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养老基金与捐赠基金CIO:本分工作,也为使命冒险

文摘   2024-07-28 22:36   中国香港  


01 为了生计,投行分析师成为州养老基金CIO

02 借力威廉姆斯顶尖校友,浇筑捐赠基金

03 三分之一配置新基金经理:信任比业绩记录更重要

04 组织冬训投资课程,以谦逊之心培养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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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CIO Collette Chilton管理着威廉姆斯学院的捐赠基金,十年来,规模从14亿美元增加到35亿。她在湾区长大,1981年从UCB毕业之后的11年里,她分别在雪佛龙、花旗和波士顿银行做分析师,期间两年去达特茅斯商学院读了MBA。

 

1993年,她在人生的低谷迎来了转折,进入马萨诸塞州养老基金,做了5年CIO。在此之后,她又成为了朗讯的企业养老基金CIO,期间也担任Capital Group的董事会成员,负责新兴市场。

 

2006年,Collette来到威廉姆斯学院,和一众对冲基金明星一起建立了投资办公室,自此开始17年的捐赠基金生涯。同时,她也是UCB和达茅的捐赠基金董事会成员。

 

访谈中,Collette表达了她对于捐赠基金的使命感,以及直率和冒险家精神的投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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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你最初是怎么对投资产生兴趣的?


Collette:纯粹是因为我需要一份工作。我当时是波士顿银行投行部的分析师,正怀着第二个女儿,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了。结果1993年发生了银行业危机,我在的团队被撤掉,我也成了第一个被裁的。当时我和我丈夫都得赚钱养家,所以生完孩子我就马上开始找工作了。


在投行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位律师,是州财政部长的法律顾问。他给我介绍了马萨诸塞州养老基金的一份工作,跟我说:“我知道你对投资一无所知,但这会是一次很好的经历。你会学到很多东西,因为这里现在还是一塌糊涂,百废待兴。”


马萨诸塞州曾经有两个养老金基金,叫做MASTERS,我听从了那位律师的建议,去了这里工作。我记得第一次去纽约开会的时候,有人问我知不知道增长和价值的区别,我当时连这些是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我进入投资这个行业纯粹是出于需要,我需要一份工作,他们给了我一份工作,这份工作我做了五年。


Q:之后你去了朗讯(Lucent)的养老基金工作了8年。你在不同类型的资金池里看到了哪些差异,有什么教训?


Collette:其实它们在很多方面都是一样的,都要寻找优秀的基金经理。但有两点不同,第一点是尽责的对象不同,在养老金工作是为了退休职工,他们退休后的支出都指望着养老金。而在威廉姆斯这样的捐赠基金,需要支持大学超过50%的运营预算。


另一个不同之处在于,在州养老基金工作的薪水很低,本质上你得为了更大的使命去做这件事,但不是人人都能这么纯粹,所以你也得担心你的名字哪天会在报纸上出现。


所以我离开的时候,饯行派对上大家都庆祝我没被抓。也很正常,假如你收入不多,但有很多人主动给你塞东西,还是非常诱人的。很多公募基金的人都曾因此身陷囹圄,当然这里也有为使命做事的人。


Q:是什么促使你加入朗讯的?


Collette:我从小在湾区长大,我和我丈夫有两个女儿,我们还都有全职的工作,所以想离我父母近一些,我就开始在旧金山找工作。


那时高盛有个人负责养老金服务部门,覆盖了很多公司的养老基金。有天他和我说有份完美的工作给我,这家公司正从AT&T拆分出来,叫朗讯。我问他这公司在哪里,他说在新泽西。


但最后他说服了我,高盛负责朗讯从AT&T拆分出来之后的IPO,他和财务主管关系很近,那是一位40岁的女性,她很了不起,说服我接受了这份工作。


当时几乎没人知道我要做什么。朗讯的人和我说:“给你一部电话和一个工作间,还有750亿美元,去做吧。”当时是1998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呢?


Q:这750亿美元的portfolio是怎么样的?


Collette:一开始AT&T还在管理朗讯的资金,我们花了一点时间做好转移。AT&T是最早投资PEVC的企业养老基金之一,PEVC这个资产类别最初是家族办公室、捐赠基金和基金会开始投资的,然后有一小群企业养老基金,比如AT&T、GM和GE进场。


朗讯当时有很棒的VC和PE portfolio,但把这两个资金池拆开的时候费了很大力气,因为我们要逐个审查协议,再和GP协商。


Q:这750亿美元当时是怎么规划的?


