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 目：《从先天综合到社会综合——基于“症候阅读法”》
主持人：席至琪 黑龙江大学讲师
发言人：韩岩杉 海南大学博士研究生
评论人：孟 桢 《湖南社会科学》编审
主持人：席至琪
好的，接下来我们有请海南大学的博士生韩岩杉同学作汇报，题目是《从先天综合到社会综合——基于“症候阅读法”》。有请！
发言人：韩岩杉
各位老师、同学们，下午好！我是海南大学的博士研究生韩岩杉，师从谢永康教授，我的论文题目是《从先天综合到社会综合——基于“症候阅读法”》。这篇论文的灵感主要来源于课上对阿尔都塞《读<资本论>》的学习。其中，让我印象非常深刻的就是文章中所提到的以不同的总问题来对同一文本进行阅读，通过这种方法可以揭示出所读文章中以暗含的形式或者是以实践的形式表达或者未表达出的内容，从而在文本中找到自己所提出的总问题的一个答案，把直观的认识转变为认识的生产。在课上学习到这种症候阅读法以后，我跃跃欲试，非常想去运用这个方法，于是我把它运用到了我博士毕业论文研究的人物雷特尔的身上。
目前,学界对雷特尔的研究还不是很多，所以我想在这里对雷特尔进行一个简单的介绍。在我看来，雷特尔其实是马克思主义者中蒙尘的明珠，他之所以被忽视，主要的一个原因就在于他学术入世的失败。相较于当时的法兰克福学派，他的思想构建较为简单，而且从一而终，尽管他花费了68年才完成了他的著作《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西方历史的认识论》，但很可惜的是，这篇著作鲜为后人所知。从今天的视角来看，雷特尔这部著作存在的错误或者不足，还是比较明显的，但就当时传统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史研究更加关注列宁所指明的马克思与黑格尔、费尔巴哈的关系来说，他所指出的马克思与康德之间的关系，特别是马克思的经济学研究与康德的哲学认识论的内在关系，以及他的著作对于哲学认识论研究主题和历史唯物主义思想构建的贡献，是值得让人感叹的。
他在这部著作中解构了康德的认识论和一切唯心主义的思辨观念论，他具体地运用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追溯了整个西方认识论观念和康德先天哲学构架的现实的社会历史基础，让我们看到了传统哲学认识论的现实基础的同时，也开始关注到马克思的经济学视角下所隐藏着的认识论的构建。大家从我的介绍中可以听出，雷特尔的理论与康德的认识论之间具有密切的关系，因此我想把症候阅读法运用到他的著作中。在阿尔都塞的语境下，“症候”其实可以理解为一种理论的缺失或者是文章中的空白。而“症候阅读法就是在同一运动中，把所读的文章本身中被掩盖的东西揭示出来，并且使之与另一篇文章发生联系，而这一篇文章作为必要的背景并不出现存在于前一篇文章中”。按照症候阅读法的步骤，我把《纯粹理性批判》与雷特尔的《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西方历史的认识论》联系了起来，从而有了这一篇论文。
接下来我对我的论文进行一个简单的阐述。这篇论文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关于康德的先天综合判断，在这一部分中我主要对康德关于先验演绎的第二版进行了梳理，之所以选择梳理这一板块，是因为第二版是在先验综合的角度下进行的，从这个根本的点出发，然后将感性到知性的环节纳入其中，并提出了先验统觉的统一性是人类知识的最高原则。第二个部分讨论了雷特尔和他的发现。这一部分主要是运用症候阅读法阐述雷特尔的“社会综合”与康德的“先天综合”之间的一个关联。雷特尔在阅读《资本论》的时候，他将康德的认识论带入其中，使之成为了认识的对象。在雷特尔看来，“所有观念上的先天性预先塑形都是特定历史时空中发生的现实结果，观念的抽象塑形和统摄机制在现实社会关系中的生成是一个历史过程，先验的社会塑形是观念塑形的基础”，他以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回答了先天综合的起源问题，揭示了“先天综合判断”背后的秘密，但他在文章中的具体的落脚点，还是在商品生产和价值交换的抽象之中，这是雷特尔的“社会综合”所要处理的对象，这一点我在第三部分进行具体的说明。第三个部分就是讨论雷特尔的“社会综合”的对象。我主要谈的是以交换抽象为载体而形成的“社会综合”。这里主要涉及到三个关键性的范畴：第一个是“先验生产”；第二个是“功能的社会化”；第三个是“物”。这三个范畴既是雷特尔解决康德难题的迫近点，也是康德的“先天综合判断”的基础。第一个范畴是“先验生产”，它是一切社会历史的基础。在雷特尔看来，生产是通过前期共同的劳动，为后期的发展创造出了一个最低限度的剩余，它提供了一个可以交换的可能。