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邀》之曾孝濂、张赞英女士——女性是一种处境

文摘   2024-09-15 22:19   江苏  

《十三邀》之曾孝濂、张赞英女士
——女性是一种处境
我记得上次更新十三邀陈年喜那篇,最后被书霞女士的平静、自主、坚强以及个体尊严所震撼。这次看到最后,张赞英女士的委屈与悲伤,真实地被她裹挟一生的妻职所难过。

创作非常需要专心。海明威曾经说,要写作就不能被家务琐碎日常所困扰。于是有人反驳他,对啊,你创作就是去酒店,而你的家里总是有一个女人给你操持家务。写出远离现实尘嚣的《瓦尔登湖》的梭罗,好像在过着隐居质朴的生活,但其实周末会把脏衣服寄回家让姐姐和妈妈清洗,妈妈还经常来瓦尔登湖照顾他生活。他那一尘不染的轻盈生活,背后是两个女性的累累付出。

曾孝濂先生对植物学的功勋自不必说,他是中科院昆明植物科学院教授,画家,植物研究专业画师,自学绘画成才,成为中国最会画画的科学家。他得肺癌后,手指还跟去世前的坂本龙一一样,散步或者乘坐公交,曾孝濂的右手总在空气中模拟绘画动作,就怕树干和树叶的纹理、质感。他是一位伟大的学者,一生颠沛流离,饱经历史的几次劫难。但他从未放弃,在艰苦的环境里,始终坚持自己的理想,传达植物的本质与美,以一种谦逊的客观的态度尊重自然的姿态,没有个人的一厢情愿的傲慢的介入,在一个沉默的宁静的孤独的姿态,为我国的植物美学做出了卓越贡献。

回到张赞英女士,年轻充满梦想读书的她被《五朵金花》的神秘浪漫所吸引,来到昆明,与曾孝濂先生结识,与之成婚。《十三邀》开头是夫妇二人一起看植物,看画,我以为他们又是传统的琴瑟和鸣,鹣鲽情深的夫妇。结果张赞英女士说,除了画,曾孝濂先生没什么吸引她的,她看的画一看就会看进去,很深沉。她与先生走在一起,是因为她的成分不好,先生也是被边缘,两个孤单的被排挤的人走在一起。曾孝濂先生的主动表白

可是她与之在一起,几乎没有开心的时候,除了先生工作很投入,这一点提升了他的魅力。曾孝濂先生不注意身体,什么家务也不做,去收衣服自己家衣服都不认识。

我这辈子困在这里,想走哪走不了,我也要去看世界啊。可是,曾先生不会照顾自己,还有父母,她延续了母亲的习惯,一生奉献给丈夫,丈夫不吃不要的,才轮到她。
女性是如何代际传承这些牺牲自我的付出呢?
她永远只能先顾着他,而他又不爱惜自己身体,身体不好了,全都是她在照顾。曾先生画画,需要废寝忘食,完全都是她在照料。
许知远问她,如果有下辈子你还跟他在一起吗?
她说,绝对不要。父亲曾让我做不出成绩不许回家,但是我的时间全都被家庭吸走了,我什么自己时间都没有了。
好委屈啊。张赞英就忍不住哭了。她还说,她年轻时受了委屈被人伤害,但是曾先生总是要求她去跟这个人和解。我不能原谅他这一点。
我与他没有来生,来生,我绝对走自己的路。

看到最后,我似乎没办法记得曾孝濂先生对国家,对植物学的工作了。好像提到妻子张赞英,他还有一副只要我能画画,我就愿意迁就包容妻子的姿态。我一下子被噎住了。

张赞英女士说得对,好委屈啊。

她从父权家庭出走,却走入了夫权的巢穴,里面布满了植物庞杂繁茂的幽深的诡异的魅力,但是定睛一看,原来底部不过是一个猪笼草,那些以爱情为名,以男性理想为名的绚烂的外观,蛊惑女性自动放弃自我,走入妻职母职的口袋,等到反应过来,发现一生都被家庭这个猪笼草所吞噬。而她付出一生所成全的男性贡献,只是淡淡地说,要感谢她,包容她。

她的一生,已经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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