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神雨伯 | 他们一局棋,下完人间几世风和雨

文摘   文学   2024-10-26 09:42   安徽  

中国的神话浪漫温暖,摇曳生姿。每位神的故事都很简短,就像中国的诗。言有尽,而意无穷。中国的神和西方的神不一样,中国的神与人日常生活在一起,不神秘。山水间有神,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有神做代言人。

我们的上古神话里,包含着我们的文化基因和密码。

——申赋渔《诸神的踪迹》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那持柯(斧柄)的人,无意进入山中,闯入一场棋局。运黑布白的两位清逸郎,坐在石桌两侧,松风常在侧,案上一局棋。凡人不疑有异,入了神仙境地。

观棋不语的人,盘算也是有的。将斧子放在桌上,眼不挪地,步步紧跟,几次差点脱口而出,以为有更高明的下法。他们吃枣,他也吃枣;他们下棋,他在心里下棋。一局棋罢,预备原路下山,却发现斧柄已经烂掉了。


眼前人谈笑着飘然而去。他才惊觉有异,踉踉跄跄回到家中,却怎么也找不到旧家何处,巷陌邻里均已变化。问到放牛的牧童,才知几百年都过去了,父母儿女都做了黄土。

眼前铺天席地,轰然一场大雨。

这个人是王质,也是大家熟悉的烂柯人。在山里遇到的神仙,是风伯飞廉和雨师赤松子,为这一场风雨,他们酝酿了一局棋的时间。

而在曾经,他们修仙的路,也如王质一样。是个偶然。

赤松子十五岁那年,与哥哥赤须结伴去天台山牧羊。一阵大雾,兄弟二人走散在山中。再见面时,四十年的岁月已经过去了。哥哥见他孑然一身,便问他,羊呢?赤松子微微一笑,说:羊起。他指向山间的白石,顷刻间,遍山皆羊。哥哥也是有慧根的人,便知他是得道了。

哥哥问起别后的际遇。才知山中一眨眼的功夫,人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年。



四十年前的那场大雾里,兄弟二人因迷而失散。哥哥定在原地没有动,弟弟跌跌撞撞,四处找寻,无意撞到一处石室,石室内坐一道人。他随侍在道人之侧,焚香点茶,洒扫进退。渴饮松脂,饿食茯苓,不知不觉中竟已脱了凡骨,入了仙境。

成仙竟如此自然,没有刻意,也不惊奇。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仿佛就是太阳东升西落,人生朝起暮眠一样。他虽然成了仙,自己却并不知道是如何完成这个过程的。只是清晰地感受到身心的轻盈,没有一尘之隔。

哥哥听完他的话,就已然了悟,也得了道,入了仙境。这场修仙的路,他用了四十年的循序渐进,哥哥用了刹那的顿悟。但在这顿悟的刹那前,哥哥也是立定在原地,等待了许久许久。

是渐悟还是顿悟并不重要。及至成仙时,都是一样的。



他二人常常结伴山中,有时变幻做老翁,有时长作小童子,有时在人间的石室里下棋,有时在天庭担任鱼吏和雨神。

雨神。雨神的同事,自然是风伯。风伯名叫飞廉,风雨同舟,分甘共苦。

但在最初,他们并不是默契的搭档,而是分别效力于炎帝和蚩尤的冤家对头。

飞廉跟随的是蚩尤。相较于赤松子的偶然入山,他的修仙路顺利得多。他少年英才,拜一真道人为师,在岐山修炼。

在修炼的时候,他敏锐地发现对面山上有一块大石,每遇风雨,便飞起如燕。等天放晴时,又安放回原处。他于是越发留意怪石,有一天夜里,只见这块大石动了起来,转眼变成一个形同布囊的无足活物,往地上深吸两口气,仰天喷出。顿时,狂风骤发,飞沙走石,怪石又似飞翔的燕子一样,在大风中飞旋。





飞廉身手敏捷,一跃而上,将怪石逮在手里。怪石于是跟他交代,她是通“五运”、“六气”、“八风消息”的风母。于是飞廉驾驭她,学会了致风与收风的奇术。

后来,蚩尤也随一真道人学道。他联合诸侯,进犯炎帝时,曾请飞廉施展法术,忽然之间,风雨大作,使炎黄部将全部迷失了方向。黄帝请来天上的应龙,与流放在外的女儿魃才终结了这场恶斗。

黄帝统一天下,包括降了炎帝,伐了蚩尤。赤松子和飞廉作为曾经的炎帝与蚩尤部下,也被统一收编。每逢天帝出巡,总是雷神开路,雨师洒水,风伯扫地。

风和雨的关系,也一直是似敌似友。一会儿同心协作,人间风调雨顺;一会儿大打出手,人间风嘶雨啸。

棋局不总是和棋。但总的来说,只是一局棋——风雨是一会儿的事,没有下不完的雨,也没有永远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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