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TITUTE|批评·家|理论与历史碰撞/个例与议题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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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外此前推送的文章希尔伯塞默“芝加哥论坛报”提案中,作者Aureli指出:“列宁曾经以技术进步的方式,将共产主义定义为“苏维埃加电气化“,但与之并不匹配的是,苏维埃共和国不得不以锤子与镰刀这些已过时的工作象征拿来当徽标。”然而,这并非用来探讨社会主义现代的建筑能否再现的合适案例,因为所谓的锤子与镰刀,指向的是工人和农民这两个阶层以及他们相互之间的联合,而不只是技术的进步意识形态。
在二战之前的苏联建筑师那里,有不少方案采用了类似的形式,但并不只是用来象征再现,尤其是今天推送的案例,位于萨马拉的锤子与镰刀形的工厂食堂。除了借此表明它是“独特的工程技术和富有想象力的解决方案,和谐而充分地实现了创新的理念”,更重要的是透过这栋房子在近百年的历史进程中所遭遇到的各种改造处境,引出是一个晚近文化遗产应当如何对待的现实话题。不只前苏联如此,在那些社会主义历史的国家里,这也是个普遍存在的现象。
正如文章中指出的那样,萨马拉当地的文化部门并没有研究苏联时期遗产的专家。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够保留镰刀与锤子形的总平面图,重建就可以完全变成创新。这栋房子实质的创造性,包括楼层、布局、外墙等等,都没有被当作保护的对象。并且在有关部门出资对大楼展开的工程专家检查,以它结构状况不尽人意来担保拆除计划的合法性。
而在那些试图保护并恢复到这座房子初建方案的建筑历史学者看来,首先应当由独立的专家来调查,而且他们认为,从结构上来看整栋房子的状况仍旧非常好。除此之外,他们还认为自己与开发公司之间实际上并不存在利益冲突:这座房子所在的地块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区域,在不拆除工厂食堂的情况下,确定新的建造计划才是真正的任务。
然而,市政当局的立场显然排除了这双方的建设性对话。项目概念的提出者和条件都被保密,项目本身也无从谈起。换而言之,实际上真正的问题在于缺乏对项目进程的合格管理。修复一座杰出的建筑遗产可能会为新的重建工程大开方便之门而成为一个借口。
也有人指出,造成结构状况不如意的情况主要原因在于,二十世纪经历的广泛重建和修改过程中的破坏,而且无论是联邦政府,还是地方政府,都不愿意向这类建筑提供援助。比如说,更为知名的莫伊塞·金兹堡在莫斯科的Narkomfin出现在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濒危建筑名单上(最近的消息是2020年该楼已经由金兹堡的孙子担任首席建筑师改造完成)。
所有这些,都导向了呼吁保护这座锤子与镰刀工厂食堂(Fabrika-Kukhnya)的运动,并提出:对建筑物进行独立的专家检查;保护建筑的结构要素和规划布局;由专业的修复机构参与;通过科学修复,还原到遗产原有的构成主义的形象,等等。运动发起时年2008年,至少到2015年初,局势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因为没有持续追踪,我们也不知道这栋房子目前的状况。不过,从本次推送的编译所收集的材料,已经足以看出这栋房子本身承载的并不是那一个时代的象征,而是多个时代的节点已经在这座所谓的文化遗产上铭刻下了印记。
萨马拉的锤子和镰刀工厂食堂轴测图|马克西莫瓦|1931
萨马拉的锤子与镰刀工厂食堂
本文2500字以内
工厂食堂,这种建筑类型在苏联的历史上曾经是一个非常独特的现象。那是一个极具争议的时代,同时也是一个富有创造力的浪漫的时代。
建设工厂食堂的目的是为了给工人们提供适当的营养,而且也能将女性从家庭的束缚,也就是养育子女和家务这些默默无闻的劳作和苦役中解放出来。
二十世纪20年代,苏联有许多这样的公共厨房建成并投入使用,但是今天提到的这栋无疑是其中最为壮观的。
按照现今通常的眼光来看,这栋房子最能吸引人们眼球的是它的总平面布局,它几乎是原封不动地套用了锤子和镰刀的形状。
不过,如果真地只有这个特点的话,那它肯定不会受到那么多人的关注。
考虑到当时周边都是些低矮的街区,把它看作是象形建筑,事实上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这种总图形式上的象形套用对于一般的使用者来说是无足轻重的。
而且恰恰是因为有了这一形式前提,我们更可以把这座工厂食堂看作是一个典型案例:它以独特的工程技术和富有想象力的解决方案,和谐而充分地实现了创新的理念。
甚至可以说,如果它出现在首都,那么早该得到赞赏,并被载入建筑史的教科书。
