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拍札记:“耍流氓”与“偶遇”

文摘   2025-01-07 05:12   安徽  


我爱去相山拍照,几乎每个月都要去一趟,专为拍不同季节、不同时段的风物。像我这样不懂技术、不会后期的菜鸟级的摄影爱好者,能够抓牢一个对象死守,熟透它的性情、面貌,平易中摘出我能独见的那一瞬间,也是一种修炼。


有一日本想在相山拍张主题图片,抓初冬季节的草木,提炼其渐渐老去的气派,辅之以文字,揭示出其中蕴含的精气神。

伫立在人工湖边,注视着对岸那一片初冬树木场景。树木凋落之后的沉静、苍劲,让人怦然心动。在我眼里那些枯枝残叶丝毫不减春夏之勇,依旧在迎风招展。这帮家伙老得慷慨激昂,老得情趣盎然,老得乐以忘忧。这一刻,它们似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最单纯、最质朴的模样。

    

生机与岁月关联,呈现出来的终究是一种精神和气派。万物老去的阶段,亦有其独具的鲜活。你能在这苍老的劲道之中看出雀跃,能在枯老生命的面貌上找到自己的精神寄寓,便觉意义非凡。

 


就在我为预设的立意主题浮想联翩的那一刻,一个孩娃气宇轩昂地出现在我的手机镜头里。他也就八九岁的样子,竟大步流星,走出了成年人那样的一板一眼步态。

衣服色彩稍显陈旧,与他年龄极为不相衬的姿势,说不上来是要契合还是要逆袭那苍劲的背景。

越发感觉这画面有意思,看着看着甚至让我笑起来。 


我笑,是因为画面里孩娃的偶然出现,戳穿了我早前预设的摄影主题强制性。图文一旦预设了想法,场景就要为主题服务,事物原本呈现出的多样性被归纳统一,往往会使得拍摄失语鲜活。

这也正是我们常常诟病“摆拍”的原因。在古睢书院搞画展的画家刘懋廿“用思想画画就是耍流氓”一语的怒斥,就是将这种伪艺术推到了被告席。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主观的扭曲用力,会使得单一变得繁复,变得僵硬。预设主题最大的荒谬性,就在于它违背了生活本相,而且我们只想拍到我们愿意看到的。

场景是预设出来的,拍摄只是为了去证实。


题图片子的起初触发点很明确,就是想展现沧桑之美,它打动了我,我想拍出来表达点什么。但孩娃闯入,当下呈现出的瞬间场景让我感觉预设的荒谬性。早前意图鲜明的主题,叫孩娃的偶然出现扯个七零八落,可你又能感觉到这种不可预料的瞬间却更为妙绝。


摄影的最大趣味,就是我们往往能从镜头中看到这个世界的偶然,所有的预设主题皆会沦为虚设。拍摄最好的状态、最为有趣的情形是你不知道镜头里会发生什么,但你知道也许真的会发生些什么。

对象的闯入,才是镜头捕捉事物的实质与真切。我们称它为“抓拍”,这称呼真是低看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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