在这里，那些占有了劳动剩余的人，他可以通过手中的商品进行交换，获得一个交换的优势，并借此可以与别人发生交往。这种还未成为“社会综合”地构成的商品交换关系，是雷特尔对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先验生产”的一个阐释。第二个范畴是“功能社会化”，这是一种以剥削者对生产力的单方面居有来遮蔽现实中生产关系的剥削形式。借助于这种交换抽象，人们会无意识地跳入到商品的交换当中，通过商品交换促进彼此的相互关联。第三个范畴是“物”。在雷特尔这里，物具有一种统一性，用以满足该物的一个让渡需求，从而使物在具有可以交换的形式的同时，作为一种不可分割的、只能够以物的形式而存在的东西，这是“社会综合”的第一个基本条件。这种综合是通过商品占有者之间私人所有物的排他性的途径来进行的，显而易见，雷特尔的“社会综合”的发生方式与康德的“先天综合”在抽象思维中来进行构建的方式是不同的，雷特尔的“社会综合”将思维的抽象拉回到了现实的社会的基础条件中，取代了“先验主体”的存在，从现实中进行构建。在这里它同样也是一种纯粹的知性，只不过它连接起了现实的抽象和思维的抽象之间的一条鸿沟。不仅如此，雷特尔还进一步地看到了“社会综合”背后所存在的一种剥削，以及剥削中具体行为对实践的一种否定。雷特尔用历史唯物主义回答了康德的难题，并对此进行了一种认识加工，生成了自己的认识对象，也就是“社会综合”，完成了一次认识生产。
以上就是我对论文的一个简单介绍，但目前学界对雷特尔的认识还有尚未理清的地方，加上我对康德和黑格尔的认识论的了解还未形成体系，因此论文还存在着许多不足的地方，还请各位老师和同学多多批评指正。再次感谢大家的耐心垂听。
主持人：席至琪
非常感谢韩博士的精彩报告，接下来我们有请孟编审进行点评。
评论人：孟 桢
主持人好，杉杉同学你好。刚刚听了你对这篇文章的详细梳理和介绍，首先我要肯定的一点是，你有强烈的问题意识，能够在博士研究阶段——其实时间非常短——大量的阅读之中聚焦你的一个研究的兴趣，然后提炼出这样一个问题。我觉得这个问题是非常前沿的，黄老师把你这篇文章挑选出来，肯定是因为在这个领域里面，你是做得非常好的，这是是值得肯定的第一点。第二个值得赞扬的是，你的文本收集功夫也还是做得不错的，在梳理的过程之中，我觉得标题能够把它的观点提炼出来。
虽然我不是这个专业的，但是我从编辑的角度来跟你探讨这篇文章，首先存在这么几个问题：第一个，虽然你这个问题意识很强，但是不管是读摘要还是看全文，包括听你的介绍，我觉得最缺乏的一点是通过撰写这篇文章所要表达的你自己的观点，即你想阐释什么？你通过梳理这些材料，想表达的自己的观点很少。我感觉你可能是阅读了这些重要经典文献以后，还仅仅停留于“搬运工”的这种视角，你认真地梳理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做了大量的笔记，但这是不够的。通篇下来，你自己的观点很少。你文章的摘要中说，可以进一步看到康德的“先天综合”与雷特尔的“社会综合”背后各自所面对的总问题，从而发现其中未被表达出来的理论空白，这是你的一个核心的观点。但是你所说的这个“理论空白”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理论空白”？在你的这篇文章里，回答是不够的，包括结论部分也是短短的几行字。相对于博士论文，你的小论文还是要聚焦你写的问题，你自己的观点一定要非常鲜明，不能够仅仅把雷特尔的观点梳理一下，再与康德、黑格尔和阿尔都塞的观点做一下比较就完了。在这个问题上，他有什么独特的意见？对这种观点，你自己是如何评价的？
我感觉——可能这个词语不太恰当——有“拼凑”的痕迹，你把这个问题提出来的时候，首先你可以以一个什么样的范畴在雷特尔、康德和阿尔都塞三者之间理出一个很清晰的脉络，让我们看出它们三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你对于这个问题的研究，是不是让读者能够很清晰地认识到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你讲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后，再来跟我们说康德的“先天综合”、雷特尔的发现，再到雷特尔“社会综合”的对象，让我们的审稿人，然后是阅读者，能够跟着你的命题快速地进入。否则，可能你在那边阐释了很多东西，你觉得你讲得很好，也很精彩，但是对于我们听者、受众而言，其实还是有一些云里雾里的部分。如果要提炼这篇文章，你在这个方面是要加强的。