尽管锤子和镰刀的布局看起来确实是夸张的意识形态象征,但是类似的项目在莫斯科和列宁格勒那里也出现过:
有所学校(A. Nikolsky, A. Krestin, 1927)的形状与锤子和镰刀相类似,还有红军剧院(K. Alabyan, V. Simbirtsev, 1934)的形状是星形的,它们都成为苏联建筑史上光辉的一页。
二战之前的建筑师们并没有满足于只在苏维埃标志性的建筑中采用这类象形手法。在许多知名的竞赛项目中,类似的想法也不止一次出现。
这座位于萨马拉(俄罗斯萨马拉州的行政中心)的工厂食堂,是伏尔加河地区第一批采用混凝土楼板结构的建筑之一,它是现代创造性技术的展示,算得上是构成主义的奇想:展现了苏联先锋派的进步美学、工程和伦理思想。
如果一定要说它是某种象征的话,那恰恰应该被看作那个年代声援被压迫者的最真实的象征。
1931年的原初方案
二层平面图
1932年1月1日,工厂食堂正式投入使用。
在从纳尔皮塔来到莫斯科的建筑师马克西莫瓦一开始制定的详细设计方案中,这座房子采用的是钢筋混凝土楼板和悬臂结构等非标准的体系,所以在建设的过程中,可能存在资金方面的问题。
为此,设计院为这个以马斯连尼科夫命名的萨马拉第42工厂,提出过另一个备选方案,他们建议在街道交叉口处修建一座简单的并不那么引人注目的L形建筑。
不过最终,或许是因为平面图中镰刀和锤子的形式构成非常显眼吧,马克西莫瓦的原初设计还是被采纳的,并付诸实施。
事实上,这座建筑形式化的布局和技术方案中提出的理念是相当契合的。
锤子形的部分是厨房,通过三条传送通道,将做好的食物送到镰刀形的餐厅进行分配。该大楼总共有两层,内设通风的廊道和楼梯。此外,还有运动设施、阅览室和其他的一些公用设施。
大胆的悬臂结构支撑着宽阔的半圆形平台,这也使得全玻璃的楼梯间成为可能。首层在入口区域也悬挑了出来。
巨大的水平向开口与窄条的柱板、水平拉杆和特有的构成主义式的联结,模仿出了条带状的玻璃墙。
所以说,这一室内布置和总图设计构成了这座房子在审美上不可分割的部分,它的功能和目的突出了那个时代工业艺术的几个方面。
这些建筑概念应用于工厂、工人俱乐部、食堂、车库和现代工人阶级的住房项目,通风和阳光充足,当时在莫斯科甚至还有一个街区是专门为所有单位的光照最大化而建造的;
在这里,艺术成为了实用性、工业化,为了服务大众,或以以其他的方式激发大众。
住房类的项目被设计成了容器,想让苏联的公民适应公共生活的好处。
1932年使用之后的外立面
1944年改造后
此后,这座独一无二的苏联先锋的建筑物经历过两次重建。
先是在1944 年,那时的萨马拉已经成为了战时苏联的第二首都,政府的主要部门和一些外国使团搬迁到此,还包括一些大规模的工厂。
当地的建筑师萨洛尼基迪的设计方案重新修建工厂食堂时,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外立面进行了所谓“古典”式样的改造。
所有的开口部分都缩小变窄了,楼梯间的圆柱形被砌上了砖,主入口处悬挑的一层楼下的巨大壁龛也被封了起来。
据称,这些措施都是出于供暖困难的考虑,但是,后背面的窗户却没有做任何的改动。换言之,这一改造只是对朝向外部城市方向的立面进行了处理,而原有的那些主要的建筑创新,比如说悬臂式支腿、巨大的玻璃平面等等,都被新的外壳掩盖了。
尽管面向新萨多瓦亚大街的“锤子”端部,那些具有构成主义特征的角窗保留了下来,但是,原本室内与室外之间丰富的可塑性、活力和关联却都已经消失了。
再到1998、99 年,这座房子又进行了第二次改建。这次主要是使用上的调整,原来的工厂食堂现在变成了两家娱乐俱乐部和购物中心的所在地。
去除了外墙古典的装饰之后,用塑料板条覆盖起来,而总体布局也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
运动空间的中庭被封闭,许多围栏的细节被破坏,带有独特横梁结构的天花板被覆盖。
再往后,这座房子多少次受到过拆除的威胁,慢慢变成了流浪狗和无家可归者的住所。
2004 年,这座新近被认定为文化遗产建筑的所有者发生了变化。国际开发公司“Clover-Group”接手,计划在工厂食堂原址上建造一座面积 82000平方米的办公和娱乐中心。
项目开发还处于草图阶段,城市规划审批尚未进行(时年2008)。不过,市政府负责人似乎已经做好了推动该项目的准备。
2015年场地状况
Fabrika-Kukhnya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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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该项目资料来自Archnadzor的文章以及相关网络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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