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 目：《异化消费的内在机制及其消除途径
——马尔库塞的异化消费思想探析》
主持人：孟 桢 《湖南社会科学》编审
发言人：席至琪 黑龙江大学讲师
评论人：胡大平 南京大学教授
主持人：孟 桢
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本场的发言人，黑龙江大学的席至琪老师。她今天带来的题目是《异化消费的内在机制及其消除途径——马尔库塞的异化消费思想探析》，大家鼓掌欢迎。
发言人：席至琪
尊敬的胡老师、黄老师，还有各位专家老师、各位同学们，大家好！我今天汇报的题目是《异化消费的内在机制及其消除途径——马尔库塞的异化消费思想探析》。之所以选择这个题目，是因为我之前读博的时候研究的是马克思的消费思想，后来到了黑龙江大学工作之后选择了马尔库塞的异化消费思想来研究，主要考虑的是马克思他所处的时代和马尔库塞以及我们后人所处的时代是不一样的。发达资本主义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所以这个社会的异化形态也发生了变化，消除异化的途径也会发生变化，这种比较就有了现实意义的问题，但我也是初次步入这样一个领域，还请老师们多多指教。
马尔库塞指出了发达工业社会走向了全面的异化，不仅在生产领域的异化劳动变本加厉了，而且异化也渗入到了消费领域，通过制造“虚假需要”来压抑人的解放，并刺激劳动。关于异化消费的思想，马尔库塞在他自己的代表作当中，比如说在《单向度的人》《爱欲与文明》《审美之维》等著作当中都有提到，不同于马克思的异化概念，马尔库塞的异化概念不仅包括异化劳动，也包括异化消费。
在资本主义的上升时期，劳动给劳动者的身体带来了痛苦和不幸，而在发达工业社会，由于机械化的出现，劳动者的体力劳动不断降低，然而劳动成为了更加使人疲惫的一种苦役，异化劳动变本加厉。此外，在消费领域也存在着大量的异化现象。马尔库塞认为，各种商品和服务设施，已经成为了人们生活的灵魂，他把这种异化发生的过程也叫作“潜化”。潜化相比于马克思所说的异化，已经具有了不同的特点，在发生潜化的过程中，人们不容易感知到社会控制的存在，他们认为自己同强加于他们身上的存在相一致，并从中得到自己的发展和满足。所以在人们看来，异化似乎不存在了，但由于这种异质化的过程是虚构的，因此这种现实又构成了异化的更高阶段。
在发达工业社会，现行的社会制度和利益制约了人的需求，制造了虚假的需要。与虚假的需要相对的是真实的需要，即能够满足人们最充分的发展的需要，而虚假的需要主要有这样一些特点：它是从外部强加给人们的，这种需要是使得艰辛、侵略、痛苦和非正义永恒化的需要。既然这样，为什么人们还要接受这种需要，满足这种需要呢？因为满足这种需要，会使个人感到十分高兴，在满足虚假需要的过程中，产生的是虚假的幸福，这种虚假的满足，带来的是不幸之中的欣慰。发达工业社会通过虚假需要的制造，形成了抑制性的管理，使人们失去了打破奴隶状态并获得自由的手段和方法，压抑了人们对真正的自由的需要。
发达工业社会通过制造虚假需要产生了异化消费，结果是使人的本质及爱欲受到了压抑。马尔库塞的爱欲概念，是建立在弗洛伊德的爱欲概念基础之上的，认为人的本质就是爱欲。马尔库塞认为爱欲是一种多形态的生命本能，给人带来的是全面持久的快乐。发达工业社会达到人类文明的顶点，但同时也是人的爱欲受压抑的顶点。马尔库塞在弗洛伊德爱欲理论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基本压抑、额外压抑概念，以更好地描述发达工业社会的异化现象。在技术阶段，文明的发展已经为消除压抑创造了条件，科技的发展程度已经可以把工作中的不悦降到最低，而物质的丰富已经足以消除匮乏的影响。然而发达工业社会对爱欲的压抑，并没有减轻或消失，反而变本加厉起来，这个就是额外压抑。
在发达工业社会传统意义上的革命主体，即无产阶级，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已经失去了对于社会的批判和反思能力。但是他仍然认为，资本主义必然被社会主义取代，他认为发达工业社会的革命主体，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无产阶级，而革命的力量只能由那些不受一体化模式影响的人来承担。在革命形势上，他认为应当采取“大拒绝”的策略，在全面异化的工业社会，必须发动全面的社会革命，而在革命途径上提出建立“新感性”，进行“审美革命”，认为要到艺术审美中寻找新感性。在审美革命中，审美需要将替代虚假需要，成为塑造社会主义新人的条件。审美需要是融合新的感性与理性标准的新的需要，是新人应该具有的需要。
第五部分是总结和展望。一方面马尔库塞对社会发展问题的敏锐，对人生存状况的关怀，以及对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不合理性的批判精神，值得后人传承，并且他的批判理论也在实践中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这些都说明了他的异化理论及革命理论的进步性。另一方面，在“五月风暴”中并没有出现能够真正承担社会变革的主体，也说明了它的异化理论及革命理论具有局限性：第一。他对人的本质的认识，停留在马克思所说的“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的层面；第二，他未能提出能够有效判断虚假需要的标准，这就使得他的理论欠缺说服力；第三，他没有找到能够有效承担社会变革的主体，他所提出的艺术反抗如何才能落实为革命行动这一问题还有待完整地去解决。我的汇报就到这里，请各位老师点评，谢谢。
