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 |《极北直驱》植村直己:给炎炎夏日来一点极北震撼

文化   2024-08-25 23:43   浙江  

「独闯毫无文明气息的极北爱斯基摩部落、
 吃生肉、
 学会驾驶狗拉雪橇技术、
 在不见阳光的漆黑中驾着雪橇
 独闯三千公里,
 都让我感到十分满足。」




本书作者植村直己是世界首位登顶五大陆最高峰的人,在达成这项成就的1970年8月,他还未满三十岁。

此后,植村将探险的目光从“垂直的世界”转向“水平的世界”,驾雪橇独行横穿南极大陆便成为了他的下一个人生目标。

在向着终极目标迈进的过程中,植村为适应极地生存和穿越定下了长达十余年的严格训练计划,在数年内分步完成了徒步纵走日本列岛三千公里、格陵兰西岸三千公里雪橇之旅、北极圈一万二千公里雪橇之旅、世界首位独行穿越北极点的雪橇之旅、雪橇纵走格陵兰、攀登严冬期的南美最高峰阿空加瓜山、南极一年越冬生活等一系列壮举。

然而,不幸发生在1984年,当他成为冬季登顶北美最高峰麦金利峰的世界第一人后,下撤途中失联,永远长眠在阿拉斯加的冰川下。尽管“冒险就是生还”是植村的座右铭,但进行一次无法生还的冒险,似乎是每一个冒险家的宿命。

本书讲述的是植村的“南极梦”刚开始不久时的故事。知晓结局,再读植村笔下对极地的向往与激情,令我唏嘘不已。

作者 植村直己(1941.2.12-1984.2.16)



从1972年9月11日到1973年6月26日,288天,植村只身前往极北之地的肖拉帕卢克村,向当地的爱斯基摩人学习捕猎和驾驶雪橇的技术,并终于独力完成了格陵兰西岸三千公里雪橇之旅

肖拉帕卢克位于格陵兰岛最北端,是世界最北的爱斯基摩人的部落,气温即使在夏天也只有零下十度,冬季则是零下四十度的漫漫永夜。

在与极北爱斯基摩人亲密无间的十个月中,植村捕鲸鱼、猎海豹、摘苔桃、驾雪橇,从语言不通、见到悬挂屋顶的生肉都战战兢兢,到穿起驯鹿皮袄、学会爱斯基摩语、把生食海豹肝脏当作美味,甚至还成为了当地一对爱斯基摩老夫妻伊努特索和娜托克的养子,再加上毫不违和的外貌特征,活脱脱成了与“格陵兰爱斯基摩人”、“加拿大爱斯基摩人”、“西伯利亚爱斯基摩人”并称的“日本爱斯基摩人”。

肖拉帕卢克(siorapaluk)



读冒险家的作品总能令我大开眼界,这本《极北直驱》亦是如此。

如果用四个字形容星野道夫是“唯美浪漫”,那么用四个字形容植村直己就是“吃喝拉撒”

豆瓣友邻@凌宸 评价植村是「一流的冒险家、三流的写作者」「简单粗疏的文章空负了那么多人迹罕至的美景与天地独行的旅程」

我无法否认这个评价,毕竟本书中的确没有星野道夫笔下那种令人心生向往的美景描写以及敏锐的心绪捕捉,植村那平铺直叙的文笔也的确无法令人恭维。

但就是这种朴素到极致的文笔,写出了旅程最真实的一面,艰难重重,又笑料不断。

第一次尝到刀尖现割的还在滴血的生鲸鱼肉,那肉如活泥鳅般一次次从胃里呕回喉头,直逼得眼泪直渗。

第一次学习使用海豹皮做的鞭子驱赶狗队驾驶雪橇,鞭子不听使唤地抽向自己的脸,为红肿的皮肤上药成了每晚必修的功课。

向当地人学习爱斯基摩语词汇,却被奔放自由的少女突袭了下体。

行前无数人告诉他永夜难熬,为此他还特意准备了书籍和刺绣,结果完全融入当地生活的他却在永夜里忙得不可开交,完全顾不上无聊和抑郁。

不好意思在别人家当面拉屎,就跑到屋后的空地解决,没曾想屎一拉出来就被雪橇犬争抢叼跑。

捕猎时双手冻得麻痹,于是伸进裤裆握住睾丸来取暖。(有没有人知道这是真实的户外生存技能吗?!)

在海冰上驾橇狂奔时,吃坏肚子的狗一边蹿稀一边在前方奔跑,味道透过白纸直冲我的脑门。

三千公里独行,去程对北极熊避之唯恐不及,却在回程的食物危机中,做了个猎杀来袭的北极熊的美梦。

读《极北直驱》绝不会令人产生读武侠时那种“武林高手要不要上厕所”的困惑,即使在最危急的境地、最残酷的冒险中,吃喝拉撒依旧不可避免,甚至会造成意想不到的挑战,而植村正是一位将这些事情毫不避讳地写得妙趣横生的作者。

书里还有冰上捕猎海豹和鲆鱼的示意图,
仿佛真的试图教会读者极地生存



令我大开眼界的还有对爱斯基摩人真实生活的记录。

生活在格陵兰的爱斯基摩人既未完全迈入文明,又不是彻底保持着原始的生活方式。

他们不再居住在冰屋里,而是盖起了火柴盒般的小屋。

他们的主食依旧是猎取的鲸鱼、海豹、海鸥等的生肉,却也“进口”了咖啡、茶叶、砂糖和巧克力。

他们依旧靠自制的北极熊和驯鹿皮毛大衣过冬,却意外地是基督教徒,有一片竖起十字架的墓地。

他们通过日本产的收音机听着流行音乐,却依旧保持着一种没有隐私、性爱开放的生活习惯,上厕所和做爱都不避他人。

他们明白可以用兽皮还钱,用金钱换稀缺物资,但却没有对金钱的执着,金钱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满足一时欲望的大人玩具」,有钱就尽情地花,没钱就恢复本来的生活。

处于文明边界的爱斯基摩人,无疑是个复杂而有趣的存在,就连植村也不禁发问:「爱斯基摩人猎杀鲸鱼和海豹的严肃姿态,和用锉刀研磨膝上肥皂石的细膩模样,都充满朝气而美丽。但是他们醉醺醺地拎着威士忌酒瓶的样子,活脱是即将毁灭的民族写真。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爱斯基摩人?」




在植村离开的那天,养父母伊努特索和娜托克赶来相送,娜托克哭了。面对此情此景,植村真诚地写道:「我望着含泪作别的养父母,真的好心酸。我真的想当他们的孩子吗?我是不是在欺骗他们?这份感觉直到最后都无法抹去。」

面对爱斯基摩人的十个月,从目的性明确的技能学习,到真情实感的朝夕相处,从以他者的视角进行人类学观察,到投入自我建立如家人般的连结,有多少刻意,又有多少真心,这如何分得清呢?

何况,冒险者步履不停,他们永远目指更高、更远的地方。深情的羁绊,终只会成为临别的自疑。

但当我合上书页,回顾书中那无数个引我哭哭笑笑的瞬间时,我想告诉植村:不,那不是欺骗。




. The End .


沙之书中的阿莱夫
书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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