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艳长篇小说《荻港村》再版研讨会

文摘   2024-11-01 07:09   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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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艳长篇小说《荻港村》再版研讨会

——与会者发言摘要

导言:2024年10月11日,顾艳长篇小说《荻港村》再版研讨会在湖州南浔荻港村荻港渔庄顺利召开,由杭州市作家协会秘书长、作家陈曼冬主持会议。主办方荻港渔庄徐敏利董事长致开幕词、原荻港村党支部书记章金财作了细致入微的发言。与会学者、专家和作家、评论家都作了精彩发言。下面是发言摘要。


欢迎词

时隔16年,今天我怀着无比感动的心情,迎接顾艳老师重返荻港村,并与各位前来参加研讨会的学者、作家、读者齐聚一堂,共同探讨《荻港村》这部长篇小说的文学价值和社会意义。顾艳老师在2006年深入荻港村采访调研后,于2008年8月在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荻港村》。今年4月,《荻港村》又在北京出版社再版了。

顾艳老师用智慧和才华,撰写了这部以江南农村题材的长篇巨著《荻港村》。她深入描写了我们这座古老村庄的历史、风俗和人情,也让我们从不同的角度更加了解了《荻港村》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同时也让更多的读者,了解了我们这片美丽的故土,传播了我们的本土文化。我虽然不是文人,但我作为荻港村的村民,感谢顾艳老师用自己的文化知识、才华和力量为荻港古村助力。

《荻港村》承载着顾艳老师笔下厚重的历史和鲜活的人物形象。故事中的细节,让我们有一种穿透历史反观自己的使命和担当。作为这片土地的儿女,我们更应珍惜当下,把荻港村守护传承好。
 ——湖州南浔荻港渔庄董事长徐敏利 

我想起2006年夏天,天气炎热,德清旅游局陆志韦和省作家顾艳来荻港村,我陪他们参观,边走边介绍。后来顾艳多次来荻港走村入户,住在荻港渔庄。为写荻港村,她一次又一次深入荻港。2006年12月2日,她又来荻港村了,这次我又陪她走遍了荻港村的角角落落,提供了不少有关荻港村的文史资料。

——湖州南浔区荻港村原党支部书记章金财

《荻港村》研讨会现场(2024年10月11日)


作者谈缘起
我的长篇小说《荻港村》创作于2006年,因此我谈谈《荻港村》的缘起,记得那时我刚完成了《陈思和评传》与浙江省作家协会文学精品工程,签约了一部描写浙江农村的长篇小说《许村》。许村从前是海宁县的一个村庄,如今是海宁市布衣名镇。我祖籍浙江海宁,虽然从祖父一辈已离开海宁,读书生活在北京和上海,但海宁就像梦一样萦绕在我脑海里。我想写许村的理由,就在情理之中了。

某日,莫干山杨局长听说我完成了一部学术著作,让我去莫干山休息几天。其实休息对我来说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我心里这个江南村庄小说与许村镇有太多的差别,我渴望找一个古村,就和杨局长说你能给我找个江南古村庄吗?杨局长说没问题,你来了我帮你找。于是我到了莫干山的第二天,杨局长就派人带我去古村荻港村参观,我一下就被它原味很浓的古老村庄吸引住了。我忽然感觉我要写的就是它——荻港村。

荻港村地处杭嘉湖平原,四面环水,河港纵横;青堂瓦舍,临河而建;是一个有着千年历史的大村庄。你可从残照烟柳的演教禅寺,到清朝嘉庆年间御赐“玉清赞化”金匾的道教胜地;从沿河而建逶迤连绵的靠街走廊,到积川书塾依然清晰的八角放生池,隐然传续着荻港人文的朗朗书声。

再次去荻港村,是那年的八月底,天气非常炎热,村领导章金财书记引领我走遍了整个村庄。那古桥、 流水、桑树林,那村西门窗斑驳的古老房屋,村东竖起的栋栋别墅,以及现代化建设的公园等,都正好与我心中的图景吻合。由此,我知道荻港村在历史鼎盛的200年间,出过50多名进士、状元和100多名太学生、贡生、举人。其中的章、吴、朱三家,更是英才辈出。他们中有政治家、科学家、教育家、艺术家、实业家等。历史的积淀,使这块土地有着深厚的书香底蕴。

