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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难觅文儒坊 12 号的踪迹 杨畋畋/摄
从游客熙攘的南后街拐进文儒坊,我直奔 12号而去,那是高鲁先生的最后居所。清幽的巷弄左单右双,意料之外的是竟然不存在我特地前来寻访的门牌。但在 8—14 号之间有两扇小门紧紧闭锁,没有标识,想来其中之一便是曾经的 12号?
三坊七巷每一扇门扉的背后都深藏着岁月,流连过一众名人足迹的文儒坊,也曾闪现高鲁先生的身影——但凡溯源中国近代天文事业的奠基人、先驱者,他毫无疑义位列第一:中央观象台首任台长;中国天文学会发起人、首任会长;中国自己建立的第一个现代天文学研究机构紫金山天文台的发起者;推行新历;中国最早传播爱因斯坦相对论的学者之一;此外还是船政学子、同盟会会员、南京临时政府秘书、驻法公使、闽浙监察使……该从哪儿开始探究高鲁的世界?
历史之门有时紧闭无隙,有时流露出雪泥鸿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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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 鲁 作者供图
高鲁(1877—1947),字曙青,号叔钦,福州长乐龙门人。清光绪三年(1877)五月十六日高鲁出生于侯官县(今闽侯)荆溪镇桐口村,此前两个多月,船政学堂首批赴欧留学生刚刚从马尾启程。日后高鲁也将成为船政学子,并且在1905 年追随学长们的足迹踏上跨海越洋的路途。
但从呱呱坠地到留洋比利时,他还需经历霁云楼、铸龙堂以及船政学堂的一路滋养。浏览关于高鲁的种种资料,不时可以瞧见“霁云”这个字眼。父亲曾任清朝教谕,别号霁云,把书室称作“霁云楼”;高鲁曾跟随父亲研习,喜爱篆刻的他自刻“楼小主人”作为藏书章;母亲晚年则自称“霁云楼老人”。霁云楼在哪儿?是否台江上杭路 134 号的高氏文昌阁?始建于嘉庆年间的高氏古厝,前部为高氏祠堂,后部的文昌阁原为高氏书斋。全闽师范学堂学监高焕新曾作《曙青招余往南台高氏祠与祭归来赋此为纪念》,有文史专家推测他早年或曾居住于此。那是一处文韵飘香的天地,苦槠树树干制成的木门背后,屏门上镏金的《朱夫子家训》,硬木牌匾上阴刻着《文昌帝君阴骘文》,双层八角形楼阁飞檐翘角,三面环以“美人靠”的二层大厅可容几十人听课……无论霁云楼是否在上杭路,闽都崇文重教的风气都熏陶着一方人,也培育出高氏一代代人才。
倘若再往前追溯,那便是长乐的龙门村。说是村,城镇化的浪潮早已将其与航城中心紧紧相连,路边矗立的大酒店也属村产出租。来到龙门寻访高氏宗祠那天,正逢年终分红,村民们欢欢喜喜络绎前往村委会登记造册。唐代渤海高氏从遥远的地方迁徙至此,一路开枝散叶,长乐龙门——闽侯桐口——福州城应属线路之一?龙门高氏的繁荣昌盛,从宗祠的恢宏气派便可一窥。世系图、家训及各式牌匾交相辉映,一副红底金字的匾额“本固枝荣”高高悬挂,正是高鲁所敬献。宗祠辟有龙门高氏历史文化展览室,高鲁的名字居于近代名人榜,其族叔高凤岐三兄弟亦位列其间。
高凤岐,福州名儒,官至梧州知府,一度在福州西湖附近的九彩园设立学馆铸龙堂。“铸龙”二字,活脱脱显现着高凤岐的雄心大志,学堂课程中西兼顾,果然腾跃出好些人中之龙:中国报业先驱林白水,福建省立图书馆馆长黄翼云,孙中山秘书黄展云等。跟随长兄学习的两个弟弟,高而谦日后成为清末民初外交官,高梦旦则在出版界大展身手,成为上海商务印书馆的灵魂人物。高鲁也曾住读于铸龙堂学馆。父亲早逝,家境贫寒,但他自小聪慧,悉心攻读父亲留下的藏书。高凤岐见其勤勉自励,不时给予资助并指引报考船政学堂,高鲁在光绪二十四年(1898)考入第 6 届制造班,注册名为高叔钦。
高鲁入读船政学堂那年,第 3 届制造班学员高而谦从法国留学归来已经八载,造船总司魏瀚因不满法国人杜业尔专权正卸职而去——这位首届制造班毕业生、中国近代著名造船专家是高氏兄弟的表亲,曾聘高梦旦为家庭教师。家族中来来往往,耳濡目染间高鲁想必受教颇多,更遑论学堂设置了数理化及天文地理等课程,1898 年仍有两名教习天文学的外国教员。不知是否那会儿,高鲁便开始心系苍穹?