还有一点，关于参考文献的格式，我也建议你也去了解一下国家标准，以及每一个期刊的基本格式要求，这对于你们以后写大论文和论文投稿都是有帮助的。像这一篇文章，参考文献是不是能够支撑你要表达的这几个问题？文献的权威性力度还是有所欠缺。一、二、三部分的标题要进一步地细化。再比如说，第二个部分“雷特尔和他的发现”，[每段文字的开头分别是]“雷特尔早在求学时……”“在雷特尔的著作中……”“事实上……”“对雷特尔来说……”，你不是在写作图书，[而是在写作学术论文，]你这样的写法是在阐释回忆。二级标题以后的各级标题，一定要能够围绕你这一部分的总标题展开，它的逻辑性才会更强。这是我的一点不成熟的意见，仅供参考。
主持人：席至琪
非常感谢孟编审的评论，我认为孟编审的评论非常中肯，而且每次都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我觉得特别值得我们学习，也让人感动。看一下其他老师或者同学有没有什么想提的问题？
讨论人：黄其洪
我说几句，刚才孟老师给你这篇文章指出了很多的问题，确实存在很多问题，当然作为一个博士生来说，能够写成这个样子很不错了。
刚才孟老师主要是从形式的角度给你指出来有哪些问题，我现在从内容的角度给你提一下建议。如果你要想把这个文章改好，争取能够发表的话，首先你的大标题要改，因为从你这个标题看不出你的问题意识究竟是什么。比如说，你加了一个副标题——“基于‘症候阅读法’”。通常期刊论文的标题最好不要用副标题。要让别人一看你这个题目就知道你要解决什么问题。比如说你的论文主标题是“从先天综合到社会综合”，你这是要解决什么问题？这个完全不清楚是要做什么，所以大标题需要改，把你的问题意识和核心观点在大标题中展现出来。
其次，我觉得你借用了雷特尔的一些观点来重新解读症候阅读法，当然有他的道理，但是有一个问题，“社会综合”这个概念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们一说“先天综合”这个概念都很清楚，康德、胡塞尔（包括其他的现象学家）在他们的著作中都说得非常清晰，但是“社会综合”这个概念怎么理解？“社会综合”跟康德所谓的“经验的综合”有什么区分？“社会综合”跟“经验综合”的联系在哪里？“社会综合”何以可能？你既然提出“社会综合”这个概念，你首先要回答这些问题：什么是社会综合？社会综合何以可能？为什么在阿尔都塞那里发生了一个所谓的“从先天综合到社会综合”的转变？这个转变意味着什么？对于阿尔都塞来说，它意味着什么？对于西方马克思主义者、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来说，它意味着什么？甚至你可以把它放在更加宏大的背景中，在西方整个思想发展的这样一个脉络里面去看，这个概念意味着什么？
也就是说，你提出一个概念，你一定要把那个概念的内涵和外延界定清楚，它包括哪些环节，比如说，“社会综合”这个概念究竟是什么，包括哪些环节，你必须要说清楚。目前感觉你想要表达的东西比较多，也读过一些文献，但是总体感觉是还没有想透。你提出每一个观点之前，在提出你自己的主张之前，都应该对前人有代表性的观点要有一些陈述，要有一些分析，要有一些对比，然后再提出你的观点，用经典的一手和二手文献来佐证你的观点，写起来就有针对性了。
期刊论文与学位论文明显不同的地方是，期刊论文的问题意识要非常具体和明确，要求论证过程有针对性、论战性，要求对学术界有所推进，要有创新性，大家在改文章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期刊论文的这一特点。尤其是你要投C刊，一定要强调创新性，只是简单重复的劳动，这种论文基本上是不会被发表的。创新意味着什么？你首先对这个问题在国内外已经研究到什么程度要耳熟能详，要做到心中有数。我经常跟我们学生说，我们经常以为自己是在写论文，但是由于缺乏课题史意识，缺乏论证性和针对性，我们所写的东西实际上只是以论文的形式陈述出来的读书笔记而已。在我看来，你的这篇文章在本质上只是篇读书笔记，为什么？今天你读了书之后有什么感受，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理解，本质上只是如此而已，只是表面上以论文的形式陈述出来，所以大家以后写文章要注意这个问题，要把真正的期刊论文和读书笔记严格地区分开来。
好的，我就说这几句。
主持人：席至琪
好的，感谢黄老师的倾囊相授，两位老师对于论文的规范性以及其他一些方面的建议，我觉得都非常中肯，下来也可以再消化吸收一下，看要不要简单总结一下？……谢谢韩博士为我们带来的汇报，由于时间关系，我们的第二场报告就结束了。
（西南大学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所 供稿）
总编辑 | 黄其洪
执行编辑 | 袁雄
编审 | 张金权
文字整理 | 黑龙江大学会务组志愿者
文字校对 | 黑龙江大学会务组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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