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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讲人：郭炜
节目编辑：高婷婷、程涵
在许多清宫戏里，您大概都看过这样的情节：某某宫女因为犯错，被打入辛者库为奴，没日没夜地做着洗衣服、刷马桶之类的脏活累活。
还有前些日子上热搜的“辛者库幼儿园”，更是把这个词又一次带到了大众视野之中。当然，这个词用在幼儿园这儿不太合适，因为那家幼儿园主打的是培养孩子们的动手能力，让他们无论是家务、做饭还是养动物都样样在行。这可与从事苦劳役、有明显阶级差异的“辛者库”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如果我跟您说，在清朝皇帝看来，“辛者库”并不是一个多么残酷的制度，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讲甚至是一种优待，甚至在辛者库里还出过皇后和重臣，您信吗？
一进辛者库，终身是罪籍？！
辛者库，是满语“辛者库特勒阿哈牛录”的简称。其中，“辛”是意思是金斗，就是一种量粮食的器皿，一金斗等于一斗八升。“者库”翻译成汉语的意思是“粮米”。“辛者库”这个词直接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包衣管领下食口粮人”。也就是说，“辛者库”指的就是管理下人的包衣组织。
那么，什么是包衣呢？
包衣在满语里叫“包衣阿哈”，是满洲贵族对于家奴的通称。辛者库人也属于是包衣的一种，但情况比较特殊。
辛者库里都是什么人呢？咱就拿雍正朝的规定举例子吧——
当时，因为国库钱粮亏空，雍正本人对经济犯罪深恶痛绝，所以他提出，八旗子弟里有恶意拖欠钱粮的，必须在半年内补上欠款。
如果到期不能补上，就把他们的房产田地变卖抵押。如果家产也抵不上亏空，就要取消他们家族八旗贵族的身份，改为奴籍，打入辛者库。
这么看来，辛者库的定义和功能就更清晰一些了。实际上，辛者库并不是一个严密的组织机构，而是一种罪籍身份，而且这种身份是世袭的，一人进入辛者库，家眷和后代也都是辛者库人。
干苦活还分三六九等
然而，即使都是被发配到辛者库，辛者库人里也一样分三六九等。为什么这么说呢？
总体而言，在辛者库人里，镶黄、正黄、正白这上三旗的待遇高于其余下五旗的人，京师辛者库人高于盛京辛者库人，城内辛者库人高于皇庄辛者库人。
如雍正时期就有规定：如果是镶黄、正黄、正白这上三旗出身的八旗子弟，或者是下五旗里级别较高的官员，通常会进入内务府的辛者库，成为皇上的家奴。但如果是下五旗出身，就会入各王公的辛者库，给王公当家奴。
根据不同的民族，辛者库也有对应的安排。旗人入辛者库往往能留在一个比较好的位置，汉人一般就会被安插到庄屯里，世代种田。
在影视作品里，若是某人被罚入辛者库，接着荧屏上就会出现此人洗衣服、扫地擦窗乃至刷马桶的画面。
但实际上，和耕田这种真正的重体力劳动相比，在内廷或府邸从事一些除尘洒扫之类的工作算是非常轻的。
这就要说到“城内辛者库人”和“皇庄辛者库人”的巨大差别了。
其实，咱在电视上看到的负责卫生清洁和设施维护的那些“辛者库人”应该是属于上三旗的辛者库人，他们主要在皇城服役，干的活叫“内廷洒扫糊饰”。
如果是在雍和宫或王公府邸当差，则主要从事“看守板房、灯油、汲溅、花红末、糖芽、喂养牛羊马匹”，以及打洗脸水、制作米面饽饽等差事，比较接近后勤的工作范畴。
而如果在近郊的陵寝附近，辛者库人就要负责拔草修园、挖土烧砖，从事一些土木劳作。
和城内辛者库人相比，屯庄辛者库人就要辛苦得多了。有学者考证过，这批人不仅要在粮庄从事农事劳作，还要在瓜、果、菜园，蜜户、苇户、鹰户、鸭户、雀户等机构服役。
除每年要上缴实物地租、货币地租外，还要不定期地做劳役，包括但不限于上山采野味、挖人参、捕鹿、运输、修理房舍，甚至要临时充当王公贵族的劳动力。
辛者库中的妇女就主要负责如做祭品、针线活、打洗脸水等杂务。皇室后妃各宫都配有一定数额的女性，侍奉各宫主人日常起居生活，这也是宫斗剧中落败的妃子们动不动就被打入辛者库服劳役的原型。
出身辛者库也有逆袭机会
一般来说，多数辛者库人只能世代为奴。那么，是不是辛者库出身便走投无路了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首先，辛者库出身的女子可以成为宫女，甚至有机会成为皇上的妃嫔。比如康熙的良妃卫氏，她的儿子八阿哥在后来九子夺嫡的事件里也是一个重要角色。
再比如乾隆的令妃魏佳氏，她不仅改变了自己辛者库出身的命运，还成功地当了皇后。前几年爆火的电视剧《延禧攻略》就是改编演绎了魏佳氏的故事。她的故事详情请听音频：11分07秒起
至于辛者库出身的男子，其实也是有机会入朝为官、有所作为的。
比如历经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的名臣喜塔腊·来保便是最好的例子。