主持人：孟 桢
我们请胡老师对席老师的这篇文章给予精彩的点评，大家鼓掌欢迎。
评论人：胡大平
首先也谢谢席老师分享了这么好的一个研究，我对你的研究思路充分肯定。可以这么来说，“消费异化”或者“异化消费”涉及到当代，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问题。马尔库塞给我们提供了什么样的有价值的理论，你从这样的一个文本和它的理论结构出发，以一个规范的方式理清异化消费的定义，理清异化消费是怎么产生、最后怎么解决的，因为马尔库塞的思路梳理得很清楚，这个是没问题的。所以对你的这方面就不评论了，给你提一个将来研究的建议。文章是不错的文章，原因就在选题。研究马尔库塞的太多了，包括这方面的话题，在既有的话题当中、在研究当中要想胜出，我们无非要选择两个路径：第一个是深度的，第二个就是新颖性的。深度怎么做？虽然你有注意到异化消费问题确实是他提出来的新的问题，但这个问题我们从深度的角度来看，马尔库塞是怎么样发展出一种人本主义的理论？第二个，与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思路结合起来，在这个过程当中，他的原创性贡献究竟是什么？其实很多时候我已经说了很多，但是国内研究都没有注意到，我们讲马尔库塞的《爱欲与文明》的重要意义在于他把马克思的历史理论和弗洛伊德的本能理论结合起来，把弗洛伊德的本能理论历史化，因为本能不是一个简单的自然，而是历史生成的过程。弗洛伊德讲过这个话，从本能的角度来说，如果压抑的时候，必须区分基本的压抑和所谓的额外的压抑。额外的压抑，也可以讲是剩余压抑，也可以算是额外的压力。基本的压抑我们不用说了，弗洛伊德讲清楚了，而在历史当中不断加强的新的压抑是什么？这就是强加给我们的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机制。弗洛伊德他没有能够说清楚这个点，而马尔库塞实际上从劳动和资本的关系出发就讲到了，它是怎么样通过控制我们的需求把更多的劳动强加在一方。你会发现，额外压抑这个问题出来了以后，它实际上就为马尔库塞提供了一个理论依据。经常有人从经济学、社会学角度对马尔库塞提出批评，质疑马尔库塞关于真实的需要与虚假的需求的区分到底怎么区分出来的。核心就在于额外的压抑和剩余压抑这个问题，由此发现了他的第二个原创性的概念。如果要增强研究的深度，不仅要把马尔库塞具体的需求的理论和劳动的理论说清楚，还要把他关于人性的历史变化的理论说清楚。
怎么做到理论的新颖性呢？我举个例子，“茶颜悦色”是非常生动的一个例子。我们增加了流量，我们是不断地自愿地去增加流量的，为什么愿意这么做？就几层逻辑：第一，消费是我们今天在场的一个证明，如果说你不消费，你就不能证明自己是个现代人；第二，在场的远比生活更重要，这就是颜值问题，“颜值是生产力”“颜值即正义”，这些口号都出现了，一定要让别人看见；第三，在场或在线的方式，或者是主流的参与方式发生了改变，按照马库塞的逻辑来分析，历史的发展对于我们而言是至关重要的，每个个体失去了掌握和定义自己生活的能力，把握和定义个性的能力，我想成为个性的人，但我没办法定义个性，我只能是通过参与，通过在线集体参与，这就是投射的机制。心理学上投射的机制就是解决一个认同问题，也就是说我今天通过认同别人的方式来实现我自己的个性的虚假需求。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异化或者消费的异化，我想它不但存在，而且比过去更深了。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马尔库塞的理论，我就简单地把它压缩到一个部分，把它集中说完了，焦点不在于异化的表现是什么，而在于表现为什么。
他的理论对于揭示个人在现代社会当中必然遭受压抑的机制仍然是有效的，而现实生活这个表象远比马尔库塞想象的或者他所捕捉到的更加精彩，在生活过程当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悲哀，悲哀在什么地方？把这个问题说出来，这就可以使你的论证体现一种新颖性，可以使你的论文得到编辑和审稿专家的青睐。
主持人：孟 桢
谢谢胡教授的精彩点评，可以说他是从现象剖析到本质，还把我们日常生活，包括我们长沙的“茶颜悦色”这样一种“网红打卡”的现象作为例子，来佐证经典作家的理论，将作为消费现象的一种现实与我们的理论进行深度的交流，真是了不起！现在我们进入席老师的回应阶段。
发言人：席至琪
非常感谢胡老师，您的点评增加了我对这样一个研究方向的确信，它的研究还是非常有价值的。您的建议也给我未来的研究指明了思路，尤其是关于深刻性和新颖性方面的建议，对我此后的研究起到了指路明灯的作用，感谢您！
主持人：孟 桢
现场的其他老师和同学，还有想要与席老师交流的吗？……如果没有的话，咱们这一场次的讨论就到此结束。谢谢席老师的精彩发言，谢谢胡大平老师的精彩点评！咱们下午继续。
（西南大学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所 供稿）
总编辑 | 黄其洪
执行编辑 | 袁雄
编审 | 张金权
文字整理 | 黑龙江大学会务组志愿者
文字校对 | 黑龙江大学会务组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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