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结核分枝杆菌(non-tuberculous mycobacteria, NTM)是指除结核分枝杆菌复合群(包括结核分枝杆菌、牛分枝杆菌、非洲分枝杆菌、田鼠分枝杆菌)和麻风分枝杆菌以外的一大类分枝杆菌,且在形态、染色等性状方面类似结核分枝杆菌。
非结核分枝杆菌广泛存在于自然环境中,比如水、土壤、灰尘等。在人体免疫力正常时,非结核分枝杆菌一般不致病,但当免疫力低下时,如患有慢性疾病、长期使用免疫抑制剂等情况,非结核分枝杆菌可能会引起肺部疾病、淋巴结炎、皮肤软组织感染等。
近年来,随着广谱抗生素的滥用、人口老龄化的逐步加剧、免疫抑制剂的广泛使用,NTM肺病的发病率逐年升高[1]。
患者男,76岁。主诉:反复咳嗽、气喘3年,再发3天。
现病史
3年前,患者受凉后出现咳嗽、气喘,伴纳差、乏力,无发热、潮热、盗汗、胸痛、咯血、畏寒、寒战、腹痛症状,在当地诊所治疗后好转(具体用药不详)。此后,每因受凉复发,冬重夏轻,以夜间睡前及晨起为重,经治疗可好转。
3天前,患者受凉后咳嗽、咳白粘痰,伴胸闷、气喘,纳差、乏力,无发热、潮热、盗汗、胸痛、咯血、畏寒、寒战、腹痛等症状,在当地诊所治疗(具体不详),效果欠佳,为求进一步诊断治疗,今来我院,门诊以“慢性阻塞性肺病急性加重”收住呼吸内科病区。自发病以来,患者神志清、精神差、纳差、睡眠欠佳、大小便可、体重变化不明显、体力下降。
体格检查
T 36.1℃、P 86次/分、R 22次/分、BP 144/84mmHg,神志清,精神差,口唇轻度发绀,桶状胸,两肺叩诊过清音,双肺呼吸音粗,可闻及干湿性啰音,无胸膜摩擦音,心律齐,心音有力,各瓣膜听诊区未闻及病理性杂音。腹部柔软,无压痛、反跳痛,双下肢无水肿。
影像学检查
胸部CT示:两侧胸廓对称,两肺纹理清晰,透亮度正常,双肺可见网格样高密度影,双肺可见多发囊状透亮影,双侧胸膜增厚,右上肺可见斑片状高密度影,局部可见空洞影。两肺门影未见增大,形态、位置正常。食管走行正常,壁未见增厚;纵隔内可见多发软组织结节影,较大者大小约14×12mm,心影形态大小及位置正常,冠脉走形区内可见条形高密度影。右第1肋骨皮质褶皱,右第12肋局部骨质密度增高,胸椎椎体边缘增生硬化。余未见明显异常。
影像学诊断:1. 肺间质纤维化;2. 右上肺感染,局部可见空洞;3. 肺大泡;4. 双侧胸膜增厚;5. 纵隔淋巴结增大;6. 右第1肋骨皮质褶皱,右第12肋局部骨质密度增高,请结合临床;7. 冠脉走形区内钙斑;8. 胸椎退行性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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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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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例分析
患者入院后即完善相关检查,给予“盐酸莫西沙星氯化钠注射液0.4g qd ivgtt”抗感染,“多索茶碱注射液”解痉平喘,“盐酸氨溴索注射液”祛痰等药物及对症支持等治疗。同时积极进行病原学检查,包括肺泡灌洗液与气管镜刷片抗酸染色、肺泡灌洗液一般细菌培养、肺泡灌洗液靶向基因测序等。
当天下午,笔者常规阅片时发现该患者肺泡灌洗液与气管镜刷片均检出抗酸杆菌,当即按照危急值报告临床。次日翻阅病历,“肺结核?”的拟诊映入眼帘,原来患者已转至疾控中心,踏上进一步求诊之路。家属一番诉说揪人心弦,原来患者曾口服抗结核药长达3个月,却在十余天前自行中断,治疗连贯性戛然而止。彼时,结合手头的抗酸染色结果,再凭借自己有限的影像学知识,笔者心底笃定:患者大概率罹患肺结核。
可未曾想,下午的靶向基因测序结果让笔者着实吃了一惊——“胞内分枝杆菌”。
细究之下,不禁有些懊恼,抗酸染色虽作为结核菌检测的经典手段沿用多年,却有着难以回避的方法学局限——它无力精准鉴别结核分枝杆菌与非结核分枝杆菌,这才致使初期判断失准。万幸的是,得益于先进的靶向基因测序技术及时给出确切结果,这场诊疗并未偏离正轨、耽误患者病情。科技之光在关键时刻驱散误诊阴霾,为后续精准施治点亮希望。也时刻警醒着我们,医学探索永无止境,任何诊断都需多番核验、慎之又慎。
胞内分枝杆菌属鸟分枝杆菌复合体(Mycobacterium aviumintra cellular, MAC),是非结核分枝杆菌的一种。
非结核分支杆菌肺病在临床症状、体征、影像学表现、抗酸染色、病理改变等各方面均类似肺结核,只有确实的病原学依据才可鉴别为何种分枝杆菌,如免疫学检查、聚合酶链反应(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 PCR)[2]、宏基因组高通量测序(metagenomics next-generation sequencing, mNGS)或靶向基因测序(targeted next-generation sequencing, tNGS)等。
【参考文献】
[1] 林爱清,杨效光,刘国利,等.非结核分枝杆菌肺病误诊讨论[J].临床误诊误治,2016,29(09):8-10.
[2] 梁建琴,高华方,李洪敏,等.PCR-荧光探针法快速检测结核分枝杆菌和非结核分枝杆菌[C]//中华医学会结核病学分会.中华医学会结核病学分会2011年学术会议论文汇编.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09医院全军结核病研究所;博奥生物有限公司;,2011:4.
[3] 杜舒曼,王可,柯华.成人非结核分枝杆菌肺病治疗研究进展[J].中国呼吸与危重监护杂志,2024,23(09):659-665.
[4] 刘盛盛,唐神结.《非结核分枝杆菌病诊断与治疗指南(2020年版)》解读[J].结核与肺部疾病杂志,2021,2(02):108-115.
[5] 唐神结. 非结核分枝杆菌病诊断与治疗专家共识[C]//中华医学会结核病学分会2012年学术大会论文集. 201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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