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勇，侗族，生于1969年，湖南省通道侗族自治县文联创联部主任，通道县作协名誉副主席。已创作发表诗歌600余首、散文50余篇。
老 寨
◎杨少勇（侗族）
老寨的雨
普头江天性般默默索引
用珠江之源纵情洗礼着南国
我们一路向南
翻过八斗坡
集结成一支心归乡土的轻骑
逶迤婉转中
沿着九龙潭大峡谷盘旋而下
去一个叫老寨的地方
普头小阳春的山风
已旋转春天成一种热浪
躲进芭蕉林旷达的绿荫
我们站在普头江与都柳江交汇点
凝神仰望白驹过隙的高天
顷刻，透过漫天山色绿意
朝着普头江的深邃神秘
老寨的雨不期而降
成就我们焦躁已久的心空
那道温凉的屏障
萨①站在萨坛上说
老寨下雨是潜龙出潭的仪式
九百年侗寨无畏向前
每一块老青瓦
都为这银鳞砌成的珠帘静默沉吟
老寨的萨
乡村的振兴和着时间的节律
写在老寨的伟岸里
老寨的萨
只能用侗语与凡俗交流
在时光轮回间站成新的神话
鼓楼旧事羽化老寨女人的年轮
而普头江的男人
永远是萨岁麾下文武兼济的护卫
雨落新老寨，雨花飞溅
打湿了孟龙的龙潭台步
日夜兼程推陈出新的萨
凭借灿若星辰的慈眉善目
无声地守望老寨风骨
老寨的门
老寨的烟火
在年复一年中生生不息
老寨的乡愁总在新陈代谢
比传说还要老
还要新
一瓶净水挂在老家的门楣上
老寨寨佬满腹经纶
喃喃着关于寨门龙门宅门的惊心动魄
悠远的故事拦实了风雨斑驳的弹孔
每一扇门都有禅位的岸然
是谁在五座御敌的城门遗骸上哭泣
那本泛黄的吴姓家谱
自始至终承载宗亲的真我
迟迟不愿洞开的现龙山山门
守住了这大山千门万户的鸡犬相闻
而今高铁飞架油路盘旋
当门与门悄然入梦
当远山迷雾蒸腾入云
旧老寨的风戛然而止
新老寨的脸欣然灿烂
老寨的酒
在雨季，普头江两岸如花
随雨而醇的酒香
飘过了老寨的无数个轮回
侗家长桌宴恰似一种阵营
凝结出那部相见恨晚的绝学
今天，这新老寨的米酒
是时代赐予的琼浆
一大碗一大碗的豪情
一大罐一大罐的酣畅
觥筹交错中碰翻了陈年宿醉
流转成雨季的乡音
老寨老酒
速溶了岁月沉积的每一缕惆怅
酒酣耳热的痛快
煨熟了不散的际遇艰涩与乡村嬗变
站在普头江大码头
在雨中乘风义渡几许浓郁的乡愁
且端一壶老寨新酿
问
何日再开坛
注释：
①萨：侗族对奶奶的尊称。
（刊于《民族文学》汉文版2024年第10期）
专辑责任编辑 杨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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