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还原到人类的尺度｜勒·柯布西耶论“建筑中的新精神”｜1924
学术
2024-10-09 20:20
浙江
EXTITUTE｜BAU学社｜媒介论与空间论的会通院外以纪念日为契机陆续整理包豪斯人以及现代主义先锋派相关的内容：以相关的个人创作与经历为主要线索，以现代主义运动可容纳的多样性及其深度，考察每个个体对新的共同体信仰的不同预见。这项工作不止于填补某段被忽略的空白，或是重新打捞历史的遗珠，更希望能够打破既定的叙述框架。本次推送的是勒·柯布西耶写于一百年前的短文。包豪斯的创建者格罗皮乌斯在“评价现代建筑的发展”的文章中曾经这样评述：“这位在贝伦斯那里学习过一阵子的法裔瑞士人……在1916年的时候，还在使用壁柱和飞檐板，但在他着手编辑《新精神》之后不久，所创造出来的建筑和文学作品，就具有了惊人的宽广视野，而且还给每个国家的年轻一代留下了意义深远的印象”。众所周知的是，在建筑界勒·柯布西耶的写作可以被看做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尤其是当我们回到上世纪二十年代初期，也就是勒·柯布西耶创作上正在发生着剧烈变动的阶段，这些文字不能仅仅被当作他同期建筑作品的说明和注脚，更应该被看作是他以及同时期的现代运动的创建者作为独立的知识群体对整个时代的矛盾和契机的回应。他们所遭遇到的情境，很有可能一如我们当下正在面临的局势，只不过各自所要处理的问题和条件有所不同，甚至在某种确定的对抗性构成中，必须彻底的颠倒过来。比如在这篇短文中，当年柯布们充满热情地面对工业技术带来的表现力，但这种热情并不是盲从，而是毫不畏惧地、充满理性地给出抉择；这种理性也不是刻板的工具化的几何形式，而是取决于想象中的秩序的确立；那是对将近六个世纪的前机械化文化达到了自身的顶峰之后的扭转和修正，只有这样，才能理解为什么说要将一切还原到人类的尺度。这些既有的经历不会让后来者教条地以建筑的本位为法则，而是要从对机器成果的惊叹、向机器成果的学习，甚至将房屋看作是居住的机器的论断中，捕捉到仍然想让房屋“给心灵以宁静，给人们以美的感受”的那种冲动。时过境迁，后来者的眼光将不再狂热地投向机器和经济规律，后来者的视域也将不再滞着地停留在抽象的人类尺度之中。Le CORBUSIER｜1887年10月6日-1965年8月27日去年，我参观了阿尔卑斯山上一座巨型大坝的施工现场；这座大坝无疑将是现代技术最杰出的成就之一，对于任何对此类事物充满热情的人来说，它都是最令人敬畏的成就之一。它的现场确实令气势恢宏，但最终的效果主要是理性、创造性、独创性和胆识共同努力的结果。与我同行的还有我的一位朋友，他是一位诗人。我们傻乎乎地把我们的热情传递给了带我们参观工地的工程师们，但只是引起了他们的嘲笑和轻蔑，甚至还带着些疑虑。他们没怎么把我们当回事儿；以为我们一定是有点疯了。我们试着解释说，我们钦佩他们的大坝，因为我们可以判断，比如说在我们的城市里，如果出现类似的大坝工程，可能会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突然，这些从事积极的、合乎逻辑的、实际工作的人们惊呼道：“原来你们想破坏我们的城市！你们这些野蛮人！你们忘了美学的规则！”他们的思维方式与我们大相径庭：他们习惯于在纯粹的计算基础上构思和实施项目，他们无法想象自己的工作在任何其他领域产生的后果；他们还停留在过去……
如果人们已经厌倦了所有关于机械化的讨论，那就证明了思想灌输的速度之快，真是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当我们开始在一个充斥着各种思想的领域中寻求净化时，当我们努力构建一个连贯的思想体系时，当我们以眼前的社会变革和社会氛围为基础时，我们完全是原创的。我们所面对的那些人，只是对机器、机关枪、动力锤、吞噬人类的冒烟机器所造成的动荡感，要么喜要么怒地吵吵嚷嚷着；而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希望向机器学习，然后让它继续扮演我们的仆人这一简单的角色。我们的目的不是要对它惊叹不已，而是要对它展开评估；我们将对我们的发现进行分类，以便在理性取得胜利之后，能够找到触动我们情感的要素。我认为，我们的这种分类方法对此后开展的一系列研究都很有用。此外，我们还明确了机械化发展的条件，也就是如今所有的工作都遵循的经济规律。我们假定，机械化的基础是几何学，并确认我们的生活依赖于几何学，它就是我们的语言，我的意思是，几何学代表着秩序，而人类只能通过秩序来表达自己。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摆正、安排、整理，清楚地观察自己眼前的事物；他发现了用三条垂直轴上的坐标来测量空间的方法。这一现象具有与生俱来的秩序，以至于人们不得不提到它。