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法律案件之前的必要沟通
写文章之前,我想厘清一个概念,那就是法律的作用是给民众以确定性,让民众知道做何种事情有何种后果,是一个定纷止争的工具。因此,律师使用法律,并非为了彰显自己懂多少行业壁垒的语言,也并非为了彰显自己的专业(何况多数律师根本不学习,谈不上专业),而是为了给当事人解决问题。
既然是解决问题,那我们在拿到当事人的问题时,必须开启的是解决问题的思路,而非这个事情要如何开启诉讼,以及诉讼方案是什么。
解决问题的基本思路是:问题内容是什么,你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该问题目前所处的阶段是什么,你们在这个问题里的地位是什么,主动还是被动,有多大的话语权?最后还要提醒当事人,徒法不足以自行,并非你有道理就行,需要使用包括但不限于法律程序的方式使得对方履行,因为你要的是效果,而非证明自己有道理。
根据这个思路,我们拿到当事人的诉求,第一步应当询问当事人,你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而不是上来就说我们要如何诉讼。再次提醒,诉讼是手段,而非目的。即使最后当事人并非用诉讼解决,你也可以收费。
就拿审理合同来说,询问当事人你们签订合同的背景以及商业目的是什么,有些只是简单的买卖合同,而有些可能只是确定双方稳定的合作关系,还有一些则是双方基于信任而写一个简陋的合同,如果过于详细反而不利于合作,还有一些则是配合当事人打表演赛,以律师函为例,业务部门只是想应付财务部门去催促客户,所以这时候你的律师函言辞就不能太激烈,否则会挑起客户与当事人的矛盾,这就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制造问题了。还有一些则是自己处于劣势地位,你所要做的就是提示风险尽到律师责任,而非阻止他签约风险巨大的合同,你的目的是促成合同,而不是保守形事,况且,公司的盈利本身就是与风险挂钩。
第二点,不能孤立地看问题,比如当事人只是拿了一个合同给你,或者只跟你说当下问题,你必须问清楚,该交易有没有前后背景,处于哪个阶段,当时为什么这么交易,履行到哪个阶段,未来你希望做什么。还是以合同为例,如果你现在只写当下合同,务必知道之前交易的进度,并去合适合同相对方的背景,从而预估未来风险,考虑是否要调整合同。
而对于诉讼来说,很好判断,如果当事人只给你案涉合同,也基本是最利于他的合同,你要打开法官视角,审查所有不合理的地方,也就是假使你是一个正常人,你为啥要这么做,不放过每一个可疑的细节,否则你大概率去庭审上会听到另一个不一样的版本。
第三点,搞清楚你自己当事人的交易地位,这直接决定了你如何撰写合同,如何提示风险,如何与当事人沟通。还是那句话,我们的目的是让当事人在知晓风险的情况下,合理决策自己是否要交易,而不是一味为了安全。那安全的话,啥也不做最安全不是,但这不符合商业。强势地位与弱势地位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交易语境。
第四点,沟通需要掌握技巧。首先沟通必须要简明扼要,尽量别用太多法律术语,还是那句话,沟通为了让人听懂,不是为了炫耀。偶尔装逼突出自己可以,但是长期这样,客户听不懂,会烦你。其次,务必具有商业逻辑,你都不懂客户怎么挣钱,你咋么跟人沟通,所以要了解客户的工作流程和挑战,才能提供建议。再者,多种沟通工具,比如留痕的邮件、微信以及文书等,还可以采用路线图、人物关系图以及其他可视化的工具提高沟通效率,从而也能彰显你这个律师做事多么细致周到。最后,案例说明最有效,我自己给当事人诉讼方案选择时,会使用实证分析,告诉其类案里法官倾向,有些案子可以包装成自己处理过的,增强客户对你专业的信赖,当然这需要我们平时积累大量的案例。
最后一点就是资源互换,身为律师肯定会认识很多各行各业的人,平时与客户交流里,他们的一些问题,你可以动用自己的人脉牵线搭桥。诉讼也是如此,很多案子根本不需要走到诉讼这一步,当然这已经是进阶律师的工作了,但是这个思路要一早明确。
还是那句话,律师要专业,更要解决问题,后者才是当事人信任你的最大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