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刁 娜
发言人:孔明安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好!感谢黄其洪老师,我并不是专门做空间研究的,所以这次也是“打擦边球”。黄老师给我打过几次电话,邀请我参加此次会议,我觉得今年6月份已经来参加了“第三期西方马克思主义论坛”,第二次又来了,也害怕耽误大家时间。但我原来是做过空间哲学的,我做编辑的时候发了不少文章研究空间哲学,后来不当编辑了,也就没有继续专门研究了,所以我今天就来客串一下,讲的可能不是正规的这种空间哲学,大家见谅。
我此次分享的是一个比较宏大的题目,这个题目大概是六七年前在北京的一个小会议上讨论过,就是《开拓空间哲学的新领域:论抽象空间及其辩证法——从法律社会学谈起》。这个题目非常大,我在思考这算不算是一种突破或者研究范式。那我大概说一下思路。
空间哲学实际上包括了许多应当被重视的问题,只是我自己没有恢复对空间哲学的研究,但其实我发现,比如鲍德里亚(也是列斐伏尔的学生)所做的博士论文,以及哈维对列斐伏尔的相关研究都是与具体空间有关的,是在延续列斐伏尔的理论道路。虽然我目前研究空间哲学要稍微少一点,但也并没有完全脱离,现在所研究的精神分析也涉及这个问题。今年我在《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第三期上发了一篇关于德勒兹的文章,也是讲空间的。但这里很重要的是,德勒兹所讲的不是像列斐伏尔的那种较具体的空间,而是带有抽象性的空间。因此,我这次主要从空间哲学,特别是抽象空间这个角度展开,看看能不能“歪打正着”或者“正着歪打”。
空间问题从表面上看简单,但实际上极具复杂性。比如,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谈到,资本运动是从时间到空间的变化。但马克思过于乐观了,认为资本的运动随着时间的推移终止,资本主义很快就会消亡。马克思虽然谈到了空间,但并没有展开,不过这一思想被哈维发展了。接着,我们讲哈维提出的“时空修复”与“抽象空间”概念,这是最典型的抽象空间。哈维的“时空修复”实际上是对马克思的发展。而为什么提出“抽象空间”这个概念,我觉得要关注索亚提出的“第三空间”。索亚的“第三空间”是关于空间的抽象和计算空间,这里所说的计算空间主要是指后现代在城市问题上的抽象空间。
我个人在思考,能否从列斐伏尔到哈维,再到索亚等等,包括今天在座的董慧老师这些空间哲学的研究学者所研究的领域之外,再开辟一个新的领域——抽象空间——的研究。马克思那里也有抽象空间:资本的运动、生产关系的变化会导致空间的压缩、膨胀,或者是空间的有限或无限(这就是辩证法)。对于具体的城市空间来说,稍有不同。城市空间谈的是在城市这个区域内的扩张、膨胀,权力、资本等构成的运动。而抽象空间更加微观,更加不为人所见,但我们却能常常感受到抽象空间的压抑。其实如果我们去追踪的话,可以发现马克思那里是有抽象空间的,列斐伏尔也一样,比如他谈到日常生活时所提到的空间,就是非常压抑的空间。人在表层的空间之下,还有一个隐蔽的资本主义的压抑的空间。就像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有时也会感觉到的那样,“这个房子很大,但是我很气闷”。我就是从这种日常的感受中生发出思路,想把它写成一篇文章,现在还只是一个发言。
德国有一个法学家叫雷泽,他是德国整个历史法学派的代表人物,是20世纪很有名的人物,他从康德以来提出的法学结构,即公法对私法的结构中,看到了公法对私法的基础之上的一个抽象空间,他称之为“领域理论”。这里涉及抽象空间的问题,它区别不同的领域,比如说,私法有私法的领域,公法有公法的领域(这是按照康德的划分),在这二者之间存在一种私法对于公法的压缩或者侵占,或者公法对私法的压缩。在私法和公法的这种运动中,我们就看到了空间领域的这种互相的张力,而这种张力又处在互相的运动中,你多我少,你少我多。在这对相互关联并处于矛盾运动的概念背后,还涉及私权和公权,此二者是此消彼长的关系。雷泽提出的“领域理论”(空间)是抽象的,法律没有具体的空间,只有在一种抽象空间中,它是在一个看不见的战线上静悄悄地你来我往。因此,只有在抽象空间中,才会涉及辩证法问题,因为它与人的思维相关,所以抽象空间的辩证法,也就是思维辩证法问题。因此,由此引申出抽象空间的问题,也即“张力”(tension)问题,凡有张力之处,必然是抽象空间之所。雷泽所提出的观点与哈贝马斯在《在事实与规范之间》一书中的观点有所不同,虽然雷泽与哈贝马斯并不认识,但这也引发了争论。