Collette大概有三分之一是固定缴款计划(DC,defined contribution,投资型养老金,缴纳进养老金账户的金额是确定的,未来退休能拿多少退休金是不确定的),还有500亿美元左右是固定福利计划(DB,defined benefit,工资型养老金,退休以后拿多少养老金是有确定标准的)


我不记得具体数字了,但是当时我们投的PEVC表现一直很好。我在那里的8年(1998-2006),VC的portfolio创造了很多回报。


Q:你在朗讯待了多久?


Collette:八九年。我刚在朗讯工作的时候有15万名员工,离开时有8000个。这是相当疯狂的一段旅程,后来朗讯在波士顿开了一个办公室,在那里招人比在新泽西郊区要容易,所以我们一家都搬回了波士顿。


有天威廉姆斯投委会的人打电话给我,说:“我们要成立一个投资办公室,你想和我们谈谈吗?和你在朗讯做的事情类似,但规模没那么大”我说:“不行,我现在团队里有25个人,我不能两个地方来回奔波。”


后来我开始见一些威廉姆斯的人,结果完全被吸引了,当时的校长是Morty Schapiro,他现在在西北大学,非常了不起。



Q:那你去威廉姆斯学院的时候,那里是什么样子?


Collette:就像我一开始到马萨诸塞州养老基金一样,一无所有。威廉姆斯计划在波士顿设立办公室,所以筹备期的那六个月,我得先在威廉斯敦工作,每星期一早上离开家人,星期四晚上回家。


有很多威廉姆斯校友都从事投资行业,威廉姆斯也因此能接触到他们喜欢的基金。有很多行业地位很高的校友在做这件事,比如CD&R(Clayton, Dubilier & Rice,1978年创立,目前AUM 570亿美元)的Joe Rice,还有他那个时代的其他几个人,他们是纽约威廉姆斯的俱乐部成员,经常聚在一起决定投资什么。


他们最初是从股票和债券开始的,后来波士顿的一位校友对风险投资有所了解,于是我们投了一点风险投资。威廉姆斯投进了CD&R和Madison Dearborn很早期的基金,在每个资产类别中都是如此,这些杰出的校友志愿者给了大学一个坚实的portfolio。


Q:你是怎么考虑如何组建这支捐赠基金的?


Collette:要同时兼顾portfolio和团队的结构。我第一个雇的人是我在州养老基金和朗讯工作时的同事,他来当我们的CFO。


说到portfolio,我们一开始的基金经理太多了。让投委会组建portfolio的问题在于,他们喜欢往里面添加基金经理和资产,但不喜欢做退出,而且很难达成一个一致的stop-doing list,所以当时没有policy portfolio。


Collette Chilton


让投委会组建portfolio的问题在于,他们喜欢往里面添加基金经理和资产,但不喜欢做退出,而且很难达成一个一致的stop-doing list。


我在公共养老基金和企业养老基金的时候都有policy portfolio,CIO去管理一个目标,并且有一个范围。


Q:治理结构往往是一个挑战。比如投委会,还有按资产类别分类的咨询委员会,你是如何与他们合作的?


Collette:这个结构在有投资办公室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投委会有很多了不起的人,大多是威廉姆斯的校友,主席是Bill Simon,他差点成为加州的共和党州长,还有对冲基金名将Andreas Halvorsen,他创立了Viking Global Investors,以及赫赫有名的Paul Singer,他们喜欢聚在一起争论应该把什么放进portfolio。


我们保留了这个结构,但这些委员会都变成了咨询性质的,他们不对任何事情进行投票。


我一开始的工作就是让各个部分运作起来,这是最有趣的部分之一,就像我有24个老板,他们以不同的方式帮助我。


我告诉团队里的每个人,威廉姆斯投资的秘密武器就是我们的校友,他们喜欢帮助我们,没有自己的小算盘,你可以给他们打电话问某个基金经理怎么样,他们会给你一个公正的评价。


有些和我们规模差不多的学校会给我打电话,说:“我们投委会的某个人听说了你的结构,他们也想让我们这样做,这听起来像是一场噩梦。”我会回答:“我喜欢这样。”


