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素特辑 002｜让大熊猫栩栩如生的最佳时刻，是现在
文化
2024-10-16 22:02
北京
林间冒出一头毛冠鹿，停在保护区的路边，李彬彬立刻摇下车窗，从双肩包里掏出一架单反大炮。还没来得及对准镜头，小尾巴的褐色生灵便跳进了密林深处。我们为寻访野生大熊猫而来，期待沾点新手好运，万一能真的与它们偶遇呢。这里是大熊猫国家公园王朗片区，李彬彬常年驻扎的工作据点。李彬彬不到40岁，是昆山杜克大学环境科学的终身教授，研究重心是保护生物学。这门学问最重要的目的是解决生物多样性丧失问题，了解人类活动如何影响动植物的生存。王朗位于四川绵阳市平武县，山脊线连绵起伏，分割开王朗与九寨沟、黄龙景区，松林灌丛间，白色线绣菊层层叠叠，白马藏族的寨子就安扎在山下。毛冠鹿的踪影还未消散，一只红腹锦鸡领着幼鸟优雅地穿过马路。驶入保护区后，司机将车速降到最低，我们以不惊扰动物们的速度，缓缓闯入它们的视线。只是，野生大熊猫似乎不领情，一路躲着没露面。除了减速，人类还能为野生动物做些什么？总部位于上海的中国时装集团DAZZLE FASHION地素时尚找到了自己的力所能及。过去一年，地素时尚寻觅四川在地非遗文化蜀绣，邀请非遗传承蜀绣品牌绣兰道的20位绣娘，将大熊猫绣到旗袍、棒球夹克上，连同带有熊猫图案的冲锋装、针织帽、手袋、鞋靴等单品集结成DAZZLE 及RAZZLE熊猫公益胶囊系列。最后，该胶囊系列的部分收入将支持野生大熊猫及其栖息地保护等项目，共同拥抱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与自然。扭转单一的工业化生产模式，在穿引之间，探寻守护自然与古老传统的新可能，这是属于地素时尚的「减速」，同时品牌也深知，生物多样性的保护，绝非捐赠款项如此简单，更值得警惕的是，人类对传统文化的敬畏心在消散。和公众认知有所不同，我们叫得出名字的大熊猫「花花」「福宝」「萌兰」生活在保护基地和动物园，但更多的大熊猫生活在山间。今年6月，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公布，大熊猫野外种群从上世纪80年代约1100只增长到近1900只，《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已将它从「濒危」等级调降为「易危」等级。今年年初，全球圈养大熊猫数量为728只。「真正的熊猫应该在自然栖息地里，经风雨，见世面，在那里觅食，寻找伴侣，追求爱情，在那里生，在那里死，这是对生命仁爱的一种理解。」熊猫之父潘文石教授眼中，这是大熊猫本应享有的生活。但现实中，人类的打扰从未止息。动物园里，游客总是高声呼喊引诱大熊猫靠近，噪音不胜其烦；在四川瓦屋山，李彬彬曾见到游客捡起石子，砸向正在树上熟睡的小熊猫，只为催促它们将脸转向观众；放牧、打笋、捕猎，也在侵蚀大熊猫的野外家园。某种程度上，生物多样性的丧失与地方文化的消散互为因果。上世纪90年代，生物文化多样性（Biocultural diversity）理论洞察到，人类文化和自然生态不可分割，地方知识和传统智慧对可持续发展有着难以忽视的影响，保护文化多样性也有助于维护生物多样性。如何寻回失落已久的自然信仰，与野生动物建立真正的亲密关系，是我们持续至今的课题。而今，从科学家、非遗传承人到商业品牌，更多人为之付出努力。地素时尚决定走得更远——不止步于捐赠，不止步于探索一种新的可持续商业模式，更要去保存传统文化记忆。当蜀绣与大熊猫在衣物上相遇，两种活着的珍稀文化开始交融，一条明亮的商业道路显现，转变开始发生。