除此之外,还有第二条线索,就是我们国内的两个学者,胡适耕、张显文,在2005年出版的《抽象空间引论》。这本书是从纯粹自然科学的抽象空间概念出发,包括一般数学结构、拓扑空间、一致空间、度量空间等一系列与空间结构相适应的方法。所以我们讲,如果谈抽象的空间一定和拓扑学无关,那跟拓扑学有关呢?这个就是我现在正在研究的,我觉得可以扩展一下。比如说,德勒兹还有拉康、齐泽克,他们都在谈那种拓扑学意义之上、资本意义之上的扩张、压缩,资本和主体之间的互动,包括资本对主体的压缩或压抑,以及主体又对这种压抑空间的反抗。
所以我梳理的线索可以从马克思到列斐伏尔晚期,还有哈贝马斯的《在事实与规范之间》,法国哲学家德勒兹的《资本主义与精神分裂:千高原》(包括他对欲望变化的阐述),齐泽克的“无身体的器官”和德勒兹的“无器官的身体”之间的争论,以及哈贝马斯有关私法和公法的讨论和内在的论述。我认为这些人构成了我这篇论文的资料来源,也是关于抽象空间理论的。而后面关于私法、公法的这些论述,在康德那里有,在哈贝马斯那里也有,就不在这叙述了。从法律社会学角度出发,这其中涉及雷泽就公法对私法的挑战而提出的“领域理论”,以及哈贝马斯后来提到的福利国家对自由主义的空间,即法律空间对社会空间的挤压的讨论(实际上,这种福利国家模式与马克思密切关联)。还包括阿列克西,这是一个很有名的德国法学家,虽然他们都不太认可他,但他提出的问题是非常重要的,至于认可不认可则是下一步的问题。
我们现在在座的各位从事空间哲学的专家和同仁,比如国内一流的董慧老师,以及其他的年轻的后辈,比如厦门大学的林密老师,能否在这之外开拓一个微观的领域?但这需要大量的哲学、社会学以及法学相关的阅读,如果单单限于空间哲学,我觉得是做不成的。
主持人:刁 娜
发言人:贾英健
感谢庄会长,也感谢西南大学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所,我想围绕会议主题谈一下《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城市共建管理协调》这样一个问题。对于这一问题,我想从马克思关于城市共建、关于批判的角度做一个浅显的思考。
我们知道,在马克思的视野当中,现代历史是一种乡村城市化的历史,表现为农民向城市的流动,同时这一过程中带来的各种资源也流入城市。在这种情况下就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集中地产。而在集中地产的基础上又进一步提出了劳动者之间的合作,形成了一种规模农业,实现农业与工业、商品经济和其他产业之间的联合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就是我们常说的规模化经营,作为工业化产物的机器进入到了规模农业当中,所以在工业革命的发展过程中又进一步推动了空间资源的分配方式和使用方式出现了根本性的变化。在这样一个变化中,不但使大量的资源向城市集聚,而且也使城市的空间规模得到了不断扩张。那如果我们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视角来把握这样一个问题,那么从根本上来讲,它既是人的实践活动的过程,也是一种结果。作为一个过程,它表达的是人的活动从农村向城市的转变,农村人口及其要素向城市聚集,但是人往城市的聚集又提出了对城市发展的要求,这种要求就是要城市为人的就业、发展和居住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所以在这样一种意义上,我们看到,城市化不但体现了人及其实践活动构成城市化发展的主题,而且要求城市管理者秉承以人为本的城市化发展理念,这就意味着对人的社会性的一种肯定。但是,这同时也表明不能因为这一点而否定了人的自然性和自然需求,所以我们说城市化的发展理念是围绕着人来展开的,那么在今天则应该围绕着人民这样一个中心来展开。但是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社会的城市化进程并没有给人民群众带来自由,也不会从根本上改善他们的生活状况,为什么呢?在马克思看来,这两者都不仅仅决定于生产力的发展,还决定于生产力归谁所有这样一个问题。
