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2023年即将结束之前的最后1个月,我们计划创作1个关于DRG、DIP的系列文章,我们希望文章的观点是新颖的,能够跳出医保谈医保,跳出医管谈医管,脱离俗套的写法,从临床、从公卫、从健康等方面融合来谈谈究竟什么样的道路才是医保高质量的发展道路,什么样的道路才是医院高质量发展的道路。”
01 口号的背后
改革开放之初,提倡的口号是,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正是在这样深刻洞察人性的游戏规则的鼓舞之下,释放了无数优秀创业者的激情和活力,让我们有机会重新融入世界并且朝着世界一流企业看齐,并让我们一直受益到今天。
今时今日,绝对不同于往事往日,世界范围内保守主义思潮重新蔓延,开放之门正在逐渐关上,我们也开始变得保守,失去了当年的锐气。当下的困难在于我们和改革的终点隔着一层金刚石都穿不透的屏幕,答案是什么,大家都知道,但是一旦行动起来,做的事情都让人看不懂,知行合一,竟然需要诡辩术来解释。改革之初,稍有改革即可见效,改革半程,但有改革必引争议,改革七成,左改右改难下决心,但改辄谋万面,实则分散用兵——广撒网,本质是认识上抓不住问题的关键和要害,“分则力散,专则力全”,力散则内耗,内耗则活力尽失,活力乃人心也,唯有人心,才可担当改革的重心,重心偏移,人为工具,回头路会越走越快,谎言没有人心的见证,也会成为真理,“真理部”也将成为最忙碌的部门,但有言论必有审查,稍有出格,404见,安全也将成为最佳的借口。
在我们面临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之时,我们这样犹豫不决、认识不清、内耗成为了第一KPI、行政干预深入毛孔、市场已然没有了自我纠正的机会,将会错失难得的机遇,一旦进入拉美国家的虚幻现实主义怪圈当中,就难有机会脱胎换骨,或许这样的路径已经开启,而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现在的经济和人心,好比被过度开垦之后的土地,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施更多的肥料、浇更多的水分,反观当下,一顿操作猛如虎,仔细一看往后杵。
02 媒体的乱象
以我们当前浩浩荡荡开展的全国医保支付方式改革DRG/DIP三年行动计划为例,我们在一些关键问题上,没有取得共识,各种观点各行其是,主流媒体对此也都莫衷一是,大多数媒体的目的在于蹭热点、用流量密码来收割粉丝的韭菜。或许这也是我们当下困难的一个侧面反映,专注于深度报道的专业媒体大多数消失了,传统的媒体消失了,并不是说社会对此的需求消失了,而是因为不可描述的原因。无法被满足的社会需求就被擅长春秋笔法、标题党等路数的新媒体所滋养着,大众们的脑袋里装满了这些低质量的碎片。任谁能想到,有一天人类变愚蠢,竟然是因为阅读量太大导致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多看媒体报道无益,多反思才能走出认知的迷局。
DRG、DIP改革之后,无论是医保局还是医院,都已经成为数字化革命浪潮中的一员。数字化时代,官方服务做得好,人能享受数字化的快捷,官方没想到服务的必要,人只能与服务器一起赛跑。
DRG、DIP改革,不一定就能带来医保的高质量发展。医保能否实现高质量发展,重点不在DRG、DIP本身,而在于医保是否把人心放在首位,什么才是医保的第一目标,是居民的人心、医生的人心,还是领导的开心?
