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hoto from Pixabay(本文节选整理自《告别“扫兴父母”,和孩子一起笑出来》主题直播,全文共 4100 字,整理人:煤炭愚蠢)笑不出来,不是你的错,但要尽量笑
三川玲:一诺你好, 当我看到你的新书《笑得出来的养育》时,我的第一个反应是, 你为什么要让我们笑出来?你自己在生活中很擅长笑吗?毕竟,你以前走的也不是谐星路线啊?一诺:谢谢三川。 我在2016年曾有机会参观了可汗实验学校,亲眼见到了一个理想现实的过程,也看到了其中一些不如人意的地方。哪怕主办者已经是登上TED演讲台的名人了,有着先进的教育理念, 老师们也都是来自很好的公立学校,但尽管如此,大家坐下来聊天,还是免不了一阵吐槽。 但恰恰是这些不如意,反而坚定了我做成一件事的这样的决心。任何一个学校,不论是世界名校,还是一所平平无奇的乡村小学,都要去解决老师上下班时间的问题,就这种底线层面的问题,恰恰是每个人不得不面对的。我觉得办学校其实和当妈妈很像——不管是拿了诺贝尔奖的科学家还是农妇,家里三岁的孩子上幼儿园时都要哭的。在这个底线层面上说, 不管你已经跑出去多远,大家又被拉到了同一条线上,我首先想让大家少几分压迫感。 三川玲:首先是让读者笑得出来——原来咱们彼此彼此,苍天饶过谁!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含义吗?一诺:第二,说到做父母这件事情,大家想起来就觉得很苦。眼前的事情、未来的事情、女性还要面对的事业与家庭平衡的问题(其实男性也要面对这个问题,只不过我们总是下意识地认为女性就应该带孩子)这些问题统统无解。我曾问自己,如果自己笑都笑不出来,那还图什么呢?即便把孩子送进名校了,但自己天天愁眉苦脸,人生也还是无味。如果我们要对自己的生活负责,肯定得让自己的人生是个相对比较愉悦的过程。三川玲:你想让读者笑得出来,是因为你首先把自己也当成了读者,不想再经历那么痛苦的过程,对吗?哪怕你一直在面对各种各样的难题,那么你是如何在面对困难的时候依然笑得出来呢?一诺:是的。其实笑的能力是每一个人都有的,如果我们笑不出来,那肯定是被很多东西困住了。比方说经济问题、前途问题、不确定性等等,但是为什么在养育这件事上笑出来尤其难?因为它是多重困境的叠加。首先,我们对孩子有无限的爱;第二,孩子又是指向未来的,是不确定的。而人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正是源于未知,所以我们本能的反应就是把不确定的东西赶快变成确定的。这就是为什么那些许诺“砸下重金可换一个美好明天”的课程如此有市场的原因, 当然,这也是人们焦虑的原因。当这两种情绪放在一起,会让人陷入一种“终极撕扯”的状态,更何况我们又是在"零经验上岗”的情况下被赋予无限责任,这就是每个父母所面对的困境本色。所以我也在书中说:“笑不出来,不是你的错”,但如果要想面对这件事,首先就要尽量真实地把它说出来,这是了解我们为什么笑不出来迈出的第一步。三川玲:在接纳自己“笑不出来”的前提上,回到原点去思考问题, 对自己提要求的维度也会完全不一样。 第二个笑得出来的秘方是什么呢?一诺:其实女性都是处在一种结构性困境里面,职场妈妈(就像三川和我),基本上都没有放弃事业,可是我们社会的支持体系实际上是不到位的。我们俩比较幸运,长辈健康、家庭和睦、家人支持,但很多家庭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最后的结果,妈妈可以牺牲和付出的只有自己,所以养育者个体之间也有巨大的矛盾。大家往往有一种错觉, 觉得养育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对有一定知识的女性,更不应该构成问题。我们自己也会内化这样的一种逻辑,但这个逻辑是非常不合理的,造成的结果是很多所谓的“励志女性”反而被当成威胁或贬低其他女性的武器。上野千鹤子等社会学家都在文章中写到了关于女性的无偿劳动的问题,他们在文章中说:“责备一个受害者是最简单的,如果整个语境都是这样,最后连受害者也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我在这本书里说:在这个结构里面,大家其实是一样的。梁永安老师有一句话说得非常好:“女性要告别弱者思维,如果我们都不参加公共话题的讨论,那公共问题的讨论空间就会越来越小。”扯远了, 说回第二个秘方, 哈哈。笑不出来虽然不是我的错,但我还是要尽量笑,不是为了别人,而是对我自己的人生和孩子负责。人生只有一次,我能不能让它尽量是一个愉悦的体验!被人欺负了,我们可以哭,但哭过以后的下一分钟怎么过,取决于你自己。第三,换一个视角去看困境和问题。如果我们看到的只是困境和问题,那一个个的解决,可能永远解决不完,一旦换一个视角,你就发现很多事都有新的可能性。▲ Photo from Pixabay