我们一直朝里走,首先进入视野的是门板斑驳的崇文园。崇文园是古时一所私塾学堂,左右的石壁写着该学堂的历史;正中门顶上的红五星和下面已经模糊了的字体,则是“文革”时期留下的残迹。那天崇文园的木门紧锁着,我只能透过破旧板门的缝隙向内张望。

距崇文园不远处,就是新建的名人馆了。这里陈列着村里的名人:李四光的老师、地质学家章鸿钊,中国民族资本家章荣初,中国近代史专家章开沅,中国现代音乐教育先驱邱望湘、陈啸空,外交家章祖申与瑞典王子罗伯特·章,中国著名矿物学、晶体学家章元龙,“赤脚财神”朱五楼,中美教育基金会董事长吴厚贞等。一个村庄能出这么多名人,在全国的村庄中可能是独一无二的。

走出名人馆,我一下就有了古村的感觉。如果说村口的那些仿古建筑和公园,是建设现代化新农村的成果;那么大量的名门望族的家族建筑,如:三瑞堂、鸿志堂、钟飞滨旧宅,以及清末沿河靠港而建的民居;历史悠久的古桥,便是古村的一大特色了。

我特别喜欢运河边上,已经破旧不堪的外港埭走廊。最后一次来荻港村已是寒冬腊月,苍凉感布满了我的全身。外港埭走廊全长500余米,南北走向。民国时期,廊屋外皆为商店阁楼。当时小镇公路不通,水路交通相当兴旺。南通杭州,东往上海,北至湖州、无锡、苏州。兴盛时,各类店行皆聚于此;有中药店,如百乐堂(朱正阳),泰源堂(陈荣生),茶店、采云楼、聚话园、南货店、菱行、鱼行、丝行、米行等。想当年,这里就像一个交易品中心。

长廊边的老屋已经斑驳,年轻人老早搬走了,剩下的是老人和外地来的租户。我看到一间老屋排门敞开着,里面一对老夫妻正在吃饭,见我们来了两个老人都站了起来。陪我的村领导章书记说:“他们开着茶馆呢!”

这就是最地道的农村茶馆了。

这茶馆还有一个十分好听的店名:彩云楼茶馆。茶馆里四张八仙桌,几只长条凳,破旧的朱红色雕花木门,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繁华。老人也不怕赤膊,站着给我照相。他相信毛泽东主席,墙上的毛主席像,已经贴了几十年。右边的八仙桌旁,是通往二楼的木梯。木梯已经相当破旧,不仅颜色完全褪尽,连楼梯栏杆的柱子也断了几根。走上去,木梯便会吱吱嘎嘎地响。木梯旁的墙上,有一股霉腐味。老夫妻每天都要上下楼梯无数趟,天不亮赶早市儿的茶客就来了。当然他们的茶客,基本是村里的老人。

走出茶馆,沿着外港埭走廊看看那些斑驳的排门,想着1919年10月,村里第一个到上海换乘保加轮去法国的留学生,就是从外港埭走廊搭上运河的船出发的。外港埭走廊,还是那时候的走廊,只是岁月的风霜无情。

绕过外港埭走廊,在一排旧宅矮房中,我看见一架百年前的消防用具。村领导章书记说:“有关部门要收去进博物馆,但我们把它留了下来,陈列在村里,让来村里参观的人看看。”百年前的消防用具,现在看起来完好如初,只是想那时光这样的消防用具能起多少作用呢?

湖州荻港村不像周庄和西塘那样闻名遐迩。它是那么古老宁静地安卧在运河边上,任风霜雨雪剥蚀着它的每一寸土地。它的历史就像村庄中那条曹溪河,从远古汩汩流淌而来。这样的一个村庄,正好与我心中的图景吻合。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决定写这个村庄,并以“荻港村”这个村庄的名字,用于我长篇小说的书名。

