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贵子”冯明远

文摘   财经   2023-09-18 15:03   上海  

每家中小基金公司都期待出现一个冯明远。

如果在公募基金做“寒门贵子”的评选,那么冯明远是最有资格夺魁的基金经理。对比冯明远成名前后,信达澳亚堪称逆天改命。从在温饱线徘徊的基金公司,跃居行业腰部,资管规模增加了一个数量级。

这是公募基金的英雄纪元。很少人注意到,我们常提到美国的明星基金经理彼得林奇,早在1990年已经退休。海外的共同基金,伴随着主动权益基金超额收益的消退,再也看不到类似林奇的超级英雄。

在海外,主动权益基金已进入了清汤寡水的工业化时代。有次瞄了一眼海外规模top3的主动权益基金:美国成长基金,12个基金经理共管;欧洲太平洋基金,9个基金经理共管;美国平衡基金,10个基金经理共管。个人英雄主义的时代逐渐远去,基金经理沦为了“组合经理”。

当然,在公募基金的英雄纪元,有一个普遍的矛盾:拯救基金公司于危难的英雄,却未能拯救投资者。

/逆天改命

信达澳亚原名信达澳银,成立于2006年6月5日,注册资本1亿元,由信达资产和澳洲联邦银行全资子公司康联首域共同发起。成立之后,曾经进行过两次股权变更,即信达资产将股权转让给信达证券,康联首域将股权转让给East Topco Limited。

这两次股权转让,对公司的禀赋改变并不大。信达证券本就是由信达资产控股,将股权转让给子公司或者母公司的做法,在业内有很多先例。至于外方的股权转让,两家都是澳资,在国内也没有太多可以直接“帮扶”信达澳亚的资源。

当然,信达资产作为四大AMC之一,在资本圈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只是,AMC的业务类似于投行业务,曲高而和寡。对于公募基金业务而言,真正能“拼爹”的是头部银行和券商股东,毕竟有现成的渠道。信达证券作为中小券商,能给予信达澳亚的支持本就有限。

在冯明远横空出世之前,信达澳亚的发展轨迹与大多数中小基金公司雷同,也就是很多“寒门”的标准轨迹:在2007年的大牛市里面喝到一点汤,然后凭借实力,将靠运气得来的规模,逐渐还给市场。

从基金公司的角度来说,信达澳亚的“运道”颇佳。在一轮波澜壮阔的大牛市中成立,首只产品信澳领先增长的首募规模就超过了百亿,在2007年三季末规模一度达到219.33亿元,这是一个足以养活全公司的规模

可惜,开局即巅峰,接下来就是漫长的下坡路。到了2008年二季度,信达澳亚的总规模跌破百亿。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除了在2009年年末再次摸到百亿门槛外,直到2015年年末,信达澳亚的资管总规模都在百亿以内。

经历过成立以来第二段短暂牛市,信达澳亚2015年末的总规模达到107.38亿。如果仔细去看产品结构,信达澳亚的状况可以用“惨淡”来形容:信澳惠管家C这只货币基金规模为54.05亿,占据了大半壁江山,全公司拥有的16个基金代码中,仅有6个在2亿以上。

这种“惨淡”,也并非信达澳亚所独有。熊途漫漫,除了少数头部公司仍在持续开疆拓土,中小公司都在掉规模。

当然,从持有人的角度来说,信澳领先增长并非“时间的朋友”。成立超过16年,信澳领先增长跑输偏股混合型基金指数超过200%,3个点的年化收益率,还不如固收,却要经历三轮极为痛苦的回撤。

如果没有冯明远,信达澳亚仍是一家默默无闻的中小基金公司。2016年10月19日,冯明远开始执掌信澳新能源股票,命运的齿轮开始重新转动。

冯明远接手信澳新能源时,信澳新能源股票仅剩6005万份,而他接手后的2016年年末,份额进一步下跌到5186万份,规模也到了5535万元,往后就是“迷你基金”被清盘的万丈深渊。

冯明远用了一年时间,才让信澳新能源股票彻底摆脱了被清盘的命运。而他真正声名鹊起,已经是三年之后了。


/“造星”争议/

有人认为,冯明远是信达澳亚“造星”的产物。这肯定不符合事实,行业那么多中小基金公司,有几家“造”出了“顶流”?就像一个山窝窝里的普通家庭,居然有个娃考上了北大,能说是“造星”么?这是山窝里飞出金凤凰。

到了2019年末,信澳新能源股票把股票型基金一年期、二年期、三年期的冠军均收入囊中,风头一时无两。

说句题外话,公募基金至今走过25年,轻舟已过万重山。在前15年,年度冠军争夺一直是焦点,基金公司的业绩考核也以年度业绩为主流。在近十年来有所改变,而三年期、五年期业绩逐渐成为主流,还是在近5年。

在路人甲看来,2018年兴全合宜的发行,是一个转折点。在并非牛市的背景下,一日募集327亿元,领衔的谢治宇没有拿过任何一次年度冠军。彼时,谢治宇管理兴全合润刚满5年,任期业绩同类第一。

但如果说冯明远完全没有“造星”的痕迹,也并不客观。蚂蚁、天天等独立销售机构的崛起,给投资者创造了更好的账户管理体验,而其开疆拓土,也带来了一些新的规则。事实上,基金牛市中那波“顶流”的崛起,或多或少有独立销售机构的影子在。

客观来说,独立销售机构的一套排名体系,有其合理的成分在。之所以“蚂蚁金选”一类被嘲“韭菜榜”,大概有两个原因:其一、规模是业绩的敌人。伴随着头部第三方平台的崛起,被“置顶”往往会迅速将一些基金经理“封神”;其二、均值回归是客观规律,即便三年期和五年期业绩领先的基金经理,也可能是特定风格的产物。