但是，不要忘了，我们正在走出一个反动的时期——十九世纪末，那是对秩序的可怕反动，对机器的出现所带来的对秩序的强大刺激的恐惧：人们不想要秩序；建立在秩序基础上的新生活方式的想法也只不过能追溯到几年前而已。我再说一遍，秩序是人类的表现，当你乘火车离开巴黎时，在你眼前展开的是一项巨大的安排工作。这是一场与自然的斗争，为的是征服大自然，为的是理清事情的头绪，为的是让生活变得舒适，简而言之，为了生活在一个人类的世界，而不是敌对大自然的堡垒：我们的几何秩序世界？我们的工作以几何学为基础。轨道是绝对平行的，堤坝是几何设计的实现；桥梁、高架桥、水闸、运河，还有所有延伸到乡村的城市和郊区的创造物都表明，当人类行动起来并表达自己的意志时，他不可避免地会成为一个几何学家，他的创造物也是以几何为基础的。在自然景观中，人类的努力通过直线、条状、水平线等等表现出来，这就显露出了他的存在。因此，城镇的规划和房屋的建造都遵循直角的规则。对直角的决定性和本事价值的认识，是对一般秩序的肯定，这种秩序在美学和建筑学中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和影响……人们习惯于只看宫殿来研究建筑现象；显然，它们确实代表了某种成就。但我只是讨论房屋，这当然足以成为制定建筑法则和规则的理由。今天，建筑关注的是房屋，是普通人的普通房屋。它不再专注于宫殿。通过研究为普通人、为所有人设计的房屋，我们重新发现了人类的基础、人类的尺度、我们的典型需求、功能和情感。房屋必须满足两个目的。首先，它是居住的机器，也就是说，是为我们的工作速度和准确性提供有效帮助的机器，勤力和有用的机器，应该满足我们所有的生理需求：舒适。但它也应该是一个有利于冥想的地方，最后，它是一个美的地方，给心灵带来急需的宁静。我并不是说每个人都能从艺术中得到慰籍：我只是说，对于某些人——某些心态——来说，房屋必须给他们带来美的感受。与房屋的实际用途有关的一切都由工程师提供；而与冥想、美、无处不在的秩序感，这将是美的支柱，等等有关的一切都取决于建筑。一面是工程，另一面是建筑。房屋是人类中心主义现象的直接后果，也就是说，一切都以人为中心。这只是因为房屋只与我们有关，不可避免地比其他任何东西都更受到我们的关注。我们的房屋就像蜗牛壳一样，与我们的活动息息相关。所以，我们的房屋必须适合我们。因此，有必要把一切都还原到人类的尺度。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案，也是唯一能够看清当前建筑所面临的问题，并对价值观进行彻底修正的办法。在一个将近六个世纪的前机械化文化达到顶峰的时代之后，这样的修正是必不可少的。这个辉煌的时代现在已经被机械化打破了，它与我们的时代不同，因为它集中在对外展示，为贵族建造宫殿，为教皇建造教堂。现在，正如我所说的，我们正面临着一种新的现象：机械化。按人类尺度建造房屋的方法是如此的颠倒过来，如此的丰富多样，如此的不同于我们所习惯的，甚至从过去流传下来的所有一切都不再有用，我们正在谨慎地寻求一种新的审美观。我们正处于一种新方法的边缘，我们将尝试表达这种新的方法。
人类中心主义或恢复人的尺度，简单地说就是必须研究门窗；房子就是一个装有门窗的盒子；门和窗是建筑的要素。
人们想方设法地把门建得有12米或者3米高；它们同样都不合适。允许的测量值被拉长了，逐渐形成了一套任意测量的规则，而我们1米80的身高却保持不变。我们需要修改这些测量的方法，以及建筑的要素。文章来源｜Architecture and Design, 1890-1939: An International Anthology of Original Articles.｜Whitney Library of Design. New York, NY: 1975▶ 院外自从2017年4月试运行到2018年4月正式运行以来，推送千余次原创文章，形成五个稳定的板块，分别是：BAU学社、星丛共通体、回声·EG、批评·家、BLOOM绽。▶ 作为激励师生共同研习的方法，各板块的定位不同，形式与进路亦有分担：BAU学社探根究底，以“重访包豪斯”遴择同道中人，整饬包豪斯人的文献材料，主持系列丛书的出版，由此推扩到“世纪先锋派”；星丛共通体回溯源起，以译介瓦尔堡、塔夫里和法兰克福学派等人的文本为重心，毗连上世纪的艺术、建筑与视觉文化研究，置于批判理论的讲读中砺炼；回声·EG形与势俱备，从“美学与政治”这一矛盾情境出发，以批评式导读与导读式写作，次第引入空间政治、媒介政治、生命政治，共构审美论域；批评·家教学相长，深入个例以梳理历史的特定脉络，转换视角以突破既定的叙述框架，持续组织线上的文本庭审以及线下的共读活动；BLOOM绽言与行贯通，以“都市状况”为核心议题，以展示与策动为支撑，辩证地介入建筑、城市、艺术、技术相互联结的当下语境。打开已在却仍未被再现的环节，把握更为共通的复杂情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