当然还有外语。以外语教学的船政学堂,前学堂法语、后学堂英语,日后高鲁一口流利的法兰西语言,其坚实的基础便始于福州马尾那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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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龙门高氏宗祠,高鲁敬献的匾额 作者供图
1912 年 1 月 1 日,孙中山在南京宣誓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当晚除宣读简短誓词外,只发布了一道《改用阳历令》。辞别旧时代并与世界接轨,编制颁行新历成为教育部的重要任务之一,南北议和后民国政府迁都北京,清政府的钦天监被撤销并成立中央观象台,教育总长蔡元培任命高鲁为第一任台长,称其“精通历法编算”,且“对于推行阳历十分热心”——民国刚一成立,南京临时政府秘书兼内务部疆理司司长高鲁便将自己的生日换算成了阳历日期。
其实在欧洲留学时,蔡元培与高鲁应已有交往,他的德国日记两次提及“高叔钦”,对其“精通历法编算”的印象或萌生于此时——1905 年来到比利时就读于布鲁塞尔大学的高鲁,留学期间便编写出以立春为岁首的《长春历书》。
据说很大程度受弗拉马利翁作品的影响,那位有着黑胡须和英俊外表的法国天文学家、科普作家在欧洲风靡一时,狂热的粉丝甚至包括儒勒·凡尔纳。留学生高鲁从此对天文学激情迸发,痴迷终身。编写历书的同时学业不曾松懈,1909 年高鲁以《关于飞机翼学计算问题》的毕业论文获工科博士学位,并奉派考察德、法各国工厂。
留学欧洲是青年高鲁形成人生路径的重要时期,且呈现着紧密交织的双螺旋轨迹。天文是其一,更有被激发的满腔爱国热情。那是个激荡与变革的时代。1909 年孙中山在巴黎组织同盟会分支机构,高鲁“积极参与机要并联络在比利时留学的同志入会”。1911 年学成回国。据说 1912 年1月陪同孙中山从上海乘专列到南京参加就职仪式;4 月跟随辞去临时大总统职务的孙中山来到福州,但没有继续同往广东……
说是孙先生的主张。历史的细节难以追寻,但可以确切查询到其时为筹组北京政府教育部,求贤若渴的蔡元培开列出一个包括“高叔钦”在内的约 30 人名单,呼吁“即日北来,以资臂助”。“颁历授时,事属要政”,6 月派高鲁在北京筹划建立中央观象台,11 月参议院决议通过,高鲁正式走马上任。
第一要务自然是编订历法和推广阳历。依照公历按月编排,剔除前清“时宪历”不科学成分,添加天文知识普及,注明二十四节气和纪念日等,面貌焕然一新,但对于早已习惯农历纪年的国人,应者寥寥甚至不乏强力反对者。为推广新历,高鲁以台长名义通告全国:中央观象台无条件为国民服务,愿帮助每个人将生日换算成公历。蔡元培的公历生日,便由高鲁亲自换算。母亲“霁云楼老人”七十寿辰,高鲁请求换算成公历以示支持,老太太欣然应允。
说到霁云楼老人与新历,一桩小事,却也颇有意思。母亲七十寿辰那年,高鲁将她每日所记“霁云楼日记”编辑为《妇女必读:附中华民国十四年日历》出版,每页既有日历,又附嘉言懿行,诸如体育、健康及妇女传记等,其中竟包括列宁夫人克鲁普斯卡娅的简介与图片。生动、新鲜、亲民,像极了时下的“私人订制”,展现出高鲁推行新历的执着和母亲的开明。2021 年,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出版《近代女性教育文献丛刊》,其中收入的《霁云楼:妇女必读》或正是这本册子。