2019-2021年,公募基金恰逢三年“基金牛市”。与此同时,独立销售机构的实力也与日俱进。回到冯明远,“最好的时候碰到了最好的你”,管理规模开始暴涨。

君以此始,必以此终。2023年5月,信澳新能源被调出“蚂蚁理财金选”。金选团队给出的调出理由是“该基金行业配置从科技板块持续切换至制造板块,产品相对金选科技赛道基准指数的超额收益出现持续波动。”

翻译过来大致是:风格有所漂移,业绩回撤大。而真正的理由,大概还是因为较大幅度的回撤,让很大比例的投资者亏损,对渠道品牌造成了一定反噬。


/贵子“反哺”/

对于寒门来说,“贵子”的反哺全凭良心。《人民的名义》中有两个典型的寒门贵子:赵德汉和祁同伟。赵德汉藏了2亿现金,每个月给母亲300元;祁同伟则是另外一个极端,连村里的狗都想抓来当警犬。

冯明远成名后,规模迅速膨胀。除了信澳新能源规模的自然增长外,信达澳亚开始了狂发行基金。到了2022年,冯明远一度“一托十”。从不珍惜羽毛的程度来看,这种做派即便放在全行业历史上也属罕见。

2022年7月开始,冯明远先后卸任了信澳精华配置、信澳先进智造、信澳核心科技、信澳匠心臻选等基金的基金经理。有意思的是,信达澳亚给出的解释是给冯明远“减负”。而在2022年1月,还募集了一个50亿的“爆款”信澳智远,还是只三年持有期产品。左手“吸金”,右手“减负”,这一手玩得也是没谁了。

既然冯明远已不堪重负,为何又要不断发行新基金呢?无非是冯明远的招牌比较好使罢了。以冯明远的名义把钱募进来,以后再交给弟弟妹妹们管理,也是一种办法嘛。

当然,冯明远成名之时,也提过公司体系对于其成长的帮助。这些说法呢,大概也许可能客套的成分居多。有个比较简单的逻辑:如果“一门三进士、父子二翰林”,可以将其归因为家风;如果家里一个有个娃上了北大,其他的娃连二本都困难,那大概就只能是“山窝里飞出金凤凰”了。

不仅是冯明远,其他中小基金公司偶或出现“版本之子”,也往往跟公司所谓的“培养”关系不大。一个简单的逻辑:如果公司的体系足够出色,就不可能是一个人独得所有气运。所有鹤立鸡群的基金经理,背后都有一个相对孱弱的投研体系。

底子厚一点的基金公司,反而会比较善待有出息的“贵子”。以张坤为例,在最近四年内也就发了一只产品,更不用提兴全时期只管过一只基金的傅老师,以及只管过两只基金的朱少醒。

对于信达澳亚来说,冯明远是一个“救世主”一样的存在,将公司的权益资产规模,往前推进了一个数量级。冯明远的资管规模峰值是400亿元,而在他即将担任基金经理的2016年三季末,信达澳亚全公司的权益基金规模为28.83亿元。


/冯明远的成色/

冯明远在投资者心目中的口碑,就如他的业绩一样,走了一段过山车。

但路人甲更为关心的是,冯明远的风格,有如上文所述,出现了“漂移”?

冯明远身上有两个最为鲜明的标签:“科技股猎手”、“仓位集中、组合分散”。

先说说“科技股猎手”,这其实在大A真不是什么好词。有一种说法,是海外的美国、日本、欧洲、韩国等,当人均GDP从10000美元增长到20000美元的过程中,科技、消费、医药三大行业都是表现最好的。

科技在美股有过十年以上的牛市,在大A却很难有四年以上的牛市。

复盘信澳新能源的净值见顶,跟中证1000指数几乎在同一个时期。换言之,信澳新能源也是一种极致的成长风格,逃不过行业贝塔的影响。

回到冯明远之前,上一个最有名的“成长股猎手”是任泽松。在任泽松的公募生涯中,同样经历了一条类似“过山车”的业绩曲线。

从持有人的体验来看,二者也有类似之处。任泽松过了两年半的好日子,任泽松也曾经在三年期业绩的维度,遥遥领先。某位跟路人甲交好的基金公司中层,曾经也重仓过中邮战略新兴产业,最后落差很大。

看多了成长风格基金经理的大起大落,路人甲反而会比较青睐“温吞水”的基金经理。在大A,有一个很好玩的事情,成长风格的基金经理常常能够领跑三年期业绩,却很难在5年、7年、10年这样的维度跑到前列。或许,并不那么适合长期持有。

冯明远与任泽松有一个极大的不同,那就是分散持股。任泽松极度推崇集中持股,看好的股票都会买到顶格;冯明远恰恰相反,哪怕是规模搞到了几百亿,一直保持着前十大重仓股在20-30%区间。

这种分散,意味着冯明远的股票池,必须是同等规模基金经理的好几倍。因此,冯明远以勤奋闻名于业内

换言之,无论是从聚焦的领域,还是持股集中度来看,冯明远的投资风格并未漂移。为何业绩却出现了极大的反转?首先,成长股失去了贝塔,冯明远遭遇了传说中的均值回归;其次,规模膨胀得太快,不断侵蚀超额收益。

耐人寻味的是,无论任泽松还是冯明远,都是在成长股的“至暗时刻”开始基金经理生涯。之前任泽松最受煎熬的时期,就是下一代的“版本之子”冯明远刚刚入场的时点。

下一个冯明远已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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