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格拉斯(摆渡者177)

文摘   文化   2024-03-24 14:32   四川  

左右为难格拉斯?

——再读德国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君特·格拉斯遗作《万物归一》

芮 虎

年初,在北海,通过九眼桥诗群认识了老庚宋家庄。我们在北部湾海边喝酒,唱歌,谈诗。谈到生命,谈到格拉斯的《万物归一》。答应他,回成都给他寄一部去。
回到成都,拿出五年前出版的《万物归一》,再读一读。想到岁月流逝,何其急速!
信笔在书的扉页上给宋家庄写了一首短诗:
“生命若过百,

何怀千岁忧。

万物终归一,

喜悦满心头。”


是的,生命是短暂的,而生活却是美好的,通过再读格拉斯的《万物归一》,想到了不少事情。

每个人,生活都应该如此,如果要快乐生活,就不必考虑别人如何想(当然前提是不伤害别人,与积善行德之基本人性不相冲突等等)。或左或右,都不关重要。德国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格拉斯是个大左派,在他的诗歌里,可以看到他对自己行为的检点:

“从左下攀升而起,
虚构的阶梯,迟疑不定,”(《无尽的线》)

或者:

“对此,左手的所有指头都没有了。或者那只右手。”


格拉斯在他的有生之年,与另一位诗人巴赫曼一起,总是为德国社会民主党(SPD)站台,关注的是弱势群体,是个典型的左派,我喜欢。其实,真正的右派也是关注弱势群体的,我也喜欢。人类关怀作为人的基本态度,人性使然。

这时,想到当笔者在前不久发布了《日记里的张枣》,有人看到其中一个细节,即张枣去看升旗。这个细节被一位著名作家指出并诟病,好几位诗人都附和其说,认为张枣不应该去看升旗。

对此,笔者感到无语。看升旗和不看升旗,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道德立场吗?就可以由此而对其人做出评判吗?

百思不得其解。于是,笔者选了格拉斯的三首诗歌和散文,附在后面。

也许,读者可以从中看到,即将离世的格拉斯会如何对待这个问题。


君特·格拉斯(德国)诗选

芮 虎  

无尽的线


下攀升而起,

虚构的阶梯,迟疑不定,

莽撞地急转弯,向山下旋转俯冲,

开始跌跌撞撞,却没有折断,

而今隆起一道弯弓,陀螺似旋转,

进入位置,开始助跑,

几乎出界,

误入歧途,


然而,好在持续的助跑后

刁钻地引向出口

一张女性的面容出现,

惦念山峦起伏的风景,

在上面移植绿色地貌,

忽略那座荒凉的岛屿,

擦身而过,避免能听见的地方

在谁的耳轮上爬行,

就在那里筑巢;一条线,

一个未确定的目标,

它的呼吸顾影自怜,

从不感到困乏,

只要墨水还在流淌。


恐怕丢失

你可能会走在我前面。或者,剩下的朋友们。名单总是在不断延伸。或者有谁是一个密探——在谁的指使下?——翻检了秘密的抽屉:深渊,我喜爱的深渊。损耗品。突然丢失了钥匙,于是我必须在屋子外面四处乱走,冻僵了,好像太阳在嘲笑……
还有什么遭到遗失的威胁:名字,房号。一条森林路径的回忆,它会通向哪里?什么可以作为失而复得的东西令我喜悦:变成化石的蜗牛突然无踪无影地爬走了。同时即诡异又令人发窘:虽然我带着填满的烟斗,然而,走在路上却发现没有火柴。或者换句话说:性力,这个装模作样的东西,已经完全垮掉了。只有欲望还存留着,并且好像是那么回事。如果,如今它也消逝了,在场的只有一个洞……
而有朝一日,在长期没有眼泪之后,我将会失去——最好是在五月——笑声。对此,左手的所有指头都没有了。或者那只右手。没有它们我将何为?
近来,我总是在寻找,好像过去常常发生的那样,我的橡皮擦。徒劳无益。恐惧,这条丑陋的野狗,对我发动了袭击:在最后一颗牙齿之后,还有别的即将丢失,那块石头,那块我推转起来的石头,还有你,偿付了最后的丢失。



不可教也

1934年,我六岁半,刚上学,就戒掉了用左手的习惯。在粗糙泛灰的习字石板上用石笔费力而叽叽嘎嘎地练习书写。
虽然,从那时起,我就训练有素地用右手写字,但是,在投掷、用刀、打击的时候总是用左手更有感觉。而且,在年事已高、身体瘘曲的时候——前面总是那条狗——沿着运河往前走,也是用左手杵着拐杖;此外,在所有人以及我自己面前,我也总是站在左边的位置上,不可教也。


笔者翻译的格拉斯《万物归一》,尚有几部签名版,如需要,请联系阿玲:13348991617
君特·格拉斯         《万物归一》
                         
天地出版社,2017年版


摆渡者芮虎
中德文化交流以及德语翻译与文化研究,人智学暨华德福教育哲学理论研究,德语教学研究与德国留学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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