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的必修课：欠钱不起牌
文/申文波
去年10月份接的案件，这周办了解除。
前两周，法院电话多次催促，协调开庭时间。因为家属迟迟没有将合同约定的款项支付到律所，会见当事人征求意见后，办理了解除手续。这周给法院邮寄了“解除委托声明”，明确表示不继续参与后续的辩护工作。
从去年到现在，当事人仅支付了少部分的律师费，剩余的律师费至今没有支付。
传销型“诈骗”的当事人，大部分也是案件的被害人，没有实际获利，投入的钱也拿不回来。这些人普遍年纪比较大，归案后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在搞传销或者诈骗。与普通的诈骗相比，无论是主观恶性方面，还是再犯可能性方面，均比较小。
但危害性还是有的，毕竟造成了很多人的资金损失，承办人一开始明确表示，在当地“盗、抢、骗”是没有判缓刑的。去年我们在当地办的一个盗窃案件，就是没有判缓刑，最后单处罚金了。
案件从去年拖到今年，这段时间，当事人一直取保。上周法院联系，确定政策有松动，缓刑有戏。
有时候案件拖一拖，说不定会有转机。
说说钱的事。我这人还是比较心软的，见当事人的时候，她提出能不能帮她继续走接下来的程序。我本来是打算帮她开个庭，至于费用，随缘吧。但近期确实比较忙，进到八月份，几乎每周都有案件开庭，连轴转。
另外，随着执业年限的增长，手里头也有不少拿得出手的案例，没有了当初为了拿成功案例，免费辩护案件的冲动。
刚执业那会，只要是有辩护空间的案件，免费都可以干。
恰恰是基于这样的心态，做成了不少案子。有些案件，撤案了、缓刑了，还有部分费用没收回来。
但随着执业年限的增长，执业心态也在慢慢发生转变，一是谈案件不再需要成功案例增加底气，二是也不再怎么需要额外免费接案子积累经验。
这周有个涉黑恶案件的家属咨询，我明确告诉他，这种案件，侦查阶段情况不明，不能确定深挖到何种程度，涉及的罪名、事实有多少，卷宗有多本，目前都是无法确定的。现在只能收取基础费用，到审查起诉阶段，视工作量再协商收费。
这种涉众型的案件，律师基本上收多少钱，干多少钱的活。家属如果能理解，说明有合作的基础，理解不了，即使签了一个金额，后续也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而这些问题的底层原因还是费用的问题。
这个说法，确实有点尖酸刻薄，但挺现实的。如果某个律师平时收费20万，在你这个案件中收费3万块，除非你们有亲属等特殊关系，否则很难有所期待。
我现在和朋友，还经常做一些免费的案件，但要么是基于朋友关系相互帮忙，要么是案件确实辩护空间很大，很冤。
但这也不是说，收20万和收3万的律师，前者的辩护工作就一定比后者做得好，有效果、前者就比后者有责任心，免费的就没有责任心或者就比收费的更占据道德优势。
律师的工作是良心活，当事人和家属看不到，也验证不了，只有在拿到判决书、取保候审的那一刻，才知道钱花得值不值。
但关于值不值这个问题，家属和律师内心的评判标准，又截然不同。
选择律师，需要考虑的因素，尽责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专业程度始终是第二位的。
或许，每个律师都会经历这个阶段。从免费也要把案件接下来辩护，到有选择地接案件。拒绝的过程，必然是痛苦的，甚至有点违背初心。
前段时间，有个客户找到我朋友，让我朋友低价代理他的案子，称案件复杂，可以用来锻炼积累经验。
我给朋友的建议，这种案件一定不要接，都不把自己案件当回事的人，必然不会把律师当回事，案件办成办不成，都无法落地。执业前期，还是要有选择性地拒绝一些案件，避免给自己带来无尽的烦恼。
“欠钱不起牌，还价不接单”，对于青年律师有点不现实，但拒绝一些案件，避免不必要的烦恼，省去无尽的内耗，还是很有必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