他不仅自己功成名就，还让他的喜塔腊家族出了一位生前就被封后的女子。这位皇后就是嘉庆帝的发妻、道光帝的生母——孝淑睿皇后。
对于这位皇后，历史上也存在一些争议。
有人认为，嘉庆帝的孝淑睿皇后是整个大清出身最低的一位皇后。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孝淑睿皇后出生之前的二十六年，整个喜塔腊氏一族还是包衣，甚至还是辛者库出身，自然算得上是非常低微。
但孝淑睿皇后的出身和乾隆的令妃情况又有所不同。令妃是通过皇后推荐成了妃嫔，而孝淑睿皇后则是乾隆亲自给儿子挑选的嫡福晋。
怪了，在如此注重门第的清朝，乾隆却给自己的儿子选了一个辛者库出身的皇后，这背后有什么原因呢？
要知道，雍正给乾隆挑的皇后富察氏，背后有着贵族富察氏一族的势力，尤其是孝贤皇后的伯父还是历经康熙、雍正两朝的朝廷重臣。
怎么到了乾隆这儿，给儿子挑的媳妇就这么寒酸呢？事实上，乾隆为儿子挑选喜塔腊氏，道理和雍正也是一样的。
首先，咱要知道，喜塔腊氏家族的地位其实并不低。在大清入关之前，喜塔腊氏一族非常受太祖与太宗皇帝重视，甚至因为喜爱喜他们一族，还特意委托他们看守大清的皇陵。
然而，这份喜爱却让喜塔腊一族哑巴吃黄连。怎么呢？
咱知道，离领导越近，升职加薪的机会越多；若是离得远了，即便是金子也不一定能发光。
因为世代看守皇陵，喜塔腊氏一族远离京城，远离皇帝、皇后、皇太后等人，所以一直没有机会晋升，就一直在上三旗里当包衣。
虽然这个家族地位不算非常显赫，但家里出个福晋还是没问题的。
更重要的是，喜塔腊家族中，出了一位在朝中举足轻重的重臣，帮助全族彻底摆脱了包衣身份，并且让新帝坐稳了皇位，这才让喜塔腊氏成了皇后。这个人就是刚才咱们提到的喜塔腊·来保，可以说，来保是整个大清辛者库人中最励志的一号人物。他的故事详情请听音频：16分12秒起
所以，在孝淑睿皇后出生的时候，整个喜塔腊氏全族已经摆脱包衣身份二十多年了，作为满洲正白旗出身的适龄女子，孝淑睿皇后自然可以正常参加选秀。
而不管是为了缅怀来保，还是看重喜塔腊氏一族，皇帝把喜塔腊氏、也就是后来的孝淑睿皇后赐给儿子当福晋，都是合情合理的。
辛者库人地位不高，过得还挺好
说了半天，“辛者库出身”到底是低还是高？在清朝到底属于什么地位呢？
可以说，“辛者库人”这个出身肯定不能和满勋贵族、官宦世家相比。虽然也属于包衣，但实际上默认为地位比包衣管领下人要低。
不过，这个高低也是相对的。咱都认为清朝后宫的宫女出身低，但实际上有些宫女的出身甚至比皇帝的妃嫔还要高很多，所以宫女出身低只是相对宫里出身高贵的主子而言的。
不仅如此，辛者库人的生活水平甚至还是很不错的。他们可以有自己固定的私人产业，比如房屋田地，可以租出去收租。
比如：镶黄旗管领下护军福海，在良乡就有一顷八十五亩地出租，这些人所拥有的田地有的是用自己的俸禄银子买的，有的是祖上留下的，还有的是朝廷给分配的官地。如果是当官的辛者库人，财产还会更多。
不过，辛者库人还是都需要服役的，不管是服务于皇室，还是服务于宗室王公，或者是当兵上战场，都需要有一定服役的时间。所以这会导致他们虽然拥有田地，但是并没有时间耕作。
为此，康熙还下过一道圣旨，翻译过来大概的意思是：没有时间耕作的，可以将自家的田地交给专门的官员管理。若是没有工作的，可以领取粮食。服役的辛者库人都可以领月俸。披甲上战场的，则可以每个月领兵饷。
这么看来，他们的生活，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富裕的。尤其是到了清朝中后期以后，八旗子弟甚至反而不如辛者库人的生活过得好了。
不仅如此，在雍正朝以前，因罪被贬入辛者库的人，还有入仕的权利。比如康熙朝时期的大臣徐元梦。
徐元梦的家族舒穆禄氏，原先属于满洲正白旗。但因为徐元梦被弹劾，整个家族入了内务府，成为辛者库人。六年以后，徐元梦的仕途重新开始。一开始，他在内务府会计司当个小官。
后来，通过不懈的努力，他成了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成功摆脱了辛者库的身份，帮自己和整个家族都恢复了正白旗的旗籍。
不过到了雍正朝时，皇帝就把这一权利给取消了，不仅罪人本人不能入仕，他的家人后代都不可。
可到了乾隆朝，乾隆又做了改变。他下令，除了本人因罪入辛者库不能再次入仕，其家人后代可以通过考试的方式入仕，也算是网开一面了。
正如咱节目开头所说的，在清朝人眼里，辛者库并不是一个多么残酷的制度，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是对八旗子弟的一种优待。
虽然被罚入辛者库的人丧失了很多权利，但在普遍严刑峻法的古代，“人辛者库”已经是一种“从轻发落”了。
编辑：谢佳漫
素材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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