马克思的城市思想虽然有着非常独到的深层语境,但是在解决中国的城乡发展问题的时候,也需要我们从自己的实际出发去理解城市和城市的发展。在这样一个过程中,我们既不能脱离开乡村的发展,也不能脱离开城乡之间的这种良性的互动关系,而应该在“城乡一体化—城乡分离—乡村城市化—城乡融合”的历史演进中去把握社会发展的文明程度,将这种城乡关系的变化视为由农业文明在被工业文明代替之后又出现的,作为社会文明重要内容的,表征城市城乡融合的这样一种信息文明的孕育和产生。我想,应该从这样一个文明的视角去看这个问题。如果我们从这样一个角度去看这样一个问题的话,那么我们就不免又会遇到并且提出中国式城市化发展之路如何走的问题,而这一问题的背后实际上又涉及各个城市之间、不同城市所组成的城市群内部之间以及城市群之间的协作这样的问题。对于这样一个问题,总书记有很多的论述,比如说他曾经讲,要“建立空间规划体系,推进规划体制改革,加快规划立法工作”,形成统一衔接、功能互补、相互协调的规划体系,也要“树立系统思维,从构成城市诸多要素、结构、功能等方面入手,对事关城市发展的重大问题进行深入研究和周密部署,系统推进各方面的工作”。这些要求为今天我们提出城市权益、城市待遇,包括以中心城市去带动城市之间、区域之间的协调发展这些问题提供了一种非常重要的遵循。
马克思是从城市社会和市民社会的这种联系中来理解和把握城市的,既将城市社会视为市民社会的一种结果,同时也指出了城市社会的这种生成过程伴随着资产阶级主体从革命阶级一跃而成为占统治地位的群体,所以马克思对于在资本主义社会城市化发展过程当中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深刻的批判。我认为马克思的这种批判大致有这样几个方面:第一,马克思针对资本主义的城市化为了实现资本利润的最大化而不惜以大量破坏自然生态的再生能力和城市社会生态的持续能力为代价的这样一个做法进行了批判。第二,马克思看到了资本主义社会初期的劳动者在时空中的集聚,主要体现在简单协作组织方式生成过程中的这种作用,他认为要通过社会化的协作才能解决城市发展当中的一系列的问题。第三,针对城市空间中人的生活方式存在的由资本造成的同质化,以及人的劳动与生活现实中存在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的分离等状况,马克思提出在未来的城市空间中需要围绕释放人的潜能和个性,展现他们与众不同的社会生活方式。基于这样一种思考,马克思强调在实现城市空间发展的过程中不断丰富人的社会关系,同时还需要着眼于从社会的各个领域出发,不断为人们提供一种多元化的生活方式。对于马克思的这样一个论述,我概括了一下,就是从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城市地理环境等主要的要素出发来把握城市化发展的问题,而这样一种把握的视角也为我们今天把握中国的城市化发展提供了非常重要的指导价值。
实际上,如果从马克思的这样一系列论述出发,我们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今天在推进城市化的建设中,需要围绕着马克思所论述的关于城市生态空间的持续和谐、空间生产方式的社会化协作、空间生活方式的多元意志的共存和城市地理环境的深度复合化等要求,通过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的逻辑展开,涉及社会各个领域、各个要素之间的有机联系和整体目标,在这样一些问题中去深化对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的人的全面文明的思考。对于这个问题,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讲了很多,其中讲到的中国式现代化的几个特征就已经为我们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提供了非常重要的指南。