越变本加厉。这回就想借着太阳穴上的不可耐受的小鼓点声，看看去试图戒掉非玩耍式的每日一更，会是个什么样子。
诸位看官，我此处把话说明白了，即日起马尔的视觉有可能不那么规律地一日一更了。若哪一天无动静，定是那个小老头躲懒跑出去晒太阳去了。
不想跟自己较劲了，各位看官您也别再盯着我的每日一更不放，彼此松快一下，OK？
蛇年来了，除夕快乐，新春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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