三川玲:女性让自己过得快乐,这件事情重要吗?与孩子的幸福快乐有多大关系?一诺:不是说妈妈得到的欢愉多了,孩子的快乐就少了,这两件事应该是相得益彰的。这个问题非常好,我们可能平常会把女性看成是一个付出者和牺牲者的角色,总觉得每天醒着的时间就那么多,陪孩子的时间多了,做自己的事情的时间就少了。从时间的角度来讲,的确是有一个时间分配比例的问题。但首先, 如果我们跟孩子之间成了一种利益冲突的关系的话,我们心理会觉得很不爽;第二,即便我们忍下这份不爽,放弃自我,把时间全给孩子,实际上到最后你会发现,这样养育出来的孩子,人格也是会不健康的。三川玲:我经常思考一个问题, 应不应该让我的女儿重复经历我这样的人生?我真的希望她为自己的孩子做出牺牲吗?我也是妈妈的女儿,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 正循环不是互相抢夺的,是共同做大一张饼。一诺: 这实际上就是在不同的阶段,我们如何与“孩子”这个个体进行分离的关系,在分离的过程中,你会给自己一个觉察的空间。如果把孩子的世界比作一个陀螺, 如果你一直站在这个陀螺上, 它一转, 你的世界也就跟着天旋地转了。但是如果你们中间有一点距离, 那么旋转的就只是陀螺而已。王阳明的心法,说到底就是让自己的智慧能够有一个上升的空间,而智慧,其实是跟知识、学历、文凭无关的。三川玲: 龙应台写的《孩子你慢慢来》一书的核心意思也认为父母养育孩子的本质就是一个分离的过程,让孩子可以顺利地分离出去,是养育的成功。如果当父母的有了这个觉悟后,再去做其他的事情,会感到豁然开朗。你在书中提到,应该充分培养孩子的7种能力(整理生活的能力、面对未知的能力、深度学习的能力、非暴力沟通的能力、说服别人的能力、认知金钱的能力、面对自我的能力)让我印象深刻, 能不能说说应该如何做到这些呢?我们应该注意什么?养育中的“有为”与“无为”
一诺:“如何做到”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因为我就经常做不到。实际上, 大多数的人都是偶尔才能做到的,十次里边能做到一次,就很了不起。所以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和底线, 做到了是一件值得开香槟庆祝的事;对失败的反思也会带来新的智慧。如果说,每时每刻都保持情绪平静才能成功,那是注定要失败的。
另外一点, 在教育中,“不做什么"比“做什么”更重要。家长通常把自己比作农民,不停地给幼苗浇水施肥,很辛苦。但其实在真正的世界里,农民最重要的工作是等待,一味瞎忙,很容易揠苗助长。教育过程中这种情况特别常见,让孩子一会儿学AI,一会儿学数学,一会儿学某种运动......这些项目都很好,但我们要反思的是,看到什么火起来了就设计一套课程,安排孩子立马去学,然后再来个测试,就完美了?其实这是自欺欺人。有的时候空出半天不给孩子安排课,让他们能够去做一些看上去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反而是更重要的。三川玲:如果你不把孩子当成娇气的盆栽绣球,而是当成一棵树, 就会发现, 不用总是围着Ta转,人家也能茁壮成长。小朋友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少做事,也许会让你成为更成功的父母。 一诺:有所不为,不是说什么都不干,关键是我们在什么层面发力,三川的比喻特别好,首先别把孩子当成盆栽,不然你就累死了。当然也不是说放手不管,一棵树也需要土壤、阳光和空气,除此之外最好不要有狂风骤雨,这些就是我们在做的事。这个度是很难把握,它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每一个孩子在不同阶段、不同情景下的需求是不一样的。▲ Photo from Pixabay
三川玲:其实让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你将教育理念游戏化创新?书中的很多游戏是你自己原创的。 一诺:这些年的职业身份让大家看不到真正的我,其实我在生活中是一个蛮轻松的人,很多孩子都喜欢跟我玩。那些看上去很搞笑的小游戏,其实底层都有一些深刻的道理。陈海贤老师说,对很多成人来说,孩子出生后,不仅仅意味着我们第一次成为父母,同时也使我们第一次拥有了绝对的权力。在我们的关系中, 很多事都会给孩子带来压迫感,我们不仅经常做这些事情,而且充满正义感:“我这都是为你好!”孩子如果不喜欢,好像就成了大逆不道。我为此设计的特权卡就是想给孩子一个权力、一个空隙,让他们可以限制家长。三川玲:《孩子:挑战》一书的作者鲁道夫·德雷克斯是第一个把阿德勒的心理学运用到家庭教育里的人。他最重要的观点是,要意识到你跟孩子是平等的权利的,虽然Ta很弱小,但是父母的权利与的儿童的权利是并肩的,在这种关系下, 应该如何开展家庭教育?这是成年人在如何面对儿童的关系上的一个转折点。但是遗憾之处是, 他没有设计出一些有意思的游戏。
所以我认为一诺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启迪:当一个有趣的妈妈,一定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对于我们自己也是一大乐趣。 你能不能给多重困境压力下的女性一些建议, 如何让自己变得有趣?
一诺:想要变得有趣,就要向儿童学习。“有趣”说到底就是想象力的投射,当你一刀切开个烂芯的苹果, 在孩子眼里, 或许就成了“苹果里藏着一个老太太”,这就是想象力的投射, 跟着孩子一起投射想象力, 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 我们小时候肯定都遇到过自己喜欢的大人,不管Ta的职业是什么,肯定都是一个好玩儿的人,如果能够把这些人身上的特质吸收到自己身上, 让我们自己也变成有趣的人就太棒啦!各位读者朋友,感谢关注。一起在文末留言你的想法/故事吧!也欢迎点分享,给需要的朋友们呀。记得点一下在看和星标哦,期待与你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