我在这里简要地说了一些荻港村的东西,因为这是一部长篇小说必须的内核,它的根基坚固结实和故事细节同样重要。有了这么个现实世界的古村庄,小说的硬件部分的确相当理想。

         ——诗人、作家、学者顾艳
《荻港村》研讨会现场(2024年10月11日)
专家发言

1. “在大历史与小历史之间”来探讨

我认为《荻港村》既具有形式感,又内容繁复,结构繁杂紧凑。首先在处理历史关系时,具有大中见小的意味。小说以一个村庄为聚焦点,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它是微观的,同时它又呈现了国家百年间的历史大事,在处理大小历史上找到了平衡。第二小说对人物形象塑造的创造性贡献,第一人称“我”的叙述者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物,具有两重身份,既是一个历史在场者,又是一个历史旁观者。第三在文学与历史的关系上,小说虽建立在作者据实考察的基础上,但其文学性表达保存了荻港村的历史、浙江的历史,书写了更为真实、丰富的历史,继承了由鲁迅等人开创的乡土小说传统,并呈现出新的浙江乡土面貌,为当代文学提供了一种别样的乡土书写。第四小说有巧妙的叙述结构。人与狗的对话形式类似中国古典文学中的渔樵闲话,人物话语变成了一种“隐语”“虚语”,使得叙述者带上了看惯春花秋月、置身历史事件之外的人生态度,蕴含哲学味道。由一个百岁老人叙说百年历史,也让小说蒙上了一层“百年孤独”的色彩。第五别具一格的时间观,小说在内容上的“夏秋春冬”结构划分,隐藏了中国传统的春夏秋冬时间观念,分别对应着百年间的不同时间段。

——浙江财经大学人物与传播学院教授、评论家周保欣

2. 江南古村的写生和写意

顾艳的长篇小说《荻港村》再版,本身就说明这部作品所具有独特的价值和意义。在我看来,顾艳并非只是单纯地为现实中的江南古村——荻港村撰写村史,而是要通过审视和把握这个典型的江南古村落的百年变迁特点,对应并透视整个百年中国社会、文化、人生变迁和演化的独特进程。她以历史的“写生”和文化审美的“写意”,以人与狗对话的魔幻写实方式,真实地再现了荻港村及其所对应的百年中国变迁史,讲述了普通百姓的人生,如他们的爱恨情仇、婚丧嫁娶、生老病死、命运多舛、人生企盼等等,从中都深刻地反映出了现代中国社会的风云变幻,可谓是丝丝入扣,由表及里,震撼人心。同时,也更是刻画出鲜明的人物性格,描绘出人的复杂心理,展现出人的不同精神境界和品格,尤其是通过对人性的审视,深刻地展示出人的内心世界繁复的活动和变化情景,折射出现代中国在新与旧、传统与现代的历史转型时期的人的思想演变,情感流程和精神构筑。特别是小说在穿越历史的叙述中,对所描述的人和事,既具有相应的思想深度、广度和高度,又呈现出独特的艺术质感和美学意境,描绘出江南文化独有的诗意精神和诗性品格,形象生动,叙事流畅,精致典雅,颇具史诗意味和艺术风格。

——浙江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导,黄健

3. 乡村记忆:虚构作品的“口述”历史

顾艳的长篇小说《荻港村》,分为三部,每部前面都有一个契子,夏 (1918年—1949年),秋 (1950年—1989年),春 (1990年—2005年)。每部十二章,一共三十六章。对于荻港村的叙事,可以从乡村记忆和口述历史的角度进行阐释。

一、乡村记忆:

回忆,成为历史,革命史,土地革命、抗日战争、土改,人民公社、改革开放,一直到新世纪。包括了湖州南浔荻港村的生老病死,婚丧嫁娶、爱恨情仇。人类的三大灾难:瘟疫,饥饿、战争等,都表现出来了。荻港村,是“生命的形式”。生命力旺盛,“四世同堂”,可以构成一个人物的谱系,每个人的死法,也是一种生命终结的姿态。

二、“口述”历史

顾艳通过荻港村这样一个回忆空间,在这里有一个,作者和主人公之间的“复调关系”,而且这个关系是跨性别的,也就是说女性扮演男性进行“口述”。采用第一人称来叙述,是虚构作品的“口述”历史。从吴雪雷到许长根开始在外港埭说书,说的是《桑蚕传》。“口述”和“说书”是一种互文的关系。