当你有一支精悍的小团队,却能覆盖整个世界的时候,会让你觉得很有力量。


Collette Chilton


当你有一支精悍的小团队,却能覆盖整个世界的时候,会让你觉得很有力量。



Q:也许因为你们的校友有很多杰出的对冲基金经理,你们的portfolio中对冲基金占比非常大。这十年来,对冲基金可以说受到了非常严格的审查,但威廉姆斯的回报一直是最好的,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Collette:我们并不是先设定一个40%的目标,然后用对冲基金去填满这个池子。我们配置这么多,是因为能投进这些了不起的基金经理。


我们每年都会审查一次,可能会有1%或2%的变化。我们所有的增值都是因为选对了基金经理,而不是预测对了市场。

Collette Chilton


我们所有的增值都是因为选对了基金经理,而不是预测对了市场。


Q:这40%的对冲基金有多少位基金经理?


Collette:大概10到15个。


Q:你决定投资一个新的基金经理或者退出的时候,过程是怎样的?


Collette:从我们见到一位基金经理到他们加入portfolio大约需要一年。我们非常谨慎,一部分是我们不想因为基金经理太多而稀释回报。我们是一个精简、高效的团队,没有很多人手去覆盖这么多领域,所以我们经常复盘,计算出具体的数字。


Q:除了基本的了解人、策略以及他们如何执行之外,你在最后能进入portfolio的基金经理身上会挖掘哪些方面?


Collette:世界上有很多优秀的投资者,我们不需要和所有人一起投资,但我们选择的必须是真正优秀的。我们会开很多场会,追踪会议的数量,我们每年和现有及潜在的基金经理会开大约500次会议,所以每年只会增加一小部分新的基金经理。


遇到这么多人之后,你会开始识别出一些事情,你也会记得这些人来自哪里,他们过去是做什么的。如果你入行不久,有些基金经理换了家公司,你可能就不记得他们是做什么的了,所以多年的经验肯定是有帮助的。


我的团队会做很多案头工作,这可能会展示这个基金经理的一部分,但真正重要的是与人会面,去看他们的策略是否符合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以及管理的资产。


Collette Chilton


我的团队会做很多案头工作,这可能会展示这个基金经理的一部分,但真正重要的是与人会面,去看他们的策略是否符合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以及管理的资产。


我们投了很多first-time fund,大约是我们portfolio的三分之一。很多时候,业绩记录并不是真正有用的东西,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Collette Chilton


很多时候,业绩记录并不是真正有用的东西,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Q:那最重要的是什么?


Collette:这个基金经理是不是一个诚实的人,你可以信任的人,不会让你晚上睡不着觉的人。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理解我们的基金经理正在做什么,并且能够向投委会解释。

如果我不能向投委会解释我们正在做什么,我就不应该做CIO。我们portfolio中没有什么黑箱宏观经济量化之类的东西,而是一个个自下而上的基金经理,投委会可以了解他们大部分的工作。


Collette Chilton


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理解我们的基金经理正在做什么,并且能够向投委会解释。

如果我不能向投委会解释我们正在做什么,我就不应该做CIO。


Q:你和portfolio中长期合作的基金经理的对话通常是什么样的?你会如何了解他们?


Collette:如果你问我的团队,他们会以一种方式回答。如果你问我,我会以不同的方式回答。我在疫情的时候组织了一次基金经理会议,我们花了更多时间谈论除了投资之外的事情。


这些基金经理都是极好的投资者,虽然当时并不是做得非常好,但我真的不想聊“我们能一项一项地讨论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个回报不好,那个收益好吗?”这样的问题。


我们当时聊了选举、疫情、他们的生活以及发生了什么。我从那次会面中了解到了更多他们看待事情的方式,没有讨论具体的配置。


Q:你的团队会怎么做?


Collette:会非常不同。他们会做很多笔记,逐项提问。这是恰当的,我负责的既不多也不少。我做这行已经很久了,如果捐赠基金的表现不好,那是我的责任,团队的同事需要做的,是实际让我们实现目标回报。


Q:如果你组织一对一的会议,可以聊到一些在三四个人的会议中可能不会涉及的点。但是基金经理的时间是有限的,你会怎么安排你们的对话?


