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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药代表的愤怒之火,正在烧向阿斯利康的高管们
文摘
2024-11-06 08:01
广东
从七月份开始,本来已经日趋平静的阿斯利康骗保案再掀波澜。
7月22日,睿昂基因公司实际控制人、
董事长兼总经理
、核心技术人员
熊慧
,实际控制人、
董事兼副总经理熊钧
,
副总经理何俊彦
,
副总经理薛愉玮
应涉嫌非法经营罪,被指定居所监视居住,当时盛传和阿斯利康骗保案有关。
同月,阿斯利康泰瑞沙市场部和检测团队的部分人员均被带走,其中包括阿斯利康
副总裁朱家康
、阿斯利康中国肿瘤事业部肺癌治疗领域市场
总监欧阳浩雷
和肺癌事业部市场执行
总监时元捷
,涉嫌罪名包括走私及公民个人信息收集问题。
同时,多位阿斯利康在长白山肿瘤峰会上被带走,其肝胆事业部50多名员工也被带走协助调查。而这次调查的核心是
非法走私CTLA4药物
。
10月25日,
前阿斯利康中国肿瘤业务部总经理
,百济神州大中华区首席商务官
殷敏
也被监管机构调查,涉嫌罪名是普通货物走私,此次一同被带走的还有阿斯利康DS-8201这款产品的市场部负责人。
10月26日晚,睿安基因发布了新的公告,前述四位高管均转为
刑事拘留
,涉嫌罪名由非法经营罪变更为
诈骗罪
。
10月30日,阿斯利康全球官网和中国官网发布消息称,
阿斯利康全球执行副总裁、国际业务主席及中国总裁王磊
正在中国配合调查。
阿斯利康的前任和现任高管团队,受到重创!
而在其中,王磊无疑是最重量级的人物,他被被称为医药圈的“传奇”,手眼通天,能量巨大,这样的人物,为啥会被配合调查?
我在中国裁判文书网当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是一份刑事判决书,里面的主人公杜显清就是一位阿斯利康的医药代表,是一位年轻人人,22年被刑事拘留的时候,不过33岁,而现在也不过35岁。
失控的走廊模式
这个案件其实并不复杂,基本链条就是患者没其他的药可以吃了,医生建议进行基因检测,如果检测结果为EGFRT 790M突变阳性,则可服用甲磺酸奥西替尼片,也就是泰瑞沙,进行靶向治疗,且能享受国家
医疗保险报销政策
。
而刚好,阿斯利康也提供
免费
的基因检测服务,于是医生让患者联系了医药代表。
医药代表取得患者的血液样本,并送检之后,却发现检验报告当中,EGFRT 790M突变是呈阴性的,于是医药代表就用PS大法篡改了检验报告的内容,然后给到医生。
医生认了检验报告结果,开药,医保报销,完成了整个链条。
说句实在话,看完这个案例之后,我才理解,整顿样本外送,走廊模式彻底败退的
真正原因
是什么。
之前我一直觉得,这次医疗反腐严抓样本外送,要不就是有的项目设置的不太合理,
缺乏
足够的临床意义,要不就是招标的时候容易出现
腐败
。
但从这个案例来说,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而是,样本外送在很多链条上,是
失控
的。
在本案中,患者的样本,是由医药代表自行采集的,而样本送往检测机构后,检测机构出具的基因检验报告电子版原件,是通过
微信小程序
直接发给送样人,也就是医药代表,和患者的。
发现结果和预期不符之后,医药代表直接在
电子版
检验报告上进行修改,并且由患者打印后,将
纸质版
送交给医生。
医生将纸质版检验报告做为证据归档,然后给患者开具了泰瑞沙。
所以这份检验报告实际上是彻底失控的,样本属于医药代表自行采样所得,也就是说这份样本属不属于患者,是
不太清楚
的。
当然,本案当中的医药代表其实还是蛮老实的,他要是认识个EGFR突变阳性的患者,直接取管血冒充现在这位患者样本,
又有谁知道呢
?