当DRG、DIP处于试点阶段,改革先行地区的报道,往往可以看到某某医院在DRG、DIP之下盈余上千万,类似的宣传铺天盖地,让人不免心生邪欲,原来医保的钱这么好赚。
在这样的官方造势下,医院在面对DRG、DIP改革的大潮来袭时,会被欲望掩盖住理智,会因为过去的创收冲动习惯性地发生战略误判,容易迷失方向,误认为最关键的是要先保证改革之后的盈利,而且盈利越多越好。
03 远见的雄鹰
其实优秀的医院管理者,在这个时候,应该洞察问题的本质,DRG、DIP改革,不是只有2个玩家1轮分胜负的游戏,而是全市的医疗机构(少则十个、多则上百个玩家)一起下注,持续多轮的永无止境的游戏。
不能总是想着一轮定输赢,DRG病组和DIP病种的定价规则,是需要经过反复博弈的平衡,我们目前是以地市级为统筹、部分地方以省级为统筹,游戏规则还是地方上的专家可以确定下来的,而美国是全国定价,博弈和谈判的空间更小。
大医院作为一个地区的压舱石的存在,如果做到了盈利,而且是成千万上亿元的盈利,相当于把整个地级市、省域内的DRG、DIP病组的定价降了下来,大鱼把肉都吃光了,小鱼连口汤都没得喝。第一年,大鱼开心,医保局更开心。
于是,我们可以将试点地区铺天盖地的宣传造势,理解为医保局和大鱼们的合谋,鼓励更多的鱼儿们主动地进入鱼池。
但是这样能持续多久呢?造富神话会破灭吗?
很显然,历史上一直在说富不过三代,医院和医保之间也是一样,第一年大医院可以盈利上千万甚至上亿,第二年、第三年呢?
因此在这样一个大变革时代,医院需要做的是,正视亏损,允许亏损,主动亏损,善于发现亏背后的盈。
当遇到经济衰退周期,地方财政吃紧,医院即使能够盈利,又能够兑现多少呢?
为了追求盈利,反而会打乱正常的诊疗流程和节奏,被带节奏,宛如长跑比赛中没有了自己的节奏,只能眼瞧着其他对手们纷纷远去却又无可奈何。
04 焦虑的怪圈
如果医院能够稳住,不自乱阵脚,有谱可依,一定可以走出焦虑。这些谱是什么呢,是诊疗指南、循证医学指南、诊断填写规范,这些谱不是什么呢,不是分组器,不是病种分值表,不是DRG和DIP的付费标准。
有人会说,不怕医生过度医疗吗?
过度医疗,发生的背景,是医疗效率的降低,是医疗服务项目在以量换价,本质上是医院不合理建设、床位过度扩张、医疗服务项目价格长期不合理、财政补助长期不到位、劳动性技术性服务项目价格长期过低等原因导致的。
把过度医疗的板子拍在医生身上容易,背后的根源性问题一个都不解决,那么这个现象就会一直存在,即使DRG和DIP改革了,这种情况依然不会被杜绝。
那么没有过度医疗,所发生的医疗费用也高,怎么办呢?
如果一切都合乎诊疗指南、合乎循证医学的证据支持,那么高一些也合情合理,只要医院自己控制好流程,删繁就简,提高住院效率,自然可以把对应的成本降下来。
毕竟医保,只是基本医疗保险,也只能保障基本,现阶段的医院营收体系,财政补助都不一定能及时到位,如果真的要全民免费医疗了,只怕我们能享受到的医疗资源要减少一大截。
因此,医院需要特需病房来实现市场化运营,获取市场的价值。
现阶段的医保,面临的一个巨大问题,是保基本的保费与低收入者的收入之间矛盾,保费连年上涨,而居民的收入却不涨反降,今后的医保发展何去何从?
医保要保基本,那么就要把“基本”做一个界定,如果说天价抗癌药也进入医保,那么其实这部分癌症患者所消耗的医保资金,是对其他患者的不公平。仅仅医保一条道路,又能狂飙到何时?
因此,医保需要商保的补充,商保将属于天价抗癌药、罕见药、新研发的耗材等范畴的治疗方式纳入,对医保是一大利好,对低收入者来说,保费降低了,愿意缴纳保费的居民也会更多。
这些能成为解决方案的前提,是需要我们敢于说真话,说人话,办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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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仁杰,10年医院管理咨询的老兵,曾经为300多家医院提供过DRG、DIP的管理咨询,主导过《艾登指数3.0》《2022年度十大DRG榜单》等千万级数据的分析建模,并且设计了基于DRG的医院运营管理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