2010年春天，李彬彬到陕西长青保护区科考。山里下着雪，她在竹林深处偶遇了一只成年野生大熊猫。那只大熊猫就安静坐在地上吃竹子，一点不怕人，还用小眼睛瞥了瞥李彬彬。「野生大熊猫一般不攻击人，食性也变了，就吃竹子，是隐君子的处事原则。」李彬彬轻手轻脚地扒开竹子，停在5米外，只见大熊猫毛发雪白，身上的尘埃被雨露掸尽。竹子轻轻一抖，积雪像雾气散开。吃竹子的声音清脆，饱腹后，那只野生大熊猫悠哉地消失在密林中。偶遇野生大熊猫算「上辈子的福气」。2010年后，从事栖息地保护十余年，李彬彬再没遇见过野生大熊猫。李彬彬和团队在保护区森林里布下红外线摄像机，并在周围的树干上绑上几把小毛刷。记录视频显示，有好几只野生大熊猫出没，从头到背、左左右右蹭刷子。刷子留住的毛发、吃剩的竹子、还有粪便和足迹，成为野生大熊猫在山中活动的证明。而今，野生大熊猫分布在中国秦岭到岷山、邛崃山、大小相岭、凉山的6个山系。大熊猫还是非常有效的伞护物种。金丝猴、扭角羚、小熊猫、黑熊、野猪、林麝、竹鼠、猕猴、绿尾虹雉、红腹角雉，也同野生大熊猫一道生活在中国西南的高山、森林之中。保护大熊猫栖息地，将意味着护住许多动物生存的领地。「四川还好，但云南跟老挝交界。老挝可以持枪，很多人又挣扎在贫困线上，野生动物都被打没了。中国保护比较好，野生动物资源比较丰富，他们经常跑到中国来打猎。我们保护区的工作人员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说不准一枪就崩过来了。」森林里的杀戮从未停止。王朗保护区的三名巡护员曾望见沟底冒出青烟，凑近看，猎人打死了一头岩羊，正在棚中熏肉。生物多样性正在消散，李彬彬深感痛心。多样性意味着生态系统的韧性与超强复原力。尽管不像气候变暖、极端气候那般易于捕捉，却保护人类免受许多无妄之灾的侵袭。美国东部森林大面积砍伐后，大流行的莱姆病就是最清晰的例证。然而，人类常常遗忘教训，自行其是，肆意同野生动物争自然资源。在凉山，每逢春秋两季，竹林长势繁茂，村民们便抄上镰刀，小心潜入幽深的林间，一人一天能打几十斤竹笋。李彬彬的博士研究还发现，过度放牧造成超过1/3的大熊猫栖息地退化或丧失。因为李彬彬的研究，2021年起，大熊猫保护区开始禁牧。但她发现，改变当地居民的生计，才是关键所在。放眼全球，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地方，恰恰是最贫困的区域。人们靠山吃山，越是贫穷，越是没有选择。「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遥远口号，落到大熊猫国家公园12万居民的生活里，是进退两难的现实。现实中，为了修复大熊猫栖息地，创造连通性，帮助33个大熊猫种群在森林板块间自由穿梭、繁衍，政府给予居民一次性资金补偿，弥补不能砍树、种田的损失。然而李彬彬发现，效果并不好，用不了多久，大家很快又回来放牧了。还让李彬彬无奈的是，人们不能真正理解为什么还要保留传统文化，它能带来什么。过去，敬畏自然的少数民族，用神山、圣湖、神树赋予自然特殊想象，动物繁衍的时节封山育林。而今，许多地方已经丢掉了过往的信仰。王朗的年轻人跳起曹盖舞，却无法言说向山林祈祷的确切真义，凉山的年轻一代也不大会彝族传统刺绣了。「这些地方的年轻人刷着短视频，也想融入现代化社会，想更快地挣到钱，拥有更好的生活，并不觉得传统能带来什么。」李彬彬摊摊手，「或者说，传统让他依然贫穷。」一些非常有特色的地方文化正从当地消失，随之跟自然的联系也在消散。记忆失传，生物多样性随着文化多样性的丧失一道消逝。但没人有义务恪守贫穷。