鱼米之乡,养蚕,办《蚕桑报》。蚕花娘娘,祭祀仪式,母亲穿着蚕花裙子,像蚕花女神。从打鱼到养鱼,闯儿建立鱼场。“我”给狗说故事,升天了,最后狗开始说故事。

——浙江大学教授、浙江评论家协会顾问胡志毅
4. 现实的场景与文学的荻港村

顾艳长篇小说《荻港村》虽然是以湖州南浔一个真实的村庄荻港村为背景,但不能按照纪实文学的套路来理解小说,她不是“摄影家的摄影”那么直接纪实,而是一种“艺术家的摄影”,为了表达她的创作理念,会虚构、渲染、编导、置景,甚至还会拼贴各种艺术材料,历史的真实、现场的场景都是作者组成文学叙事的一种艺术材料,她塑造的是心目中的荻港村故事,虽然现实中的荻港村在作品的后半段,介入的元素越来越多,但作者要塑造的还是一个虚构的江南村庄的百年叙事。因此我以《现实的场景与文学的荻港村》为题,来阐释《荻港村》。

从她的开篇和整部书的布局来看,她有一种致敬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意味,这些超越现实、提炼生活的努力,提供了另一种丰富故事叙述的多样性,这种叙述的多样性是对历史的可能性的一种探索,加深了对历史多角度的思考。小说中人物之多,情节之密更是绘制了一幅荻港村的“清明上河图”。

顾艳在描绘人物时,大量地采取了白描手法,这种平行移动、冷静客观、不见波澜的呈现,仿佛是一部“一镜到底”的独特电影,具有宏大开阔的意象,但因其缺乏近景、特写、甚至大特写的呈现,缺少些戏剧的张力,矛盾冲突时的进一步展开,作品因此有些清淡,情节缺少一些此起彼伏的推动力,让读者感到不是很过瘾。当然这是我个人的一孔之见,见仁见智,还需要读者各人的阅读体验。

——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原浙江省作家协会秘书长郑晓林


5. 寓历史风云于日常人性叙述之中

《荻港村》的百年历史,既是许长根及其周围人的革命史,也是他及其周围人的日常生活史、人性史。小说选取地处江南腹地的荻港村作为人物生于斯、长于斯、歌于斯的艺术空间,注意捕捉江南民风民俗,如描画荻港村的稻田、鱼塘、桑林、花木、四季变幻和节日庆典,均具有浓郁的江南特色和田园诗意。

在此基础上,小说叙写荻港村人的生老病死、婚丧嫁娶、爱恨情仇等。日常生活方面,小说写的最耀眼的是女性的身体和男女两性关系。如写女性的乳房:许长根第二任妻子章丹凤“两只乳房像山峰一样,又宛如海绵般富有弹性”;写其婚外情人傻傻的“乳房高耸、坚挺而有弹性”;写其孙媳妇娘家妹妹章玫瑰“长得丰满妖娆”,“那青春勃发的身体,那如高山一样的双乳”;写其孙女闯儿“日益长大的乳房,由于不用胸罩,跑起来一颤一颤”;写其孙媳妇章菊花喂养孩子的“乳头,像紫葡萄那样又大又圆……乳汁像喷泉一样射到了我的身上”。写杨鸿庆老婆阿菊的“两只奶子”也是“如两座山峰,我望着它们,就会想到省城的北高峰和南高峰”等等。这种书写,从男性角度看,既是女性生命力和养育力的呈现,也是男性性欲和还童欲的投射对象。

婚外情,如叙述许长根的母亲与他二叔之间的暧昧关系。他父亲打猎失事死后,他母亲就干脆与他二叔偷情在一起,直到自己也掉进河里淹死。许长根因参加革命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而他的妻子婉玉要生育,不得已,许长根的弟弟许长海为嫂子接生,从此,这一对男女也走在一起。最超出伦理常规的叙述,是许长根一生先后娶过两位太太(婉玉、章丹凤),一位小妾(刁红梅),同时,与自己的武术师傅独眼龙的女人王二婆子有染,与独眼龙的小女儿傻傻为长期的情人关系,对于女知青徐莹也觊觎颇久,看见自己孙媳妇娘家妹妹章玫瑰“心里就砰砰地跳”,感到她的身体能给他“一种雨露的滋润”,“顿时内心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使他“通体舒畅”。儿孙媳妇们身怀六甲,他兴奋异常去钓鱼,准备各种营养品,以余光中评朱自清散文的语言,这里面也难免有“意恋”的成分。