颁历授时仅是其一,中国古老的天文观象亟待变革前行。面对历史使命,高鲁倾尽心力。比如按照近代科学机构的建制规模,在中央观象台逐步建立历数、天文、气象和地磁四科。成立于1913 年的气象科,标志着中国近代气象事业进入新纪元,也是福州人的留学生蒋丙然受高鲁之邀担任科长。又比如创办刊物扩大影响促进交流。1913 年刊行《气象月刊》,两年后扩充为《观象丛报》(1915—1921),这是近代中国第一份天文、气象及地磁学期刊,寄赠世界各地并收到近百种交换刊物。筹建天文台、发起成立中国天文学会,这两桩大事的种子也播撒于 1913 年……
历书和《观像丛报》都寄给了孙中山先生。在网络搜索“高叔钦”,瞧见一封被收入《孙中山全集》第 5 卷的《孙中山致高叔钦函》:
日前承惠赠铜座日历及袖珍历书一盒,均照收悉。先此承寄《观象丛报》各期,交(亦)均次第收到。厚意殷殷,深为感谢!兄专治璇玑,学业日进,远道闻知,殊深欣慰。幸益致力不懈,臻极微奥,俾吾国测候象数之术,日益昌明,发扬坠绪,振起绝业,以副鄙望。文近体无恙,足慰注意(念)。专此奉复,并颂近祉。
信函写于 1919 年 2 月 10 日。1919 年的孙中山仍在为革命奔波,他所追寻的中华宏图正被无数志士仁人以大笔挥毫泼墨,其中便有孙先生所称“发扬坠绪,振起绝业”,令“吾国测候象数之术,日益昌明”的高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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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 年 10 月 28 日,中国天文学会在中央观象台召开第一届年会(第一排右七为高鲁) 作者供图
但凡溯源近现代中国天文学发展的文章或书籍,都可以读到高鲁的名字,因为那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江晓原、陈志辉合著的《中国天文学会往事》,甚至将跨度 1912—1949 年的第一、二编定名为“高鲁纪”,“目的是纪念这位为中国天文学界和中国天文学会筚路蓝缕的大功臣。”高鲁的世界如此丰厚,每一条线索都可以挖掘出精彩故事,短短的采写难以全面呈现,两件大事却必须一提:筹建天文台与成立中国天文学会。
缘起 1913 年。那年 10 月,东亚气象台台长会议在日本召开,其时中国观象台成立一年有余,身为台长的高鲁竟未被邀请,反倒是法国教会办的徐家汇观象台的台长、神父劳积勋代表中国出席。尽管后来被允许列席会议,但高鲁断然拒绝前往。被轻视与忽略的国耻深深刺激着高鲁,建一座中国人自己的现代化天文台的念头日渐萌生,多次实地考察后于 1915 年上报了在北京西山建台的方案,却被以无经费而否决。但种子一旦萌芽便会生长,且作为以观测为主的天文学着实亟须发展。1927 年 11 月,高鲁关于在南京紫金山“建国立第一天文台”的提案,于中央研究院筹备委员会上获得通过。1928 年高鲁出任中央研究院天文研究所首任所长,他亲自参与天文台选址、查勘并邀请工程师设计出图。全力以赴之际,高鲁被任命为中国驻法国公使,他不想前往,无奈力辞不准,赴任之前举荐厦门大学余青松教授接任自己的职务。余青松与研究所同人历尽艰辛,不负众望,一座被誉为“中国现代天文学摇篮”的天文台终于在 1934 年 9 月建成于南京紫金山。
说一说天文学会。且不论国际上的冷漠与忽视,天文学其时尚属冷门,乱世风云中又有多少国人肯将视线投向广袤天宇?扩大影响、广集贤才是天文学在中国迈向近代化的必经之路。“深知今兹时代,非科学竞争,不足以图存;非合群探讨,无以致学术之进步”。经高鲁倡议,“以求天文学进步及普及天文学为宗旨”的中国天文学会,1922 年在中央观象台内正式成立,高鲁任第一届会长——从 1922 年至 1942 年,他先后 11 次被选为会长或副会长。
