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丢了金饭碗，还是飞出了金笼子？

“哇，你就这么离职了！”朋友满脸惊讶。

“对，感觉就像一只小鸟，终于飞出金笼子，自由了！” 我像个孩子一样，一边笑着，一边自由挥舞双臂。 

告别在硅谷高科技的全职工作，尤其是当下最热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Generative AI），看上去就像丢了一个金饭碗。如果从十万米高空看，是放下一个小金碗，去挖掘人生这座大金矿。

两年前，上完一诺的职场工作坊后，我有很多触动，写下了“一个硅谷文科生的英雄之旅”。里面提到，有生之年，如果我成为了别人（像某某人一样成功），但没有成为自己，这样的一生，是很可惜的。当时，心中隐隐作痛，觉得上天给了我很多独特召唤，但一直没有胆量踏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敢踏出这一步。从头脑的知识，化为心中的感动，最后变成真正的行动，这中间，有好长的距离啊！

一诺说，工作坊只是一次吹风、松土，很多职场和生命改变，需要时间。但我非常着急，不停问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勇敢活出生命的本色呢？我的人生，什么时候开始转弯呢？

很感恩，松土、吹风的工作，在上帝手中，继续着。今夏，整个宇宙从四面八方发出信息，鼓励我选择热情，而不是恐惧，选择活出真我，而不是循规蹈矩。经过多年的归零与重构，我在信仰中飞跃，在 42 岁生日到来前，送给自己一个最大的礼物：离开高科技的全职工作，探索一个自我成长并助人成长的全新轨迹。

“真正的改变，只有当我们愿意和过去挥别时，才会发生。” 这是一诺在工作坊，送给大家 4 句箴言中的一句。

我是一名 80 后，出生在东北一个四线小城。和很多同龄人一样，我是家中的独生子女。小时候，不觉着有问题。几十年后，我才慢慢体会，作为独生子女政策下出生的女孩，我身上承载的，不仅有很高的期望，还有很多被遗忘的痛苦。

表面看，我很成功，远远超出家族期望：考入清华、赴美读博，并在全球人才济济的硅谷，作为一个本科学中国文学的老外，跨越重重障碍，进入科技巨擎（big tech）, 跨行从事商业战略（business planning and strategy）, 又转战产品战略与营销（product strategy and marketing）。在硅谷沉浮 12 载，参与过苹果在全球高速扩张，也有幸在生成式人工智能（generative AI ）萌芽时，影响了领英/微软人工智能的产品发布。

但里面，我还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小孩 (inner child)，看不到自己的价值，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一直都在试图获得外界光环和他人认可，来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我手里一直拿着一份考卷，等着别人，尤其是权威 ，给我打分，需要通过别人的认可，来反复确认自我价值。小时候，权威是长辈、老师，考卷是成绩、排名；进入职场后，权威是老板，考卷是面试、升值、加薪。很多年后，才意识到，不仅原生家庭、从小受教育的环境会深刻影响自我形象，职场的评价系统和权力斗争，也会加强过去成长经验对自我形象带来的负面影响。

许多权威（长辈、上司）头上带着光环，但内心也是常常处于缺乏、恐惧、不安之中。他们的成长经验中若有很多伤害，也会有声无声的把伤害带给周围人。当我把自己的生命授权书，交给这些权威之时，就等于把我生命中最为珍贵的宝贝，交给了生命有残缺、也常缺乏安全感的“大人物”。当自己的努力、业绩、潜力没有被看到，我就会非常伤心气馁，因为在我心中，这不仅是对我能力的否定，而是对我价值的否定。

如果说人生是一个课堂，我的书包里，除了有很多书本，还有很多大石头。其中一个大石头，就是在重男轻女的社会下，对女性的歧视。 

我父亲是家中长子，在我出生前，和很多中国家庭一样，都很期望，家中唯一的这个孩子，能是男孩。很可惜，我是女孩。我出生第一周，爸爸不住叹气。但感恩的是，父母亲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并给我很多很多的爱。但几千年来重男轻女的文化，在祖父母那一辈中，和社会文化中，是挥之不去的。很小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表哥表弟得到的关爱，远远超过我。小小的我，心里觉得非常伤心、愤怒、羞耻。面对着几千年流传下来的轻女文化，小小的我，就有了一个内在誓言：我要用成绩证明，女孩是非常有价值的，甚至比男孩还要有价值！