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历史学院教授王华就曾发问：「人与荒野、原生与人为、传统与现代的界限划分是否合理？排除了现代文明中心区和『造生态』的生物文化多样性是否具有可持续性意义？」传统与现代必须如此疏离？既要保护动物栖息地，又要找到居民的替代生计，还得留存传统文化。要破除这个「不可能三角」，可持续的商业模式是个办法 ，「让地方发现保留传统文化，相应的文化特色可以反馈成经济发展的优势。」李彬彬说。地素时尚具象化了这个商业思路。他们斟酌再三，决定联合世界自然基金会 (WWF) 以及一个地球自然基金会，携手生物多样性保护科学家、非遗传承蜀绣品牌绣兰道及英国百年品牌HUNTER，探索文化与生物多样性的可持续发展之道。地素时尚限量定制了400 件DAZZLE与80件RAZZLE蜀绣棒球夹克，连同都市成衣、户外套装、环保手袋等品类推出DAZZLE 及 RAZZLE熊猫公益胶囊系列。今年秋天，480件棒球蜀绣夹克将上市出售，一套熊猫嬉戏竹林的高定蜀绣满绣魔方旗袍和棒球夹克则会用于收藏。以熊猫形象为IP，探索自然户外风潮，地素时尚还同时推出四季针织套装、户外冲锋羽绒套装、护耳针织帽、海洋垃圾回收面料手袋，呈现熊猫憨萌灵动的东方美学；并携手百年英国鞋履品牌HUNTER，推出四款HUNTER X DAZZLE联名雨雪靴。蜀绣的大熊猫栩栩如生，胶囊系列延伸至日常衣着的所有品类，从动物IP到动物保护，这一商业链条倘若顺利运转，不仅意味着捐款，还能在手工刺绣和机器工业间找到一条相对「标准化」的道路，让非遗在当代重焕生机，并为偏远地区的妇女创造出更多工作机会。蜀绣拥有3600年历史，120多种针法，流传至今，附着在一位位散落民间的非遗传承人手里。2005年，胡绎丹从银行辞职，偶然接触到蜀绣，深深着迷，随后拜师学艺。那时，中国经济刚起步腾飞，便宜的机绣迅速占领了制造业，手工的价值尚未被识别出来。四川的蜀绣厂解体了，蜀绣受到前所未有的致命冲击。双面异色绣、三异绣……流传千年的高超技艺面临失传危机。2007年，胡绎丹创立绣兰道，希望借助品牌而非某位师傅的力量，将蜀绣的文化传承下去。而今，绣兰道艺术中心坐落在成都，同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相去不远。地素时尚团队正是在上海的一次慈善晚宴上结识了绣兰道工作人员尹砚安怡。她是胡丹的徒弟。沟通往来间，地素时尚得知，绣兰道的蜀绣作品多次被博物馆珍藏和选为国礼，而各类图案中，蜀绣对熊猫的绣制尤为精妙。绣兰道绣制的艺术精品，大熊猫或卧或行，呼朋引伴，软糯可爱。作品《奉茶熊猫》，还被作为友谊象征，赠予法国前总理。何不将大熊猫绣到地素时尚的衣物上？一开始接到品牌抛来的橄榄枝，胡丹非常犹疑。批量绣衣服完全不同于装裱在框的蜀绣作品。「手工是不会有统一标准的，同一位绣师绣一幅作品，因为天气或心情不同，针法都会起变化，这次要让480件衣服的刺绣相对一致，难度非常大。」合同落定前，地素时尚和绣兰道前后磨合了九个月。选面料是第一关。品牌挑面料，在意美观时尚，纹理好看，材质舒适，而蜀绣延续数千年，一直在没有弹力的真丝上绣制。绣制前，绣师先拓印图案，将面料「上绷」，固定到绣架上。面料弹性太大，绣出来的大熊猫会走形。地素时尚寄来的好几版面料先后被否决掉。而每一次试新面料，绣兰道绣师得花上4小时上绷，调整松紧，付出平常4倍的时长。无论如何，面料拉扯开，总归有弹性。反复来回，在尹砚安怡和绣师们的耐心快要耗尽时，不易起褶的「人丝提花面料」进入了双方的视线。这种材质和蜀绣常用的桑蚕丝相似，光泽感强，弹性相对可控。哪知蜀绣绣师刚一摸到面料，还是摆摆手，「弹性太大了，拿下来就是变形」。