如果按照这样一种方式来理解中国式现代化的话,那我想这样一种现代化是沿着推动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走向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这种文明目标来展开的,而在展开这种文明目标的过程中,我们需要立足于生产力、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的各个层面,推进覆盖社会全部内容的、以全体人民的共同价值为本位的现代化。
主持人:刁 娜
发言人:李春敏
谢谢刁老师,谢谢庄会长,谢谢黄其洪老师,我是一个很少出来开会的人,今天非常开心看到我们学会的各位同仁,还有各位老师和同学。我今天给大会提交的这个发言的题目叫作《何谓乡愁:一种马克思主义空间哲学的阐释》,因为这篇论文到我们开会前夕还没有完整地写出来,所以还比较碎片化,论文集里面也暂时没有我的文章,我今天就简单地作个汇报。
昨天黄老师带我们参观了这个校园,我跟几位老师讲这里勾起了我遥远的回忆,就是我九十年代读大学那会儿。从理论上来讲,这不是孔老师说的一种抽象空间,而是一个充满感性的差异化空间。黄老师现在不在,我正要表扬他,他是一个有空间根性的人,他带领我们参观整个校园,充满了对这个校园的热爱,丝毫感受不到他其实是来这个学校已经工作了十多年的一个人,所以他是有着满满的空间的根性的这么一个人。今天我这个发言就跟我昨天对校园的思考连在一起了,另外这也源于我七八月份开始申报国家重大社科基金项目,借着这个项目认真研读了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城市工作的论述汇编,把全部读完这个汇编以后,有两个字是最“戳”我的,我说我一定要从空间哲学角度写它,这两个字就叫作“乡愁”。
我主要想从四个角度来阐释这个问题,一个是存在论意义上的乡愁,一个是现代性视域中的乡愁,一个是在资本时代城市化进程中的乡愁,最后是作为空间乌托邦的乡愁。我觉得,在马克思的事业中,在他的空间哲学的探讨中,这几个维度的乡愁都是有的。虽然马克思鲜少使用乡愁这样一个概念,但事实上马克思一生当中在欧洲多个地方生活过,所以他有着非常丰富的现代化的地方经验,这些地方经验成为马克思从空间的向度进行资本批判的重要的源泉。不仅如此,马克思对于资本积累的全球化导致的空间的流动性是有深切的体验的,对于普遍的空间流动导致的传统的民族地方性的消解有着敏锐而深刻的认知,所以我觉得马克思是最早一批尝试从现代性的地方经验这个角度来批判资本的这样一个卓越的空间的洞察者。
那么从存在论意义上的乡愁来看,我觉得乡愁在马克思那里不只是一种情感、一种情绪,它本身是具有存在论向度的。具体来说,乡愁关联着的空间指向了空间与人的一种内在的辩证关系。作为一种特定的空间生产,我觉得乡愁中的这个“乡”不仅仅指故乡、家乡,它在广义上是指与我们的存在有着深刻的意义关联的诸种空间,比如说我们的出生地,我们成长的地方,我们居住的地方,我们工作的地方,我们所有搬迁、经历过的地方,进而拓展至我们地理活动半径之内的空间,以及在我们的各种空间经验中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对我们具有特殊意义的景观和场所。所以乡愁在这个意义上代表着一种特殊的地方经验的生产,这种地方经验具有差异性,又具有同一性。从同一性角度来讲,乡愁视野中的空间当然不是外在于人的地理场所的概念或物理空间的概念,它是被赋予了特定的社会历史属性的一种重构了的空间,虽然这种空间在形态上呈现出这种多元的差异性,但在这种多元差异性背后,它都指向了统一的人化的自然、人化的地理。那么从差异性的角度来看,我们说,在乡愁的视域中呈现的这个空间有着深刻的主体的烙印。这里的“乡”其实关联的是“我”的地方,“我”的意义,“我”的存在,它是特定主体的精神世界的一种标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具有一种排他性。所以,乡愁生产的是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空间呢?