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茂︱大漠雄关说古今

文摘   文化历史   2024-11-11 18:31   浙江  


大漠雄关说古今



︱韩长茂
       从兰州出发一夜火车,到嘉峪关时才早晨6点半,由于时差关系,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匆匆吃了早饭,赶到那个大漠雄关的景点。西北地区的深秋,昼夜温差很大,穿了冬衣还是感觉阵阵寒意。
  嘉峪关是万里长城的最西端,建于明洪武年间,距今已有600多年历史。它东连酒泉,西接玉门,背靠黑山,南临祁连,是长城众多关城中规模最大、保存最为完整的一座关隘。建此雄关,前后经历168年。如今,在曙光照耀下,嘉峪关雄姿依旧。我们行走在铺满秋叶的关内大道上,深为这座雄伟建筑的精巧设计与精心施工而赞叹。导游边走边聊,像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件历史往事。建此雄关时,砖头用量十分巨大,而砖头的质量又关系到整个城墙的质量,因此,对于城墙砖头的质量控制极为严格,不仅规定了用土之地,而且对于掺入其他材料的比例、用材等均有严格规定。砖头制成后,在上城墙前,还有最后一道验收关。验收的方法非常简单,就是分批抽出砖头数块,在规定距离内以箭射之,若砖头被箭射穿,则该批砖头不合格,除重新制作外,负责的监工将被砍头。严厉的制度确保了这座雄关的质量。六百多年在历史的长河中虽不及弹指一挥,但在今天,除了历史建筑物,现在的工程能存在这么长时间吗?防洪大堤也有人敢以“豆腐”筑之,十几年的大桥仅仅因为车辆超载而桥塌车毁,像嘉峪关这样巨大的工程如若不幸放在时下,那么,以笔者耳闻目睹之时弊,其结局还真难以预料。


      自嘉峪关向西,在茫茫大漠里行进400多公里便是玉门关。玉门关建于西汉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距今已有2100多年。该关建在大漠深处,周围是一片荒凉戈壁。好在现在作为敦煌西线的一个旅游项目,时有游人往来。我对玉门关的向往,首先是因为边塞诗人王昌龄的那首《凉州词》,其中后两句脍炙人口:“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据史料记载,当年的玉门关是中原通向西域诸国的咽喉要地,新疆和田等地所产的美玉经此关而入中原,玉门关由此而得名。当年虽然地处边塞,还是相当繁荣,而今已是荒漠一片,如果没有旅游者过来,这里难见人影。那天,我们从旅游车上下来,迎面吹来的是夹着细细砂粒的风。那风干燥而猛烈,钻入人的耳朵脖子,使人睁不开眼睛。导游说:这里几乎天天刮这样的风。我们躬着腰,眯着眼睛,把衣服的领子翻起,顶风前行,终于来到玉门关前。眼前的景像令人失望,这哪里是我心目中想象的玉门关啊!看到的只是一个黄胶土筑成的大土墩,大土墩的中间有一个大约三米来宽,四米多高的方洞。导游坚持说,这就是当年玉门关的关门。我窃以为非也。不远处,还留着一段大约数公里长的汉长城,也是土剥筋露。这里很少有雨水,有的只是无情的风。千百年来,这大漠雄关便一任历史的风,无情地吹去当年的雄姿,留下残垣断壁,不禁令人唏嘘。
  离开玉门关前往阳关,司机说要抄一段近路,于是,我们的车便拐进了一个叫二墩子的村道。村道路面不宽,大客车只能勉强通行。出于好奇,我问导游,这茫茫大漠几百公里难见村落,难道这个二墩子村是沙漠绿洲?导游笑而不答,说等下你就知道了。行进十几公里后,两边出现了高高的白杨和秋色尽染的胡杨。一座座晒烤葡萄的房子依次而建,接着,大批的葡萄园也出现了。汽车向右一拐,行进在二墩村的主村道上。路边有一条碧水淙淙的沟渠,一棵棵“馒头柳”,满树由绿转黄的叶子,轻轻地垂落在一幢幢整洁的房舍前后,屋前的空地里停放着一辆辆小桥车。开车的司机有意放慢车速,于是,我们的车和车上的我们恍惚间仿佛穿行在江南水乡,直至汽车驶出村口又进入大漠戈壁,我们才回过神来。原来,二墩子是敦煌市最富裕的一个自然村,他们引水入村,利用天然资源种植葡萄致富。现在,这个村每家都有小汽车,据说有很多人家在敦煌市内购了房。这时,我忽然想起玉门关旁的一副对联,其中下联是“引得春风度玉关”,哦,惜日春风不度的玉门关外,大漠荒原上,如今已经有了一个春风满眼的二墩子村了,这真是可喜可贺。


  夕阳西下时,我们来到阳关。阳关位于玉门关以西约70公里,是汉代西北边陲长城防线上的一个著名关隘,也是中国通向西域、中亚的西大门之一,在整个汉、晋、隋、唐时期,有过空前繁荣辉煌的岁月。如今的阳关景点大部分为近代所修建,昔日的繁荣早已销声匿迹,只关外小山坡上的烽火台和烽火台下的半座古城墙,还保留了历史的些许陈迹。唐代大诗人王维留有诗句,其中一句是“西出阳关无故人”,就是说出了阳关,没有老朋友了。但人应该还是有的吧。如今,我们走出阳关外,在竖着“丝绸之路古道”褐色石碑的小山坡上,举目远望,满是戈壁与沙丘,少有一点绿色,真是东来游人到此止,西出阳关无人烟了。


  面对广袤的荒漠和曾经的边陲雄关 ,我想,在历史的长河中,它们曾经发挥过重大作用,有过辉煌的记载,值得人们去瞻仰和怀念。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些都终将消失。我们的目光应该看向远方。我忽然想到了刚刚经过的二墩子村,在荒无人烟的茫茫戈壁滩上,他们是怎么建起这如同江南水乡一般的村庄的?如果他们的经验能得以推广,那么,几十年、几百年以后,整个西北荒原岂不是也可以变成江南绿洲?我想,随着科技进步和社会发展,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愿若干年后,我们的子孙后代来到这里,听到的是俯仰之间的历史陈迹,而看到的则是一颗颗璀璨的西北明珠。


作者简介

      韩长茂 ,浙江余姚人。1968年入伍,曾任上海警备区驻横沙岛部队新闻干事。1978年退役后长期在政府经济部门工作。2013年至今,已出版《江南雨》《血色天云》《秘图遗梦》《带血的皱纹》《浮生三部曲》之第一部《嫩寒锁春》第二部《雨打芭蕉》等长篇小说六部和散文集《屐痕心迹》。宁波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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