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hoto from Pixabay(文章整理自《李一诺:内心世界如果是颗星球,我们应该为她画一张地图》|《天才女友外出偷马》播客,全文共4000字, 整理人:煤炭愚蠢)Ming:一诺经常以业余的身份去抢其他专业人士的饭碗,做公众号、搞教育、写书......不在自己的赛道,反而比这一赛道的专业选手做得还好。我很好奇的是,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 你会如何介绍自己。 一诺 :每人都是从某一个侧面了解我的, 正如你所说,我现在的一个优势就是与这个世界的“接口”比较多, 看到很多人眼中的“我”是不一样的, 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Ming:在你做的那么多事中,投入时间投入最多的事是什么?一诺 :按时间算的话,可能投入最多的事就是当妈妈吧。我工作以外的所有时间都投入进去了,我也在书中说过, 这是一份“无休止”、“无报酬”、“无限责任”的“三无工作”。 Ming:你工作那么忙,还要照顾三个孩子,没有任何问题吗 ?一诺: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我做事情的一个原则就是:想要做的事先去做,之后肯定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正所谓见山开山、见路修路,要是想等到条件成熟再去做,或许永远不会等到那一天。而且孩子们是非常有生命力的,Ta所需要的, 其实就是健康与一个比较正常的家庭, 这两样我已经有了,剩下的再想办法。如果凡事都要事先想好,肯定是永远觉得不够。Ming:你曾说过自己对孩子的预期比较低,没有望子成龙的想法吗?一诺:应该说是期望比较少,所有的家长都希望孩子好,如果说我无所谓,那肯定是撒谎。而且,我不觉得这份期待需要让我们那么费劲,现在的一些教育机构恨不得让人从胎教的时候就得学这学那,这是一种对教育规律的误解造成的错误认知。成功人士之所以成功,并不是因为他们有特别好的早教,一个相对正常的环境就够了。当然人在成长中肯定要付出努力,也需要一些机缘,但并不需要那么多前提条件。Ming:除了带孩子,你在其他什么事情上花的时间比较多?一诺:胡思乱想。我每天都有各种想法,我所有的成果(书也好,文章也好)都不是一个所谓“计划出来”的东西。我去年跟两个研究AI的科学家有一个访谈, 叫做“为什么伟大不能被计划?”当我看到一些事,就会想为什么它会是这样的?它的历史是什么样的?有哪些人做过研究?思考的过程中就会有洞见,很多东西的底层就是一种对生活带着好奇心的回应。这里应该说明一下,我指的胡思乱想,不是说有很多妄念(Monkey Mind),而是说当你放下对外界的预期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有可能性。如果一定要说我在做什么, 我想, 我在做一个专业的“局外人”——以访问学者的身份, 带着一个局外人的视角做一些观察。其实,从奴隶社会公众号到一土学校,再到个人成长课程,我都是带着一个局外人的心态去做这些事,当你带着这样的视角,就会发现很多明显的问题。我很庆幸自己正好处在这样的一个生命阶段,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当局外人, 可以问一些特别傻的问题。Ming:这种全身心的沉浸式观察其实是一种很投入的状态,当我们在局内的时候,反而纷扰更多,没有那么纯粹。那么,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未来不做计划的?一诺:疫情肯定是一个改变的节点,它让我们真正体会所谓的“无常”才是“有常”。但真正改变我的是我在麦肯锡的工作经历,这段时间中我接触到美国市场上从电信运营商到消费品在内的各行各业, 如果还固守着自己分子生物学博士的身份就闹笑话了。我曾经去一家电信企业的门店去了解人家是怎样做销售的,当时那家门店的店长一看就非常成熟且有经验,结果一聊天,发现人家只有 18 岁,而我当时博士毕业已经28岁了,还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要去放下你以前的所有知识去理解这个店存在的逻辑:他为什么做得好?什么叫做得好?高销售额是怎么来的......我们要去做一些这样的研究和调查,然后找到最佳案例,你就得拥抱这些,那个18 岁的年轻人在实操中发现的理念就是非常精辟的。每次遇到不同的行业、不同的人、不同的问题都会让你觉得所谓的“确定性”在这里毫无价值。麦肯锡的工作经历,会倒逼着你去重新定义你的价值是什么,或许并不是你的学历或是你在内容层面的经验。▲ Photo from Pixabay
Ming:你经历那么多、走了那么远,回头看看,你与 20 多岁的那个自己还是一个人吗?一诺:这个问题非常好,到底什么是我。在表层的意义上说,显然不是了;但是如果从being的层面上说,最后面的consciousness,肯定是同一个人。我们看看镜子中的自己, 20 岁是这样的, 80 岁时是那样的,但是看镜子的这个人就是“我”,而且这个认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清晰的。Ming:虽然每个人向内探索的轨迹是无法复制的,但这样的经历也会给其他人以光明, 你是怎么一点点变成现在的样子的?一诺:我们都经历过跟外在世界力量对比改变的过程:一开始,我们的出场设置都是渺小的,而世界是宏大的;等到自己稍微强大一点,就发现“我”跟这个世界是可以有一个更平等的对话——世界是一个游乐场,我可以做很多的事情;然后到了第三个阶段,你就会发现在这个游乐场的心态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我。