与丰饶的江南大地相协,小说写出许长根旺盛的生命力,写出他对革命的忠诚和付出,也写出他在多次政治运动中所遭受的伤害、磨难和坎坷。可以说,其个人命运史就是百年中国史的缩影。他最后对自我命运的认同和超越不是知识分子式的,而是农民式的,即凭借天然的生命力与时间赛跑,在历史“实际”演变中窥破人为历史建构的某些虚幻。像余华《活着》中的福贵一样,在无数次的委屈中却获得心灵的纯净和心理的平静、豁达,但比福贵更有现代感,因为从他身上更凸显了现代人对人性的诉求。顾艳的女性意识塑造出极富生机的女性形象,既不媚俗也不封闭,有着超越人性的深度和纯粹。

——浙江工业大学人文学院教授、评论家左怀建

6. 《荻港村》的语言风格和表达

《荻港村》是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结合的精品,也是现实与虚拟交织的佳作,仅从语言表达上说,也有值得肯定的所在。

扇形的语言流向,让作品变得丰满起来。有别当下一些小说的线形结构,也即从故事的开始到结束就是一根线,而顾艳的小说呈现语言的宽度。就如不是一根木棒,而是有枝叉有叶子的树冠。比如主人公许长根在西湖边的一段描写。一开始只是说:“我终于走在浪漫的断桥上了,”读者以为只是描写断桥边的故事,可作者接下来的一句却是:“只可惜我身边没有‘白娘子’”,这就开始了扇形描写,直到“第一次到三潭印月,虽不是十五却也能在湖上看到清辉四射的半圆”一段的哲理描写,和“写完这段文字,我自己已得意陶醉”这一段精神层面的描写。

语言叙述不是平面,而是有深度的。通读全书,很多类似的描写。比如描写人民公社食堂化,最后不得不倒闭的故事,却插进了一桩包办婚姻也最后失败,体现了这个故事的深度,隐喻包办的食堂化与包办的婚姻一样,注定是要走同样的路。

主观表达的内容,表达的却是客观的存在。最后的尾声是全书的神来之笔,让那只叫迪杰卡的狗讲述主人公许长根死后故事。虽然是凭着作者想象十分主观的内容,却是现实中发生和正在发生的。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小说家浦子

7. 百年叙事的魅力

关于《荻港村》,我主要以《百年叙事的魅力》从三个方面讲。

首先,从题材选择这个角度讲,我认为这部长篇小说的内容非常厚重。将百年叙事浓缩在一部小说里,并且富有世界性的眼光,既是作家顾艳对自己的巨大挑战,也体现了作家深厚的写作功力。

第二,我觉得这部小说的结构很硬朗。《荻港村》按近百年中国的三大历史阶段分为三部,结构上对应着历史学意义的编年史。对于这样一部需要处理非常厚重而庞大的叙述内容的长篇小说而言,这种结构方法可以说是简捷而有效。

第三,关于这部小说的叙事,我的评价是举重若轻。《荻港村》人物众多,情节丰富,如此庞杂的内容,如此大的历史跨度,仅通过第一人称叙事来展开,确实有一种举重若轻之感,并且总体上还是有一个很好的实现度。当然,这里面主人公的设定是非常关键的。故事讲述人是一个乡村知识分子,在近百年来这些重大的历史事件当中,他都要有参与或见证,他的一生要经历很多事情,如此一来,他的一生就是百年历史的一个缩影。

文学来自于现实世界,但更多的是来自于作家的想象和沉思。小说中的荻港村和现实中的荻港村,就像是一个平行世界,这就是文学和现实的区分。但是,文学作品又的确会赋予现实世界以一些新的意义,这正是文学的奇妙之处。

                        ——小说家杨绍斌

8. 引人深思的悲歌

长篇小说《荻港村》很认真地读完了。心里有一种《引人深思的悲歌》,因此以这为题来阐释这部小说。在此以前,我对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陈忠实的《白鹿原》留有深刻印象。尤其是《百年孤独》,不知为什么,还专门对其结构作了研究,并记了下来。说起来长篇小说、长诗,总是令人眼花缭乱,有时就是想看看大师们是怎样构思的。有了马尔克斯、略萨和一些国内作品的对照,和在南方的生活经验,在读《荻港村》是立即有了感受,或者说越读越有感受。

