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为这样的片名和选本片作为开幕片的第28届釜山电影节(2023)鼓掌。自嘲的底气是开放的心态和对更美好的未来的自信。
本片改编自张康明所著同名小说。主演高我星,有点像辛芷蕾或文淇。
电影以机场的离别开始,然后双线并行,一边讲述主角在新西兰的新生活,一边回顾她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让她选择了出国。
开场十分钟非常容易引起当代打工人的共鸣,朱桂娜(高我星 饰)出生在首尔,但家庭拮据,一家四口挤在一套小公寓,母亲整天期盼着换更好的房子,为此还盯上了桂娜的存款。桂娜毕业于韩国名牌艺术类院校弘益大学,毕业后在一家金融公司工作,每天忍受着超长的通勤时间、紧张的工作氛围、压迫的人际关系。谈了七年的男友志明一心准备考记者,平时还要靠桂娜补贴生活费。但其实通过后面的剧情我们可以看到,载仁的家庭条件不错,他的父母甚至有些瞧不上桂娜的家庭,志明又总是看似体贴实际上冒犯的方式维护桂娜,桂娜反感这样的“施舍”,男友也不理解桂娜的倔强。关系不错的大学同学京允与男友情况类似,一直坚持着考公务员,大冬天衣着单薄地走在街上,电视上的“幸福传教士”慷慨激昂地激励大家寻找自己的幸福。
过完一天的牛马生活,回到局促的家里,忍受着没有暖气的寒冬,桂娜会困惑,所谓的幸福生活在哪里?
她觉得自己像非洲草原上的瞪羚,每次遇到野兽,她就是落单的那只,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坐以待毙。
新西兰的初印象非常美好,相比于首尔的阴冷、萧瑟、拥挤、压抑,这里充满蓝天、明亮、广阔、松弛。为了获得永久居住权,桂娜一边学习语言,一边做了多份兼职。她认识了同样打算移民的朴载仁(朱钟赫 饰),认识了已经定居在此来自首尔的河俊一家三口,认识了帮她打抱不平的毛利人艾莉,艾莉告诉她:“想要守护自己,就绝对不要沉默。”虽然面临语言隔膜,还要时不时遭遇种族歧视,但桂娜拥有了以前没有的活力和热情,有派对,有新鲜的事,有新的感情生活,有艾莉这样的朋友背着降落伞从楼顶跳下:“没有目标也没关系,没有人在后面追赶你。如果感到不安的话,就去冒险。”
出国真的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桂娜也在逐渐产生新的困惑。交到的新男友都比她小,她突然意识到其实是男孩们都更不容易适应异域生活,他们需要有人陪伴,“他们需要的是妈妈”。河俊的父亲情绪越来越低落,郁郁寡欢,他始终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还在期望着回到首尔。因为把艾莉高楼跳伞的视频发到网上,桂娜遭到警察审讯,搞不清状况的她已经违反了多项法规,面临罚款和驱逐出境。桂娜迎来了出国以来最大的困境。
首尔著名的“幸福传教士”在列车上突然死亡,她其实已经罹患肺癌很久;桂娜父母和妹妹搬到了新家,生活有了起色;河俊一家死在地震引起的海啸,他们终究留在了异国他乡;京允突然去世,同学们都很久没有联系,对他去世前的情况不甚了了;桂娜回到了韩国,和志明复合了。
电影的后半段逐渐趋向“流水账”,事件一件接一件,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桂娜再次走到人生十字路口。
国外有国外的难处,国内有国内的机会,桂娜需要想清楚的是,她究竟喜欢什么或不喜欢什么。
在新西兰,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她的家庭条件,甚至有人会以为她也是有钱人家送出国的。她不用考虑讲敬语还是平语,不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用介意工作的性质,做售货员餐厅服务员家庭教师依然可以坦荡的生活。许久未见的载仁重逢时告诉她,他已经放弃了之前对所谓白领生活的幻想,决心跟随自己的喜好做个厨师,而且只要接受不少于900个小时的培训,再实习一年,就有资格申请永久居留权了。
母亲曾经劝慰桂娜,不要担心现在的辛苦,慢慢忍耐,将来都会得到补偿。桂娜反问,奶奶不就是这样想着过了一辈子吗?在母亲心目中,早日结婚生子就是幸福生活。和志明复合后,桂娜清晨醒来,志明已经早早起床准备迎接一天的忙碌工作,好不容易考取的工作需要加倍努力维护,日复一日。
什么是幸福?
心神不宁的桂娜,在快餐厅又见到了京允。他们谈起幸福,桂娜说,幸福这个词也许被过于高估了,只要不冷不饿其实很好了。京允说,空气干净,房间里有阳光,就是幸福。
电影最后,桂娜再次选择了出国,这次的她少了迷茫,多了从容。
电影很准确的击中了当下都市年轻人的痛点,但在引起共鸣后又调转方向,回避了对现实问题的分析,以“出走”和“留下”两种生活的境遇展开对比,探讨什么是幸福,怎样做好人生选择。电影用了一个“耸人听闻”的片名,但重点不在“韩国”,在于“我”。
大概不是不想分析,每代人的生存条件都是给定的,在大环境无解的情况下,个体能做的选择是极为有限的。电影没有把韩国一票否定,志明也在过着自己的生活,桂娜家人的生活也总算有了改善;也没有把国外过分美化,水土不服带来的困境不容忽视。
最重要的是,桂娜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判断并不难,难的是做选择。
选择并不难,难的是承担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