说起来,“天文学会”的名称早在 1915 年便已亮相登场——《观象丛报》即以天文学会的名义主办。这是一场酝酿许久的梦想。承载着理想之梦的《观象丛报》版面为从左至右的横排方式,开风气之先,据说很大程度上因为考量国际阅读习惯。天文学会首批 47 名会员中有 5 人来自北京大学,作为兼课教师的高鲁亦在北大开设天文学课程。1922 年曾有一次“未遂”的爱因斯坦访华之行,北大为此举办了相对论系列讲座,其中便有高鲁教授的《旧观念之时间及空间》。也正是在这一时期,他的文章《爱因斯坦与相对论》在《东方杂志》发表,所编译两卷本《相对论原理》由刚成立的中国天文学会出版,成为国内最早传播相对论的学者之一。
高鲁一生著述颇多,属于天文学领域的便有《图解天文学》《日晷通论》《星象统笺》《空中航行术》《中央观象台过去与未来》《晓窗随笔》等。在福建省立图书馆网页检索到馆藏有《空中航行术》,宣统二年(1910)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此时他获博士学位仅仅一年。高博士本可以一直奔跑于学术路线,但在中国近代天文学事业发展亟须奠定基础的年代,他不遗余力投身其间。如今中科院紫金山天文台与中国天文学会的官网上,不乏暗物质、深空探测之类展现着速度与进步的字眼,但它们的历史沿革栏目都记载着一个名字:高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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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杂志“高曙青先生纪念专号” 作者供图
1929 年 2 月初,高鲁赴任驻法国公使。此时距离他出生也是船政首届赴欧留学团出发的 1877年,已经过去了整整 52 年。留学团随团文案、前学堂第 1 届毕业生陈季同曾活跃欧洲十几年,此时巴黎外交界又迎来一位同属船政的福州人。
两人都说得一口流利法语,人脉且广。彼时外交人员难寻,船政学生有着难得的优越条件,屡被选中也属寻常事。高鲁并非首次受命。1918年前往巴黎参加世界统一时辰大会,没进会场便接到北京政府任命他为留欧学监的电报。那一年巴黎和会上中国外交失败的消息激发了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拒签和约的浪潮中也有高鲁和留法学生们的呐喊。举行签字仪式的当天上午,他们包围了中国公使馆,不许代表前往凡尔赛宫,直至签字仪式结束方才散开。1920 年高鲁奉命自巴黎赴德国,接收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时劫走的一批中国古代天文仪器;1921 年他任职期满回国复任中央观象台台长,特别组织了一次国宝回归公开展览。
从学监到公使自当更为繁忙,且不论诸项外交事务,且不论发明了天璇式中文打字机并获得巴拿马国际博览会奖章,公余时间他常与法国天文学界接触交流,马赛天文台台长正是听了高公使的宣传专程赴华参观。某天高鲁从报纸上读到消息,说是有人发明了一种观测日冕的新仪器,那人姓氏以汉语可音译为“刘”。莫非是留学生刘某?当即约至使馆相见,却是蓝眼金发的法国人。虽趣事一桩,其为祖国延揽人才的殷切心情,在留学生中一时传为美谈。