这个内在誓言，在我人生早期，更多是助力，帮我获得了世俗成功。但现在，更多是阻力，因为这样的人生非常可惜，看不到自己生命的独特和美丽，也不敢轻信内心的热情和灵魂的使命，只是活在别人有限的眼光中，没办法把自己第一无二的珍贵生命，当作艺术来自由绽放，反而复印成大众流行的样式。表面看着很光鲜，赢取了许多“奖杯”，但在时间的洗礼后，这些“奖杯”最后都会进入废品回收站。

毕加索说，每个孩子生来都是艺术家。如果把生命比喻成一张画纸，我很早就主动放弃了成为艺术家的梦想。小学时代，我最美好的记忆就是在国画班的时光。那时，没有什么成功模版，我可以自由探索变化万千的色彩世界。大家虽然画的同是一种鸟，但在艺术的天地里，老师会鼓励我自由自在地创造，也善于发现每个人的独特构图之处。

很可惜，到了小学四年级，因为奥数和英语的“优先级”更高，和国画班的时间冲突，我就放弃了国画，因为各种声音告诉我，画画“没有用”。在应试教育中，人的价值被简单等同于分数，生命个体的独特和美好被忽略，高考成为衡量自我价值的唯一尺度。

进入职场后，自我价值又被简单等同于职位、收入、房产......无形中，成年人的生命被简化成数字：你有多少收入？你每年有多少股票奖金？你职位是几级？你手下管多少人？你房子值多少钱？你住的学区有几分？......

我把自己独一无二的生命画纸变成了一张复印纸，尝试把世界上最流行的成功元素（高学位、高收入、高科技），都拼凑在一起，以为这就是自我价值，以为这就是人生拼搏的目标。

当拥有了这些“成功元素”，我真的就觉得自己有价值了吗？这些“成功元素”，更多的是面具，一层又一层的“成功”后面，遮挡的是我里面那个伤心、愤怒、羞耻的小女孩。离开了这些面具，她依旧不知道自己是谁，看不到自己生命的珍贵，也不敢去自由的探索、创造，更不敢经历“失败”。

殊不知，职场很多的“成功”或“失败”因素，并非完全等同于个人能力。如果不能跳出自己看自己，就等于把生命授权书，拱手让人。自我价值会如同过山车，有时冲上云霄，有时跌入谷底。在硅谷 12 年，我看到许多隐形的力量，影响着人人追逐的“成功”，其中一个是市场需求，另一个是雇主偏好。

市场需求：作为一个在美国的文科博士，我在毕业前，求职屡屡受挫。看着周围同样是从清华毕业，一起来到美国同一所学校读博的理工科同学们，毕业能拿到很多 offer，而自己作为文科背景，却一个都拿不到，心里充满酸楚。过了好几年，我才真正明白，什么是价格取决于市场供求关系：作为一个劳动力，我的收入并非完全取决于我的能力，而是市场需求。市场需求是不停变化的，在硅谷，需求更多的是工程师，而不是人文社科的研究者。经济好的时候，软件工程师能拿到很多工作机会，而在经济差的时候，同一个软件工程师，也会被裁员。同样，当你所在公司、团队蒸蒸日上的时候，个体被升值加薪的机会，远远大于市场饱和、团队停滞不前的时候。个人能力强是基本条件，但不见得是决定性条件。

雇主偏好：当初在毕业求职时，我还有一个迷思：猎头究竟是怎么招人的？为什么我的简历投出去，一直没有回音？雇主招聘广告上要求的技能，觉得自己都有啊，为什么就没下文了？多年后，在领英（全球最大的职场社交平台）的工作经验，让我有机会深度参与猎头使用的招聘产品，才明白，招人更多是一个充满主观评判的“艺术”，而非客观精准的“科学”。雇主用的尺子，上面的刻度，和求职者自己使用的尺度，存在非常大的差异。作为第一代移民，尤其是在一个小众领域求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缩小你和雇主之间在认知上的差距。而这其中的奥秘，可以开上一门课。

