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上往来人,出没风波里
早上好啊。⛅ 今天清明,是春天的第五个节气。从今天起,阳光会升高它的温度,风改变它的方向。一切都是清新朗润的样子,《岁时百问》里说: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
按自然之景讲,这应该是一年最好的时候:日薄花房绽,风和麦浪轻。眼之所见,耳之所闻,皆是蓬勃的生机。宋代的程颢写“莫辞杯酒十分劝,只恐花深一片红。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那时候的人们,就会在这样好的天气里,赏花置酒,宴游踏青了。并嘱托到:你要玩得尽兴,却也不要忘记归来啊。清明在冬至后106天。最早的清明是一个踏青(春游)与行青(墓祭)并举的日子,后来渐渐融合进了上巳和寒食,连带着它们的习俗。因此这一天,成为一个复合体,悲欣交集。既浪漫,又忧伤;既有好风光,也有断肠人。今年的清明,“踏青”的途中少了一些人,“行青”成了头顶上空的鸣笛。生死在此刻,成为一个公共的话题,如一颗炮弹扔下来,被砸中屋顶的人,何其无辜;在炮火后尚存,也只是侥幸。尤其是这颗炮弹不是打落在小说里或报纸上,而是就在眼前。你看到数字增长,范围扩大,人民仓惶如惊弓之鸟。那感受与读剧情文章,是不同的,因为,你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只是幸免于难而已。更因为目睹一切的你,是如此渺小又无能为力。劫后余生。我们每个人都经历了二十一世纪二零年代的开始。生死不再是平长仄短的两个字,而是当下即需要直面的命题。无论青春年少,还是耄耋将老。斋庄中正,足以有敬也。这个清明,除了缅怀逝者,还有对如何去生的思考。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我们真正的职业,大抵只是生死河床上的摆渡者。
值得一说的是,死并不是生的对立,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有阴就有阳,有生就有死。生命存在于生死的交叠之中。唯一可以通行天下的问答是:为什么会死?因为出生了!
生死没有一刻分开过。与其畏惧于死,不如谈谈如何生。中国的圣人讲:未知生,焉知死?也是梵高题在画页上的“只要活着的人依然活着,死去的人便不会死去。”天下无二道,也没有生死两件事。能为它做点什么吗?
人汲汲于有用,反招致灾祸;人汲汲于无用,也招致灾祸。在生死的岸边,有用无用容不得思量,也不是去彼取此那么简单。如《庄子》书中的,山木因无所可用而终其天年,主人之雁因无用而惨遭横死。小童子看傻掉了,忙问庄子:那先生您会怎么办呢?蕅益大师告诉佛门弟子:纵然能讲三藏十二部经教,下得禅宗千七百公案中的机锋转语,这些都是生死岸边的事,临命终时,决定派不上用场。珍重!三藏十二部经教、禅宗千七百个公案尚且是身外之物。又有哪一种有形或无形,能在生死之间完成摆渡?可是,你若据此轻慢经教典籍,鄙薄禅宗公案则又错了。如庄子的小徒,在无用和有用之间拣择,得了其师一句“悲夫”的慨叹。人在世间的一切:吃饭喝茶,娶妻生娃,去山谷里隐居,与圣人们对话,都有可能形成一条光明的通道。同时,又都可能是堵塞。一旦以了生死为事,生死便不得脱,反越缚越紧。及至命终,没有一句文辞或教义是具备意义的,也没有一个社会威望、人际关系能派上用场。所有的有用,只在有限时空内有效,在这顷刻间,又化作乌有。脱有形似,握手相违。有一天,你会明白,有用无用都是一个假借。一如我们的生命,是拿来借假修真的。没有这个生命,便如渡河无舟楫;但若忘记渡河,便孤舟漂泊无方。
如果将生命比喻成这条河床,生死比喻成河床的两岸,会发现并没有一个可逗留之处。生命只是一场流动,不断地流动: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你根本找不到一个停栖的点,老艄公只会对你说“回头是岸。”他们有时也会化妆成别的老爷爷,是孔子的时候就讲“反身而诚”,是庄子的时候就讲“旋其面目”。是陶渊明的时候,会喊你,要:弃舟登岸啊。这些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它其实是无效的。有用的是通过这些音声,唤起你自我的音声。一经唤起,所有无用都会化作有用。一如老鹰化为鸠,田鼠化作鹌。万物都是一个转换,待那时:人,诗意的栖居于大地上,生即是死,死亦是有一种生。
立春啦 | 最艰难的时刻,也有些花朵在悄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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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好好吃 | 文先生的笋,渭川千亩在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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