尹砚安怡沉住气，说服20位绣师，「已经测试过了，只要上绷的力道均匀，是可以的」。打破一切规则，绣制开始了。蜀绣讲究“平，光，亮，齐”，顺着自然物的生长走向绣。绣制前，绣师净手，避免勾伤丝线。再焚香，清除杂念，将心静下来。绣师会读取所绣之物的故事由来，再取色、将丝线分色，开始刺绣。如同用针作画，蜀绣蕴含了绣师微妙的主观认知，即使同一人刺绣，也很难绣出一模一样的大熊猫。更何况20位绣师，就意味着，有20只不同的大熊猫。刚开始，地素时尚生产部期望这些大熊猫图案和机绣的工业制品一样标准。「为什么有线稿了，绣出来还是不一样？」绣师们也濒临崩溃，「我们不是机器，我们是手工绣的！每一根针脚都不一样长，怎么可能做到每次都一样？」
起初，地素时尚也拿不准，手工刺绣到底能不能挂在商场中售卖，「我们接受手工，但是不能太不一样。」往后的日子，熊猫刺绣的大小，飞丝要飞多少，飞哪些部位，尹砚安怡都要和胡绎丹、地素时尚里里外外商量。平日，绣师们看着图稿自由发挥，这次不行，要量产480件大熊猫，有人先绣头，有人先绣脚，肯定不行。刺绣拉线的松紧，尹砚安怡靠自己的手感，一一调试新面料的上绷软硬程度，面料要绷得能弹出清脆的「鼓声」。如果面料适应绣师手感后、还是绷得比较软，尹砚安怡就要嘱咐绣师，绣线别拉得那么紧，否则图案放下来会松。手感却只能慢慢意会。20位绣师，这两件事，循环往复。绣制顺序也需要调整。大熊猫的每个部位全部拆解开，从同一部位下针，形成手工化的标准。「熊猫的头、脖子、腿，手臂，它的眼睛、鼻子、耳朵要按照顺序绣，才能形成相互遮挡、施毛针过渡又非常自然的感觉。」尹砚安怡说。绣熊猫不简单，绣师必须了解动物的生理结构，才能绣出憨态可掬的大熊猫。一只大熊猫需要历时15小时绣四层，第一层打底，第二层细化，第三层修边，第四层飞毛。如何绣出自然肌理与蓬松毛发，考验着20位绣师的技艺。「施毛针」，蜀绣中的一种飞线技巧，呈现动物皮毛的纹理，再适合不过。蜀绣用的蚕丝线，可以再次分出若干细微的丝线，1/2、1/4……1/16、1/32。绣大熊猫，先用16丝绣出均匀的底，再用8-4丝勾勒错杂的毛发，同时将熊猫的骨架搭出来。如此，大熊猫的毛发才能根根分明。「为什么机器无法替代蜀绣？机器不分线，颜色渐变过渡很粗糙。」尹砚安怡举起一根游丝般的丝线，轻轻撕成两条，「这么细的线，上不了机器。轻轻一扯就断。」绣制熊猫生动活泼的精微之处，绣师们依据自己的感受，选择8-4丝粗细交叠，呈现层次变化，让大熊猫恍若沾惹林间尘埃。前期，绣兰道让10位绣师先打10个样，将各自双手的力量、温度、对生命的认知，注入蜀绣大熊猫中。大家慢慢找手感，靠近现代工业生产的要求。很多时候，分歧还是免不了的。熊猫鼻子的弧度很微妙，尹砚安怡接过绣师递来的绣片，瞅了瞅，「老师，你鼻子绣大了。」对方回她，「哪绣大了？你说怎么改？」尹砚安怡用热消笔帮绣师画出轮廓，可下一次拿来，依然改错。「她理解不了。熊猫按照她的方式，已经绣了30年，熊猫鼻子都长那个样子。而我是画图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熊猫哪有问题。」最终选定的面料细致顺滑，绣师修改鼻子拆线时，不小心将黑色暗纹面料挑出一根丝来，15个小时的刺绣成果，顷刻作废。鼻子老改不好，尹砚安怡干脆上手演示，「这边鼻梁塌了，要出来一毫米。」