一、惊人的世纪志。这个长篇,可以说是一个村庄的编年史,也可以说就是百年历史。这是非常宏大的一种写法,因为百年的动荡,世纪的变迁,人们的遭遇,是难以把握的。但作者通过一个村庄、几个家族,通过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的视角,予以充分的表现。在历史的每一个转弯关口,在这个村庄都留下了轰响,有的甚至掀起轩然大波。熟悉近代史的人,当然对此心领神会,有时会产生共鸣。从容不迫地描述百年,这自然也是作者把握历史脉络的能力。我所体会到的是:命运的齿轮转动了,在这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这之后,谁也逃不掉自己的命运。这太残酷了。与此同时,作者通过真实的地名,真实的人名,真实的历史事件这种不多见的手法,增加了小说的真实性和可信度。

二、感人的人物传。这个长篇呈现的人物,多如过江之卿。这么多人物,这么多人物关系的形成,这么多人物性格的形成和发展,以及穿插式的写法,扩展了小说的深度和内涵,激活了小说的内容和各项关系间的张力。特别是好几组人物呈现了相同的血脉,相似的命运,把几代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就像是历史的宿命,命运的循环,让人不得不认真思索二十世纪的每一个阶段,每一种转折。可以认为,是这么多人物撑起了这部生动的小说,解索了二十世纪中国南方的农村。并且创造了几个比较典型的人物形象,这里面最引人注目的,当属百岁老人许长根。同时,几组人物在大队书记、副书记任上的延续,也可看作一种政治的隐喻,也是权力结构的一个组成部分,更是农村宗族社会的一部分。这部小说还有一个看点,就是对众多女性形象的刻画,包括心理活动,包括行为,包括语言,把握准确。

三、迷人的生死观。在《荻港村》里,相信读后的人都会有一个感受,那就是里面有大量的死亡,可谓触目惊心。死亡总是与时间联系在一起的。由于一个世纪的跨度,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正如领袖所说:死亡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但是书中死亡的方式,确实是全书一个重要的布局,与婚姻、农事、农活、发生的很多事一样,构成了江南乡村的一幅图画。我们可以注意到,书中的死亡,大多不是自然死亡,有很多都具有时代特色,有一些诠释了生不如死。因为战争、因为饥荒、因为传染病、因为革命、因为运动,死亡成为了时代的一个注释,一个符号。当然印象最深的是传染病所造成的死亡,那太可怕了。如果死亡可以用来描绘,那就是死亡在说话。

小说展现了命运转动的残酷性、生动感人的人物志、悲天悯人的生死观,不同人物命运的相似性、轮回感拓展了小说的深度和内涵。因此,这部小说是20世纪的一曲挽歌,“死亡方式是小说的重要布局,非自然死亡是时代的符号”。

                    ——诗人、作家余刚

9. 为当代江南农村素描

这是一部为当代江南农村素描的长篇小说,小说是以荻港村命名的。小说中有真实的人名、地名和真实的故事。也穿插了作者大量虚构的故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反映了江南的一个村庄、一个家族的百年的变迁史。因此在我的感觉里,它如我取的文章题目《为当代江南农村素描》一样。

我认为,《荻港村》有二点值得关注,其一是小说的主角许长根,是一位有着复杂经历,在新旧观念之间左右摇摆的人物,作者用各种细节铺垫,描写了这位在农村中成长的,有着旧世界观与对新的事物渴望的老式知识分子曲折、复杂的一生。小说用各种细节在他身上展示了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从渴望入世到无奈归隐的过程。我认为,作者对这个人物的塑造,是对二十世纪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尤其是对身处农村的知识分子有了形象生动的展示。使这部小说有了厚重的立意与背景,也使这部作品有了现实意义。

第二点值得关注的是,小说中有大量江南农村的风俗描写,增添这部小说特色与可读性。小说中养蚕、植桑、养鱼、种稻、祭祖、婚庆等各种风俗习惯描写,使作品的地域文化更鲜明,所以读这部小说犹如观看一幅江南农村风情长卷。

顾艳最早写诗,现在还在写诗。读《荻港村》可感受到她的许多描写是从诗人的角度表达的,许多情景都有诗的语境与事境。所以说《荻港村》在语言上很诗化,也很美。

总的来说,《荻港村》是一部结构有特色,人物形象饱满,细节生动,语言凝练,描写细腻的作品。该小说对了解二十世纪江南农村生活有着历史价值,并也有现实意义。

                    ——诗人、作家李浔

10. 《荻港村》再版感言

再版的《荻港村》,写于2006年,初版于2008年,再版于2024年。对于顾艳来说不仅在题材上是一种大跨跃,而且在叙事上也展现了一种史诗性的追求,标志着作者小说创作的一大转折。