作为求职者，需要明白雇主偏好。升值加薪的时候，更要明白雇主偏好。人们更容易亲近并信任和自己相似的人。在职场升迁上，老板更容易提拔和自己相似的人，也常常出现“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人事斗争。作为一个团队中唯一一个老外，我就是和老板、团队最不一样的人。不论是成长背景、语言文化、还是深层的价值观，都有着巨大的鸿沟，可能比太平洋还大。即使大家表面上看都是同龄人或亚洲面孔，但作为第一代移民，和生活在北美的第三代、第四代的移民相比，底层逻辑和文化的差异，可能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所以，当我遇到晋升的玻璃天花板，我会选择跳槽或转行。这大概促成了我“丰富”的转行经历。表面看，很有趣很传奇，背后，是很多伤痛和无奈。

作为曾经被市场冷淡的文科生，到后来不停转行，终被市场所需求的过程，我学到的一个功课，就是要 catch the wave，抓住市场的浪潮。另外一个更大的功课，就是不要把自我价值等同于工作或收入。

和很多人一样，我把曾把生命授权书交给了雇主、权威，希望通过他们的认可，来确认自己的价值。当面对变化多端的市场、人性的弱点和世代积累的社会文化鸿沟，我才意识到，这是多么危险的一个决定！就如同把自己独一无二的生命，放到一个充满变化、缺乏安全，夹杂各种刻板陈见的有限容器里，并活在周围人有限的眼光里。

“真正的改变，只有当我们愿意和过去挥别时，才会发生。” 感恩的是，一诺在工作坊的分享，带给我很多确据：生命需要不断和过去的经验挥别，才有机会，活出新的可能。

对我而言，信仰中持续的成长，帮我重新书写生命方程式。在 Pastor Chip Ingram 学习《以弗所书》时，我写下了很多卡片，一面是思维陷阱（misbelief）, 另一面是新知（truth），其中一个是有关自我价值（self-worth）：

“活出丰盈人生，是一个极为勇敢的行动......向内看，探索我究竟是谁，选择生命的意义，并超越恐惧。”【2】

一诺在工作坊里提到，每个人的生命，其实都是一个大金矿。很可惜，很多时候，我们守着一个大金矿，却视而不见，活得像乞丐一样，不住向外乞讨。这句话我是 2022 年夏听到的，但过了一年多，才明白其中含义。过去的我，常常要向外界乞讨，用头衔、业绩、财富、权力来填满内心的不安全感和消除作为女性的耻辱感。我要通过外界的认可，才能确认自己过的是一个安全和成功的人生。

2023 年秋，我重新拾起人生教练的培训，题目就是丰盈人生。虽然是坐在电脑前度过的三天，但我的身心灵，感觉就如同去了一趟夏威夷，并发现了一个新的岛屿，其中的兴奋和收获，无法用语言表达！这感觉，如同潜入夏威夷碧蓝深海，来了一次 scuba diving（深海潜水），看到许多从未遇见的海洋生物，然后又来了一次高空跳伞，一边拥抱着紧张和害怕，一边享受着自由落体的乐趣和十万米高空的无限风光！

第一次，我清晰地看到我内心中的 “绑架者”，那个习惯性地用恐惧来质疑我的声音。尤其是我即将凌空一跃，扬帆起航时，这个声音，就会用一个大喇叭对我吼：注意，前方有危险！有时这个声音充满批评，就像小学三年级时，班主任老师尖酸地挖苦：就你这小样，能行吗？

但第一次，我也激动地发现，我的 “盟友”，远远超出“绑架者”的数量。非常感恩，我的生命有很多天使，包括我妈和小姨。她们虽没机会接受高等教育，但是非常鼓励我尝试新事物。我妈的一句话，经常鼓励我，“人就活一次，想做就去做！” 更加感恩的是，在信仰中，我并不孤独。我的能力或许不足，但靠着加给我力量的，凡事都能做。

更重要的，作为一名在硅谷的文科老外，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终于找到了能带给自己更深满足和快乐的职业：人生教练。生命高山低谷中所经历的酸甜苦辣，都没有白费，不仅能化成一份礼物，提升自己，还能帮助他人成长。那些沉睡多年的热情和理想，又再一次被唤醒，并且如火山一样，源源不断地被释放出来。