甚至于 1931 年 4 月,高鲁启程回国赴任教育部长,在越洋的轮船上还设计了一套天文邮票,设想着要建立中国第一座天文馆,购置天象仪款项可由发行邮票筹集。回国后却生变数,改任中央监察院监委。其时紫金山天文台的施工正遇困境,一·二八淞沪抗战后主体建筑一度停工,25 万元建台经费两年多未曾到位。高鲁与蔡元培等人四下奔走,经费问题终得解决。战争的阴云却日益笼罩,1937 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内迁西南颠沛流离之际,独子高维去世的消息遽然传来。高维是留法医学博士,回国后就职于上海一家医院并担任某医学会副会长,他是前往疫区救治,不幸感染伤寒而亡,留下 5 个幼小的子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令高鲁“黯然独坐、老泪纵横”,直骂儿子“不孝”。纵然如此,《中国天文学史》的撰写仍需进行;“七年筹备,万里奔波”,中国境内百年难逢的日全食观测不容错过,在日本轰炸机的阴影下仍奔赴甘肃……
此后似乎不幸连连。1942 年 4 月翻车重伤,8 月从重庆回榕任闽浙监察史。1943 年元旦,在福州各界人士纪念上海“一·二八”事变 11 周年大会上,慷慨演说“誓与日寇血战到底”的高鲁,因脑出血倒在台上,送医院抢救治疗了 3 个月方能下床行走。1944 年得知日军犯闽时沿海驻军多不战而退,弹劾顾祝同抗战不力反被免职,后因社会舆论压力当局方才另作任命。1945 年抗战胜利,他却旧疾迭发又感染肺炎。一向洁身自好、两袖清风,此时沉重的医药费迫使妻子瞒着他典当家中物件。1947 年 6 月 26 日高鲁去世,享年 70 岁,报道称“家中竟无以为殓”。
高鲁逝世后福州地方人士举行了追悼会,由萨镇冰主持、陈培锟致辞。中国天文学会在紫金山天文台召开了追悼会,其《宇宙》杂志出版了“高曙青先生纪念专号”。我是在长乐科协见到这份宝贵的资料——2007 年建于长乐市区一座小山坡上的高鲁天文馆目前正闭馆整合,部分资料由科协保存。封面上高鲁先生的照片依然清晰,翻开泛黄的纸页,一些天文学界闻名遐迩的名字次第入目:蒋丙然、高平子、李元、张钰哲、陈遵妫……末篇“哀启”作者为高鲁孙子高三沪,“先王父体素健,秉性耿介质直,尚气谊,视声色货利蔑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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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杭路高氏文昌阁保护碑 林瑶佳/摄
尽管祖父去世后全家便搬离了文儒坊这处租屋,但缕缕踪迹却难以磨灭。高三沪曾对记者回忆:“祖父逝世前的一天,还让我扶他到天井中。他抬头看天象,看了很久很久,然后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高鲁去世 63 年后的 2010 年 6 月,经国际天文联合会批准,将国际永久编号 79419 小行星,命名为“高鲁”星。他曾经那么喜爱仰望星空,如今自己也成为一颗星星。
坊巷在改变,人在渐渐离去,如今高三沪也去往天界,高鲁孙辈中仅存年已九十的高五抚,居住于福州。说是不能跟他提高鲁,提了便会流泪。我不敢去惊扰老人家。
又去文儒坊。突然间很想给那扇没有门牌号的木门也钉上一块铜牌:高鲁先生曾居住于此。或许某一天,几位游客经过小巷轻叩门扉,高鲁先生会穿越归来、推门而出,拉着来客叙说着,他魂牵梦萦的天文学……
刊于《闽都文化》2024年第一期
微信编辑:林瑶佳
微信号|闽都文化研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