Collette:我们非常尊重基金经理的时间。我们每年至少见每位基金经理一次,portfolio中的许多基金经理已经和我们合作了大约20年。


我和我的团队开会的时候,做的最少的一件事就是说话。我会听他们讲每一位基金经理,提出问题。我们办公室里没有给基金经理挑刺的文化,我们只是去理解基金经理在做什么,以及这是不是我们投资他们的原因。



Q:你在投资新基金经理的过程中,学到了哪些教训?


Collette:其中一个错误是,可能有些人你认为是很好的顾问,他们会建议你不要投某个基金经理,你很快就这么做了,这并不一定是好事。我前面提到过,我们在增加新基金经理和了解他们的过程是缓慢且谨慎的。


如果你行动太快,因为时间不够,所以没有做到你通常会做的事情,结果最终可能并不好。


Q:举个具体的例子。你认为你错过了什么?如果给你更多的时间,你会做成什么?


Collette:很多最好的基金经理一开始并不会给我们太多的透明度,只能跟着感觉走。所以我们要尽可能多地做尽调,和认识那个基金经理的人交谈。


还有一点,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在这么做,你觉得不对,但所有的cool kids都在这么做,所以你觉得也得做这件事,这从来不是一个好策略。如果是养老基金,投资其他人都在投的资产会受到一些保护,但捐赠基金并非如此。


Q:是什么告诉你不要跟从大家的?


Collette:部分原因是个人直觉。如果你对一个人感觉不是100%的舒服,即使所有人都在投,那我们也不投了。


Q:从你最初加入威廉姆斯到现在,你的流程和思考有什么变化?


Collette:我更愿意承担风险了。我提到过,我们三分之一的基金经理都是first-time fund。如果你在2006年的时候问我,我绝对不会那么做。


现在,我可以看到10年后为什么我今天想投资这个基金经理。我对这种风险更放心,我会一次次和他们见面,了解他们在做什么。有时候这让我的团队觉得很疯狂,因为我在他们准备好之前,就已经准备好迈出那一步了。


Q:你团队的人每年都在威廉姆斯冬训,这个课程是什么样的?


Collette:一年中最好的事情之一就是冬训。我们正在给学生做冬季投资体验课,为期一个月,学生可以选一门与自己专业无关的课程,以前大家往往会选织毛衣、酿酒、卡通画之类的。


我们十年前左右开始教授冬季课程,最初是带两三个学生去波士顿,让他们一周五天在我们的办公室工作。后来我们意识到如果在校园里开课,可以让更多学生参与进来。


我们现在的课程就是捐赠基金管理101,学生会阅读David Swensen的书,学习什么是资产类别。我们团队里的同事每天都会来讲解,这就是对冲基金,这就是私募股权。学校教务长会来讲学院的财务状况,以及捐赠基金如何支持学院。


威廉姆斯有各行各业的校友,很多都在投资界。对于一个没有金融和会计学科的小型文理学院来说,这是很棒的。但这些孩子毕业后,学会了如何批判思考,写作表达,提出论点,把各种事情综合起来,投资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所以我一直在告诉学生,你们就是最适合做投资的,你们不需要去沃顿商学院,在这里已经有了一切。一月份的威廉斯敦很冷很黑,但这门课程学生们都觉得非常有趣。


我们做的另一件事非常成功,就是带了一些我们的基金经理去威廉斯敦,让他们谈论正在做的事情。他们会谈论一只股票,让学生去讨论他们会不会投资,会不会做空,诸如此类。


Q:在工作和家庭之外,你最喜欢的活动是什么?


Collette:我现在像宗教信仰一样非常虔诚去做的一件事就是锻炼。我和我丈夫有一堆健身球和器械放在汽车后备箱里,在威廉斯敦过夏天的时候,我们会开车到校园的很多地方锻炼。路过的人有时候会笑我们,但很有意思。


Q:你最讨厌什么?


Collette:我不喜欢不谦虚的人。我不是从小就认为自己会进入投资行业的那种人,也没有十几岁的时候就有自己的股票portfolio,我是出于需要来到这里的。


但我经常会想,我怎么这么幸运?我能去中国和其他新兴市场见到这些人,支持一座了不起的学院。我们这个行业的很多人都不会这么想。


Q:有什么人生教训你希望更早地知道?


Collette:即使有不好的事发生,你也总会度过这段时间的。我希望我在40岁的时候就有这种信心和理解,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更早地获得这个人生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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