我暗暗地对自己说，在高科技这行里，我再冒一次险，等下一份工作结束了，我就真的要尝试人生教练这条路了。用一个图画比喻，就好像电影《海洋奇缘》里 Moana 在开始深海探险之前，先在陆地上准备食物，然后就等着纵身一跳，飞向未知的热带岛屿，实现她的使命。

今年 7 月，我的教练问我：你的人生教练之路，是等着风把你被动地吹过去，还是选择主动开始？他还用了一个图像来比喻我的现状，一只不停撞玻璃的苍蝇，明明知道门大开着，却选择继续撞玻璃。

为什么我不敢选择主动开始新的道路？大海在召唤我，对海岛的憧憬也在鼓励着我，这一路上的自我成长也带给我无限的动力，但踏出这一步之前，我的“绑架者”又冒出来了。在探索新岛屿的旅行中，当我离岛屿越近的时候，我就越担心，担心是不是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担心我是不是有足够的能力，能在新岛屿上寻找到食物和立身之地，担心新的地方会不会有危险和怪物......

其实，我担心自己离开高科技的金饭碗，进入新跑道，没有办法养活自己和家人。作为一个妈妈，我有两个孩子，作为独生子女，我还有爸爸妈妈、公公婆婆。硅谷的物价高昂，各种贷款和孩子的教育费用，我真的有这个能力和勇气，开启人生新的职业？

从 2022 年 1 月第一次参加 coaching training（教练培训），到今年 8 月，接近三年的时间，我一直都在两种声音中周旋：“盟友”鼓励自己活出真我，开始人生转弯，“绑架者”不停地质疑，我转行后是不是真的能养活自己和家人。两边的声音都越来越大，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上个月，在我和教练对话中，我决定把“盟友”和“绑架者”都要邀请出来，给她们办一个下午茶。我想把听听，她们到底有什么需要......最后，我流泪了，“绑架者” 其实想保护我，让我有生活在一个更熟悉、更安全的空间。但最后，我看清了属于自己的人生底色：我选择勇气而非恐惧，创新而不是舒适，意义而非物质。(I’d like to choose courage over fear, creativity over comfort, and purpose over possession.)

和教练谈话结束后，我写下了一段话，送给未来还会害怕、犹豫不决的我： 

同一天，碰巧和我的财务顾问谈开会。说实话，我从一年多前就和我的财务顾问谈，如果有一天我离开高科技，尝试做人生教练，不知道我的经济状况会如何。我的财务顾问，是一个特别有趣且很有智慧的白人老先生，和我爸年纪差不多。每次和他咨询完，都有一种阔然开朗的感觉。就转行这个话题，我们聊过三次。聊到最后，他不再和我谈财务数字，而是分享他女儿的故事。主题就是，放下恐惧，人生可以走得更远更高。

今年 8 月初，经过了许多年的归零与重构，我终于用行动来实践，活出真我，开始人生下半场的精彩探险。当我宣布离职的时候，惊讶的是，我收到同事的回复，他也在寻找高科技之后的职业选择，想活出一个更有广度和深度的生命。

当我们敢于去追求不一样的人生时，我们也在创造空间，鼓励更多人去探索人生多种的可能性。

如同 Marianne 在她的书《发现真爱》中所说：

“我们最深的恐惧，并非是我们无能为力；我们最深的恐惧，是我们不可估量的能力；是我们内心的光明，而非黑暗，使我们惊恐不已。我们扪心自问，‘我是可以聪明，美丽，才华横溢，出类拔萃吗？’ 难道，我们不可以成为这样的人吗？

你是上帝的孩子。你萎缩自己，掩盖自己的光芒，并不会点亮这个世界。缩小自己在狭窄的世界里，为了消除周围的人感到不安，并无裨益。我们本应该光芒四射，由内而外，象孩子们一样真实，照亮世界。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呈现内在已有的上帝的荣耀。这种荣耀的光芒不只在一些人身上；它在每个人身上。当我们让自己发出光芒，我们不知不觉中也允许他人去闪耀他们的光芒。当我们将自己从恐惧中解放，我们的存在无形中也解放了他人。”【3】