其次,由于不是医院送样——走廊模式——所以,检验报告是先发给医药代表和患者,然后再由患者转交给医生,这是另一个
失控点
,医药代表正是钻了这个空子,篡改了检验报告的结果。
而且,在判决书中,也没有提到医院本身对检验报告
真实性
进行核查,可以合理的推测,医院就压根没有进行核查。
为什么呢?因为在判决书当中,提到了医保局对检验报告核查的事,而这更是一个
离了大谱
的情况。
医保局是要求患者提供检验机构的联系方式进行核查,但是患者在和医药代表沟通后,给医保局提供的,是医药代表同事的电话号码,核查自然顺利通过。
戏剧需要逻辑,而现实不用。
对于样本检验来说,从样本采集开始,到样本运输、样本检测、检验结果分析、检验结果反馈等各个环节,都必须受控,任何一个环节失控,都会导致检验结果出现错误。
而走廊模式,失控点,
可不止一个环节
,被重锤也不冤枉。
舍身饲虎
在本案当中,最值得关注的点,是判罚部分。
这位医药代表共诈骗医保基金
112,238.78元
,被予以追缴,退还给医保局;判处
有期徒刑两年
,从被羁押之日算起,也就是从2022年9月16日至2024年9月15日;最后,罚款
10,000元
。
而在本案当中,这位医药代表获利是多少呢?答案是
880元
,而且这880元也被追缴,并上交国库。
看到这里,也许可能会认为,这位医药代表最终受到的处罚是有期徒刑两年+10,880元的罚没。
但可惜并非如此,因为医保资金的追缴款,出自这位医药代表主动缴纳的暂扣款,也就是说,这位医药代表实际上付出了有期徒刑
两年
,罚没
拾贰万叁千壹百壹拾捌元柒角捌分
的惨痛损失。
而在骗保的过程当中,他实际的获利不过区区
捌佰捌十元
,而且也上缴国库了。
追缴的医保款项,是最终流向医保局么?
是,又不是,我们来看一下这个资金流向图。
在案发的过程当中,患者吃药后,医保局给药物进行报销,所以这部分资金,最后流向了阿斯利康。
而在案件判罚完毕,追缴医保资金之后,这个资金的流向就变成了这样,
医保局在这里,只是起到了一个过桥的作用,我们可以把它拿掉,那么资金的流向就变成了,
也就是说,这位医药代表坐了两年牢,被罚了10,880元,就是为了
自
掏腰包
,为公司创造112,238.78元的销售额。
能够做到这样的,我想只有佛教当中的圣人,那位
舍身饲虎
的印度宝典国三太子了。
但大部分人不是圣人,面对
送死你去,背锅你去,收钱我来
这样的情况,他们会
愤怒
。
在对阿斯利康骗保案吃瓜的过程当中,我可能犯了两个错误。
第一个错误,是认为由于案情复杂,涉及的地域广泛,牵扯人物众多,使得我们只是
没有关注到案件的进展情况
。
但目前看来,并不是这样,实际从这个判决书中就可以发现,诈骗事实是非常
简单且清晰
,而且容易发现的——只要将纸质报告和检验机构内部存档的报告对一下就能发现。
有些事不上秤没四两重,上了秤一千斤打不住。
对于这些获刑的医药代表来说,可能完全没有预料到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会遭遇如此巨大且惨痛的损失,他们自然会想,是
谁
导致这样的情形的呢?
9月28日,阿斯利康闽北2组组长刁留印的家属发表了一篇名为《给阿斯利康总裁的公开信:钱公司赚,牢员工坐》的长文。
在这篇文章当中,他表示,该案件中,阿斯利康公司几乎获得了所有的钱,患者则得到了需要的药品,然而清白的员工却承担了全部的刑事责任。
愤怒之火在熊熊的燃烧。
第二个错误,就是我认为,阿斯利康的合规放火墙可能失效了,但目前看来,在骗保案方面,AZ合规防火墙表现是完美的。
但,
法无外乎人情,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
没有任何一家公司的所有业务都是完全合规、经得起查的,也不可能给所有的业务,都设置合规防火墙。
那些愤怒的员工,他们遭到了刑事处罚,他们承担了巨额的罚款,而且,他们已经被踢出了公司,但是,他们曾是阿斯利康的一份子,他们知晓一些公司内部的
秘密
。
愤怒之火可以烧向别处。
虽然王磊配合调查的原因还没有公布,但我们可以发现,在今年下半年,被带走的大多数高管涉及的问题已经不是骗保,而是走私和个人信息收集问题,对于阿斯利康来说,如何平息这愤怒之火,恐怕是当下最重要的事项了。
关注我,降低产品上市认知门槛。
*个人观点,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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