但可能人们对内心成长的一个最大误解,就是认为到了“大我”阶段,就像是进了极乐世界,没有我们平常的这些烦恼了。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们探索内心世界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会被很多情绪所裹挟,也会被一重重的无力感所淹没。我在想, 如果内心世界也是一个星球的话,那我们难道不应该对它有个大致的了解,不应该有一张地图吗?相较于外部世界, 内心世界是更广袤的,也是更重要的,能证明你活过的东西,就是你的内心世界。从这个角度来讲,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稀里糊涂地被情绪淹没,喜怒无常。现在我们基本上还是处在一种非常盲目的状态,通常会有一个误区: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但为什么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如果一个人说能够永远处在“大我”的状态,那你不就成了释迦牟尼了吗?我们的目的不是现在就到了极乐世界,每天像弥勒佛那样坐在那儿特别高兴、特别稳重,而是说我们同样还会掉进情绪里,但是因为你对此有所了解,你可能会比较快地走出来。我总说每个困境其实都是一个礼物,这不是在歌颂苦难,而是说只有在困境里面,你会发现以前的模式不行了,然后这个时候发现所有的成长都是倒逼的,这才是成长的真相。Ming:如果可以的话, 你会给这个世界设计一个什么样的规则?一诺 :我想设计一个热带雨林规则,就是一种非常自然、非常合理的生态。各种各样的植物、动物都有它的位置,既相互竞争,又相互依存的共生、健康的生态。 Ming:什么是你现在仍然相信,但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抛弃的东西?一诺:理想或者说梦想,其实对人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可能大部分人会觉得这个东西太鸡汤了。如果你把理想和使命概括一下,就是所谓的“大我”。我们说, 在大自然中,人类是唯一的智慧生物,并不只是说我们的智力比别的物种高,更重要的就是人类有“大我”意识和哲学思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人跟动物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看看人类社会的发展,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推动了文明的生成和演进,如果没有“大我”意识,那就是丛林法则了。文明就是在限制每一个人的更自私、更小的那一部分。Ming:我们再谈谈你的新书《笑得出来的养育》吧。一诺:这本书的核心就是说“有笑”才“有效”,哪怕我们追求的目标非常窄, 仅仅是一个好成绩, 那也得有好状态才可能达成。 其实这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只不过我们平常很容易被那种看上去非常合理、自说自话的逻辑所绑架,却忘了,所有逻辑实现的前提都是有一个好的关系、好的状态。 父母面对自己的孩子, 总会不自觉地陷入:“你看人家如何优秀”这样的的语境。 我们一直在做教育,就是要做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育,不可能一上来就说:“你不行”,这是违反教育规律的,要让孩子有自信心,我们会说:“你可以的,但我们有方法可以让你变得更好。” 现在教育最大的问题就是所有身在其中的参与者都苦大仇深,没有一个人高兴,但请大家想一想,笑这件事是不需要教的,孩子生下来就会笑,孩子出生时总是带着一种非常正面的、非常积极的力量。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 很少有孩子在3岁以前得抑郁症。 如果我们的教育能够让 3 岁时的这种状态延长到 7 岁、10 岁、 15 岁,是不是我们就相对来讲就越成功?这个社会来讲也就越有希望?Ming:我觉得这是教育的目的性问题。你说教育是为了更好地保持人的本性;而有些人则认为教育是为了让一个人更好的社会化,这两个目的从根本上是相违背的呀。一诺:不对,我不同意,社会化跟人性是不相违背的,社会化并不意味着某种违反人性的规训。我们有跟别人连接的需求,也有跟别人协作的需求,还有归属感需求,这些都是人的需求,这些东西不就是很正常的社会性?所以我觉得现在产生的矛盾实际上是教育在破坏这个东西。现代教育里面宣传的很多东西反而是反社会性的,“超过1分干掉 1000 人”,这个才是反社会的, 这是把教育变成一种暴力工具了。热带雨林里面,小草也好,大树也好,都是生态的一部分, 大树并不比小草更了不起,如果没有小草,树也长不好。我们都听过一个经典句式:“你如果不能......就会......了”。这就是一种基于恐惧的句式,所以当你被恐惧支配的时候,还怎么能笑得出来呢?哪怕在学校里我们一时之间没法改变,但我们在家里总是可以改变的,如果在家里收到的还是这样的信息的话,那这个孩子就无路可退了。
这个事其实不难,两句话就说通了,我觉得首先大家要有一个认识,我们养育的目标是什么?我希望在这个过程中我是有幸福感的,孩子是有幸福感的。哪怕他长大后暂时还没找到工作,但是当我们回忆起我们相处的瞬间都是真正的高兴,是一种发自心底的这样的一种喜悦,它应该是我们养育成功的一个重要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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