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星上测试新型釆矿机器人的任务结束后,过了半年,鲍尔和多诺凡被公司派往五号太阳站,测试一个被称为 QT—1 的新型机器人。他们已经到达太空站两周了,就在一周之前,两人将 QT—1 组装完成,并称呼它为小可爱。不过,小可爱似乎并不接受自己 “是被人类制造出来的” 这个事实。他凭直觉认为,应该有比这个说法更令人满意的解释,并打算用一连串有效的推论把事情弄清楚。
鲍尔认定,小可爱是第一个对自身的存在表现出好奇心的机器人,便开启观景窗,对他解释外面的太空。鲍尔告诉他,那些发光点是一些巨大的球体,人类就住在其中一个被称为地球的球体上。这个太空站是为地球提供能源的,人类把他制造出来,是为了替代人类管理这个太空站。然而,小可爱并不相信这个解释,他认为自己 “是被人类制造出来的” 这个说法只是一种假说,坚持要自己把事情弄清楚。
两天之后,鲍尔正在工作室处理即将到来的一场电子风暴的数据,小可爱进来了。他告诉两位工程师,前两天争论的那个问题,他已经弄清楚了:
我从 “我思故我在” 这个假设出发,最终搞清楚了自己存在的起因。你们人类是如此弱不禁风,而我则是一件完美的成品。由于没有任何生灵可以创造出优于自身的生灵,所以, “人类创造了我” 这个假说就不攻自破了。显然,我的创造者必定比我强大,他就是这座太空站的活动核心,是我们的主宰。主宰最初创造了人类,然后又创造了机器人取代人类,最终创造了我。从现在起,由我来服侍主宰。
鲍尔听完后对小可爱说,你所说的主宰其实是一个能量转换器,把聚集起来的能量传输到地球上的接收器中。在我们确定你合格之前,你不能接管转换器。小可爱不置可否地离开了。
这一天,多诺凡到控制室做例行检查。他发现,一众机器人根本不听他使唤,而是跪在小可爱面前,称呼他为主宰的先知。小可爱告诉多诺凡,以后不准他和鲍尔进入控制室。然后,让两个机器人把多诺凡架离控制室。
在主管室内,两位工程师正为即将来临的电子风暴担忧,他们刚刚被机器人监管起来,不得进入控制室。根据鲍尔的计算,这场电子风暴正好朝着射向地球的能量束吹来,如果控制不好,能量束就会横扫地球,造成全球灾难。因此,必须要回到控制室。
多诺凡打开房门想要冲出去,但是却被机器人拦了回来。这时候,小可爱走了进来。多诺凡指责他要为这场闹剧付出代价。小可爱却对两人说,主宰把我创造出来替代你们后,你们存在的唯一理由已经消失了。不过,我喜欢你们,因此,只要你们还存在,就能拥有衣服和食物,但是不能靠近控制室。鲍尔说,我们才是老板,这座太空站也是人类创造的。小可爱却认为两人在坚持一个绝对错误的观点,根本就没有地球这样的东西。
鲍尔问小可爱,如果没有地球这类东西,为什么在望远镜中能看到有些光点变成圆盘,有些光点却依旧是一个光点?小可爱回答说,为了能够瞄准那些光点,所以把它们放大了,而那些不需要瞄准的光点就没有放大的必要。鲍尔又问,为什么透过望远镜能看到更多的光点,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小可爱不耐烦地说,那些只是仪器的 “光幻视” 效应,我不会浪费时间向你们解释的。多诺凡问他是否知道那些能量束是什么东西。小可爱却说,那是主宰为了自身的目的放射出来的,我们不应该深究。鲍尔觉得很沮丧,让小可爱出去。小可爱离开时答应,会送食物过来的。
小可爱走后,两人决定在他面前亲手组装一个机器人。于是,两人在小可爱的监视下,花了三个小时将一个机器人组装完,并命令他到外边去工作。小可爱却认为,那些组件是主宰造出来的,你们俩只是把这些组件拼装起来。
多诺凡建议小可爱去读一下图书馆中的藏书,小可爱说,那些书我全都读过,只不过,这些书也是主宰为你们创造出来的。我是一个理性的生灵,有能力从先验成因中推论出真理,不需要这些书。你们虽然有智慧,却欠缺理性,所以主宰用这些书向你们解释存在的原因。既然主宰要你们相信那些书,我就不和你们争论了。
小可爱走后,鲍尔对多诺凡说出了他的无奈:小可爱是一个理性机器人。利用冷冰冰的、符合逻辑的理性,你能证明出你想要的任何结论,只要你选取一套适当的公设。我们有我们的一套公设,而小可爱则有自己的一套。多诺凡说,那就赶紧对付那些公设吧。鲍尔却说,很遗憾,公设是无懈可击的,它建立在假设之上,靠信心支持,没有任何东西摇撼得了。
十二个小时后,电子风暴提前到来。高速电子流冲击着射向地球的能量束,发出灿烂夺目的光彩。两位工程师明白,能量束只要偏离接收器百分之一毫秒的角度,地球上数百平方公里的土地将被烧成废墟。然而,他们却被监禁在主管室,任由小可爱在控制室胡闹。
电子风暴持续了几个小时才结束。之后,小可爱走进主管室,给他们送来今天操作的记录,并表示,能够替代人类服侍主宰,感到很开心,希望两位工程师不要太难过。鲍尔从记录报告中惊奇地发现,小可爱将能量束稳定地对准了接收站,误差不超过百万分之一毫秒。小可爱却对鲍尔讲的什么焦点和接收站之类的概念全然不知晓,认为无法与两位工程师交流。他说,他只是遵照主宰的旨意,让所有仪表都保持在平衡状态下罢了。
小可爱离开后,鲍尔对多诺凡说,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了,小可爱已经证明他能够完美地管理这座太空站。他之所以拒绝服从我们两人,是因为服从只是第二法则,不能伤害人类才是第一法则,保持能量束稳定就不会违背第一法则。多诺凡则担心,小可爱总是相信和传播有关主宰的疯话,不相信有地球,怎么能够将太空站交给他呢。鲍尔却认为,只要他能够掌管这座太空站,相信什么,又有何差别呢。
测试机器人的工作结束后,两位工程师准备返回地球。小可爱过来给两人送行,并对他们即将被销毁感到遗憾。鲍尔说,我们是返回地球,不是要被销毁。小可爱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我不会动摇你们的信心的。然后便离开了。
在进入太空船之前,鲍尔风趣地问前来接班的工程师:地球怎么样?接班的人也风趣地回答:还在自转。然后,他告诉鲍尔,公司生产了一种用于在小行星上采矿的新型机器人,一个主机器人下面带有六个从属机器人,正等着他们回去做测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