42 岁生日来临之际，我问自己，如果上帝还能给我 40 年，接下来的下半场，我要过一个什么样的人生呢？

感谢上帝，因为做了妈妈，有机会跳出自己看自己。前几周参加青少年聚会时，台上的年轻人带着我们唱了一首歌，“Hosanna”，和他们一起唱的时候，泪流不止：

“治愈我心，洗净我心，

开启我双眼，超越眼前所见，

教导我如何爱，就如同你如何爱我，

放下自己，

好让我更明白你的心意，

让你心痛不已的，也来触动我的心

……

因我的人生路，从零而来，向你归去……”【4】

当我如同井底之蛙，在狭小的自我世界里害怕焦虑的时候，我把最宝贵的给忘了：那就是我的人生并不是只靠自己，我的安全感、力量和希望，不是来自于自己的能力（doing），或者我拥有什么(having)，更不是周围的环境。单靠自己，很容易失望，甚至绝望。如果把信心来源放在新闻、股市或者环境，我的信心早就沉船很多次了。

但抬头仰望的时候，我看到了更广阔的宇宙：即使我力量微弱，“四面受挫，却不会被困住；心里作难，却不至失望；遭逼迫，却不被丢弃；打倒了，却不至死亡” 【5】。因为我的一生，都在上帝手中。

我妈说，我刚出生时，家中非常拮据，全家住在一个即将拆迁的危房中，晚上躺在炕上，通过墙缝，还能看到星星。我 6 个月大的时候，正是东北的隆冬，一天夜里，棚顶的墙面突然掉下，摔在地上。掉下来的墙，如果再多一点点，就会砸在我和家人的脸上，后果不堪设想。幸运的是，我的头只是因为崩落下来的墙面，受了一点点擦伤，当时留了点血，没有生命危险。我妈说，我头发里，还有当时留下了的一个小疤痕。现在想想看，那是上帝恩典的记号。

80 年初，在东北的一个山区小城，当我还是一个小婴儿的时候，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的时候，因为父母和上天的爱，我都没有因为贫困而无法生存。现在的我，经历了这么多之后，难道还害怕挨饿吗？

养家糊口和自我实现很重要，但我的生命中，还有比这些更重要的，就是人生使命。

作为妈妈，最近常想，哥哥还有 7 年就要去大学了，妹妹还有 10 年也要离家了。在未来短暂的这几年，通过身教，我给他们传递什么样的信息呢？如果自己是泥土，孩子们是树苗，我这份泥土的状态（being）是什么呢？里面的杂草、荆棘、大大小小的石头，什么时候来清理？新鲜的生命养料，如何持续地注入？

这个夏天，在庆祝孩子们小学毕业的时候，Fily 牧师分享了一段话，是她写给将上大学的儿子： 

"May you have roots to grow, wings to fly, freedom to choose, arms to embrace, and a heart of love to tie everything together. " 

这段话十分触动我，如果我希望孩子们的生命能有深厚的根基，飞翔的翅膀，选择的自由，追寻的勇气，并用一颗爱心把所有的经历都穿起来，那作为妈妈，我首先要活出这样的生命：选择不断扎根、自由探索、勇敢迎接未知、并用爱来拥抱一切。

在生命的河流上，在我 42 岁这一刻，我选择用更多行动来改变人生河道：过去四十年，我更多停留在自己的能力、别人的眼光、周围的环境中。接下来的时光，我选择更多相信爱、热情、意义和信仰的力量。

我愿意持续更新生命，把生命中大大小小的每一块绊脚石，变为生命之河改道的垫脚石。希望我的生命之河，越流越宽广，希望所经之处，能给周围带来生命的滋润，最终融入更广阔的大海。也期待把五颜六色的石头，化作更深更广的基石，造出一座彩虹桥，帮助更多人，跳出自己看自己，走向更加精彩的人生之路。

在我卫生间的镜子上，贴了几张纸。其中一张，是有关我们一生的价值，应当如何来衡量：

你的人生，如何测量它的价值呢？你的河道，何时开始转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