《荻港村》以百岁老人许长根为叙述者与第一人称主人公,是妙笔。不仅使作品的史诗叙事有一个可靠的视角,而且百岁人生所见证的风云变幻、大地沉浮,所品尝的生老病死、人情冷暖,无疑别具丰富性、复杂性与启示意义。尤其许长根的倾听者,是一条狗,更隐喻着人与人之间表达沟通与理解的困境。许长根的叙述,折射着将近一个世纪的中国历史。在其间展开的叙事,是一种历史叙事。正是这样的一种叙事,赋予了作品史诗的品格。

这部作品是我阅读顾艳的第一部作品,也是因为这部作品,我第一次走进了荻港村。无论是作品、村庄还是作者都让我无比喜欢。顾艳在创作谈里写道:《荻港村》就和它的千年古村庄一样,经历过风雨的浸染和剥蚀,却有着屹立不倒的精神内核,作者顾艳亦如是。

         ——中国作协会员,冰心散文奖得主,杭州市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兼秘书长陈曼冬

《荻港村》再版研讨会后合影

结束语

我用《荻港村》助力荻港村的乡村振兴这一题目,来写我的感受和体会。长篇小说《荻港村》再版研讨会在荻港村成功举办,教授们和评论家都做了精彩发言,给予顾艳充分的肯定和赞许,也提出了一些很好的建议。

我作为一个写散文、写专栏的作家,此番参会是源于以下几点:一是向在座的各位专家学习,二是向善于思考、笔耕不辍,写出多部力作的好友顾艳表示敬意和支持。第三,近年来我在主持浙大校友美丽乡村俱乐部的活动,对乡村振兴的国之大策一直比较关注,尤其是文化助力乡村振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方向。很巧,荻港村也是我们美丽乡村俱乐部重点关注、多次走访的乡村。顾艳17年后重返荻港村,正是一个很好的文学助力乡村的契机。

作为本次研讨会主要发起和策划人之一,我和顾艳的愿景相合,顾艳刚从美国回杭州,也很想重返荻港村去看看17年来这个千年古村庄的发展;同时看望书中原型的采访对象。于是我们马上筹划组织了这场有高度、有深度的研讨会。

把研讨会放在荻港村是非常有现实意义的。与荻港村的老章书记,荻港渔庄的创始人徐董事长重逢,走访千年古村的文化遗产,让书中的情景再次活化……

研讨会上荻港村的老章书记激动地说:和顾艳17年没见了,当时就是自己领着顾艳走遍了荻港村的角角落落。顾艳的《荻港村》出版后,荻港村引来了很多的关注,提升了村庄的社会知名度,促进了村庄的农文旅发展。老章书记的话情深意浓,表达了荻港村村民对作家顾艳的感激之情。我亦希望这次再版研讨会的成果能推广出去,让荻港村借文学之力再次振兴和腾飞。

                  ——散文作家杨芳菲

作 者 简 介

顾艳,毕业于浙江大学中文系(原杭州大学),文学教授、博士,已出版著作32部。199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20世纪90年代,赴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夏威夷大学做访问学者。曾获中天杯“1949至1999浙江当代作家50杰”称号。2009年至2012年,访学于美国斯坦福大学和康奈尔大学,并被斯坦福大学东亚研究中心邀请做以《历史叙事与文学虚构——辛亥革命的前世今生》为题的文学系列讲座。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杭州女人》《疼痛的飞翔》《荻港村》《辛亥风云》;小说集《九堡》《无家可归》,《艺术生涯》,诗集《风和裙裾穿过苍穹》等,曾获第二届中国女性文学奖奖项(长篇小说),第二届世界华人文学奖(小说集),第三届“猴王杯”华语诗歌大奖赛一等奖,首届孟姜美散文奖,浙江省优秀短篇小说奖等数十种奖项。有作品被选入“中国小说学会”年选,《小说月报》《小说选刊》《散文选刊》《诗选刊》等多种选本。曾是浙江文学院合同制专业作家,高级职称评委会委员,后任教于杭州师范大学钱江学院,现为北美作家协会理事,学术部主任,定居美国华盛顿特区。

编缉 / 编发:晓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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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中文作家协会是在纽约注册的非营利文学社团,成立于2016年,会员分布于美、加各地。协会会刊为《东西》,通过“北美文学家园”公众号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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