它是社会的空间、历史的空间、文化的空间、情感的空间、目的的空间、意义的空间等等,它是与主体的活动具有内在的深刻关联的这样一个空间。这是我说的第一点,就是从存在论意义上来讲,乡愁是一种特定的空间生产,并且还是通向人的自我确认的重要方式。所以在马克思的视野中,对于栖居的渴望以及基于栖居的对象化活动事实上是人的自我确证的一种基本的向度,而乡愁的展开就是对这种真正意义上的栖居的建构,乡愁在其中承担了一种空间的根性——这是来自人文地理学领域里面的一些词,我对它非常敏感,所以把它用到我的这个论文当中。这样一种空间的根性关联着空间的情感、空间的记忆和空间的归属,通向了人的自我确证。最后一点,在存在问题上来探讨乡愁,我觉得它具有一种行动论的指向,就是它呈现的是人的一种双重的存在,即人不仅在时间历史中存在着,更是在空间地理中存在着。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乡愁的出现并不是偶然的,人的存在本身就伴随着不停歇的空间生产,而这种空间生产在人类漫长的时间历史进程中展开,呈现出多样性,同时在诸种差异化的空间形态中又具有一种历史的关联性。所以乡愁本身是对空间生产的历史根性的一种回溯,就是我刚才讲到黄老师带我们参观这个校园,不知道是光影还是我们探讨的问题这些构成的总体的一个空间唤回了我大学时代的空间的回忆。
如果说我们刚才从存在意义上探讨乡愁是一种广义的探讨的话,那么在马克思的视域中,在现代性视域中探讨的事实上是一种狭义视角中的乡愁。马克思对乡愁的审视与现代性视域中的空间重组与变迁关联在一起,他深切地关注现代性视域中资本的全球积累导致的空间的流动。乡愁是现代性视域中的地方经验的一个重要的元素,所以乡愁的出场是作为现代性意义上的空间重组的必然产物,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现代社会中弥漫着一种普遍的乡愁。这里我大致从三个方面来说:首先,乡愁关联着现代性的一种空间流动性;其次,乡愁关联着现代性的一种地方经验;最后,乡愁关联着现代性的一种空间认同。乡愁关联着现代性的空间流动性这个问题,我在很多论文里都探讨过,事实上乡愁一边关联着不断的位置的移动和地点的转换所催生的新的空间经验,一边关联着在普遍的流动性中我们对一种稳定的意义体系的诉求。那这里的“乡”本身是一种象征性的空间,组成这一空间的各个元素构成一个空间、场域。
另外,资本时代城市化进程中的乡愁是一种新的城乡关系,一部分人成为城市的动物,一部分人成为乡村的动物,而且乡村在这个过程中其实成为了衰落的乡村。乡愁在马克思恩格斯的很多探讨里面其实指向了一种乡土的依恋,一种乡土的情结。我是东北人,每年过年回东北,我住在县城里面,然后带我爸爸到周围的乡村里走一走,就说这个乡村已经是无地方的地方了,这种原来本土化的、差异化的东西越来越少了,这是一个问题。在这种乡土情结当中,乡村不仅是作为一种地理空间,更具有一种文化属性。乡愁是资本主义大工业体系的必然产物,当乡村成为被资本宰制的这么一个空间的时候,那么乡村的多重的地方性在普遍的交换中就日益被单向度化,乡村本身就成了一个无地方的地方。
还有就是作为一种空间乌托邦的乡愁,这个问题我在一些论文里谈过。空间乌托邦的乡愁其实是通向马克思的资本批判,代表了一种地方的抵抗,代表了对空间意义向度的一种拯救。除此之外,作为空间乌托邦的乡愁还指向了一个未来人类空间生产的愿景和理想的向度,所以我认为在马克思的视野中,共产主义一定既是一个不断变革现实的历史运动,同时又是一种特定的空间生产。作为一种空间生产,共产主义有着丰富的地方性,是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人与自身和谐相处的空间,它肯定不是被资本宰制的抽象的统治空间,而是持续的生产多元的地方经验的空间。所以共产主义必然对应着多向度的差异化空间的生产,是人的空间经验不断丰富和拓展的这样一种社会形态,人的存在的根性可以充分彰显。
主持人:刁 娜
(西南大学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所 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