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

文摘   2025-01-30 05:48   安徽  
春节前,电台主持陈曦邀着小聚。我以为会是“忆旧与惜别”广播之旅的余兴,看韩梅姐、老曹都来了。进屋不久,有人送花篮、蛋糕来,才知今日聚会的主题为花姐庆生。老花这回很隆重地成为了主角,鲜花、蛋糕与亲朋环绕,众人带着真心实意说着祝福的客套话。
餐前我与老花搭档掼蛋。老花说她不大会打托底的牌,我心里就有些犯嘀咕。我打牌遇搭档强则强,碰到个臭牌篓子我也会打得臭不可闻。
结果我和花姐二比零碾压对手。老花掼蛋深藏不露,找准节点凶猛出击,势不可挡。

隔年不见,花姐显胖了。头发微烫,大卷蓬松开,一张大脸满是笑意。她属于那种年轻时不显多年轻,却又迟迟不肯老去的类型。眼下你就是仔细打量,也猜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她也自信心满满,让服务员来鉴别我和她谁大谁小,弄得人家小姑娘尴尬地笑着。我赶紧说花姐是小妹妹,现在时兴姐弟恋。老花被我套在话里,却乐得哈哈大笑。她很有兴致地说起一桩往事。三十年前马尔曾向花姐讨烟抽,她从冰箱里拿出两条软中华,说你健哥视烟酒为宝贝,你可别让他知道了。一个礼拜之后,马尔找到老花,说花姐你给我的是假烟,不能做数。花姐说你跟我来这一套。
一桌人叫她逗笑。
花姐说的事情我有印象,有没有“来这一套”却又不那么确切了。我讲老花,你当年给一个年轻潇洒的健哥的小帅弟偷拿烟抽是个啥意思么,害得人家几十年都没想明白。

花姐说她已渐渐从王健离开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她说的时候面容是明朗的,神态也很放松。老曹说那就好,上次见,一提王健老师你就泪流满面,我到现在都还有点自责呢。
老曹那回惹事,几个人见面本来热热闹闹的,他偏刻意要读木子悼念健哥的一首诗,老花叫他读得稀里哗啦地沦陷了。

和老花相识三十多年,不曾有过给她庆生的印象。突然意识到,实际上我们和她相处,只是拿她当健哥老婆。某种意义上说,不曾认知过她独立的角色。
这种相处会有制约与局限,你看不到一个完整而独立的老花,她总是与健哥连接着,也附属着。
想想,也算是对她的一种亏待了。

花姐当然不是个凡角,蚌医七八级学生,和我高中同学崔勇同班。蚌医分小城的八三、八四届,像花姐、杨旭东、朱丹红、张广富、尤子善、郭劲松、赵运廷等一批,都是我好朋友。老花自市妇幼保健站入职始,到妇幼保健院副院长退休,和这几届的蚌医生一同,成为小城医疗事业的历史创造与见证者。
老花五十岁时晋正高。她晋正高一马平川,几无障碍。她说混个正高只为拿那个医疗红本本,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这两年身体出状况,靠着红本本的支持才算是后顾无忧。她如今掼蛋、游泳、美食,旅行,要每一天都繁花似锦。

撇开健哥单去看老花,她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有一种自己的派头。
花姐人爽朗,没有小女子那么多的性别认知羁绊,有时大大咧咧的如同个直男。遇事她总喜欢冷起脸子来,说一声“怎么搞的该”,稍有点咄咄逼人。你若逗她到半掩着嘴笑,骂你一句“不要脸”,那就是在夸你了。

她似乎生不了气,至少在我们跟前很少真板起脸来,一星点逗乐的意味都能使她的嗔怒变回笑脸。
健哥邀集的场子,只要老花在,我和老魏就紧盯着她不放,荤素玩笑一起上。瞬间老花万紫千红,场面也轻松起来。

老花与人相处最为可贵的品质,她属于那种你无需防备的人。不必戒心她是个女子,担心说轻说重了她会有莫名其妙的反应;也不必对她的偶尔嚣张过敏,她有心,却没肝没肺。
这种人很适合做朋友,在一起便开开心心的。

如果把时间线放长了去看,自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后期打右派兴相互揭发,到六七十年代文革十年群众分派别血腥文斗武斗后,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越来越复杂。有据无据的举报满天飞,酒桌上一句话放肆可能人就灰飞烟灭了。谁单纯谁就是个憨子,谁忠厚谁傻;新的技术手段也让骗子们如虎添翼。
老花无惧憨傻的定义,她就直来直去做自己,活得毫无恐惧与拘谨感。依此看,我花姐绝对算是个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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