「绣得差不多了，要重新来过，这种是最恼火的。」熊嘉雪30岁出头，属于年轻一代绣师。她从2012年开始学蜀绣，毕业后到绣师工作室实习，在绣兰道工作至今。当初，学校设立的蜀绣专业，每一届只招到6个学生，中间还断档了一届。培养到现在，留在蜀绣行业里的学生只有两人。彻底掌握蜀绣，还需要拜师三五年。师傅虽管吃住，但没有工资，很多人扛不下去。时至今日，熊嘉雪仍在不时考虑转行。然而，她也依旧迷恋刺绣的与世无争，每天在一针一线中营造自己的乐园。状态好时，绣起来游刃有余，没有纷乱的思绪，刺绣很是流畅，每一针松紧都恰到好处，平整得赏心悦目。蜀绣是一门需要坐冷板凳的非遗技艺。每天早上，绣师们从8点半开始绣熊猫，中午休息会儿，再绣到下午5点。长期久坐，腰椎颈椎发酸。可一旦进入心流状态，又不觉劳累，到了饭点，总忍不住多绣两针。要赶服装新品上市的秋季， 480件棒球夹克已是极限。参加地素时尚项目的20位绣师，年龄跨度很大，有人的孙子今年参加了高考，还有像熊嘉雪这样的年轻绣师，只有七人。「没有一点热爱，绝对接受不了。」熊嘉雪的言外之意，现在学蜀绣、传承传统文化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完工后，这些蜀绣大熊猫也进入了稀有之物的行列。绣兰道用生产表格记录好每一块面料的编号，哪位绣师、哪块面料、哪只大熊猫、什么时间绣完，都一一对应好。「它就是独一无二的。」尹砚安怡翻出手机里的刺绣图样，「每只『大熊猫』呈现的生命力，真的有不一样的感觉。」这也是非遗守正创新、走向市场的必经之路。「它是规则之下的个性化，穿衣服的人和绣制衣服的人，共同触及过同一片面料，衣物变得更有温度，就不像工业品那么冰冷了。」尹砚安怡曾在北京的一家刺绣高定工作室工作，到绣兰道后，她一直琢磨如何让蜀绣从博物馆里走出来，拥抱大众，「只有这样子，蜀绣文化才能更好地去传播。」
但道阻且长。绣兰道在成都周边组织了许多次妇女工坊培训，试着增加当地人的收入，让蜀绣在更多人手中传承下去。然而，最近几年经济大环境不好，一两个刺绣基地甚至分不到活。「蜀绣还是处在一个比较尴尬的状况。仅靠单个企业推广，无法传下去。我们也希望有更多像地素时尚这样负责任、又有爱心的企业站出来，和非遗的技艺结合起来，让蜀绣的技艺和手艺人得到尊重，也让手艺人的收入有所增加。」胡丹说。该如何留住充满多样性的地方文化？2022年，在蒙特利尔参加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大会时，李彬彬曾和西方专家专门探讨。「许多发展中国家遵循的经济发展模式，还是在资本推动下追求增长。」李彬彬非常遗憾，生物多样性的消散速度比过去快很多，然而世界依然自顾自行进在资本主义文化的发展轨道上。「你如果跳脱出这种竞争的序列，会突然发现没办法跟他们在同一起跑线上竞争，每个国家似乎都被这个束缚住了。」在尹砚安怡看来，地素时尚定制的这480件大熊猫刺绣夹克，既保留了手工的灵动，也符合工业社会的现代标准，现代与人类传统之间或许出现了崭新的中间地带。以敬畏之心打量自然，以拥抱姿态敞开审美多元化。地素时尚深知，人类文化和自然生态从来不可分割，对可持续发展有着难以忽视的影响。因此，熊猫公益胶囊系列的部分收入也将用于支持开展野生大熊猫及其栖息地保护等项目。Love Creates，以美感和智慧倡导可持续价值，用赤诚、纯粹拥抱生命，让爱与美，成为大家共同的信仰与行动。现在，李彬彬依然不时跟自己的欲望作斗争，避免主动拥抱、打扰野生动物，她始终追逐着那种真正尊重生命的共存方式。绣师们依然在寻找蜀绣在现代社会存活的更多可能性。「手工速度无法跟机器抗衡，我们就是在矛盾中前进，只有找到中间这个平衡点，才有生存的价值。」胡丹看到，蜀绣蕴含的古老情感与记忆，越是濒临消亡，就越发珍贵。绣过这么多姿态各异的熊猫后，她才体察到，原来蜀绣绣的不只是熊猫，更是生命的神韵之气。敬畏自然、拥抱生命，经由这条多线并行的商业轨道，一条可以容纳更多力量的道路已然映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