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那边(四十二)

文摘   2024-05-20 16:57   澳大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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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丨静闻
图片 丨Charles Vickery

端午节的前一天,星洲河浮起一具死尸。

起初,没人知道那是一具死尸,它像一只废弃的旧麻袋浮在灰暗的河堤边,周围堆滞着垃圾和泡沫。舢板来来往往,谁也不往那里瞧上一眼。后来,一个好事的艄公拿竹篙戳了戳,鼓鼓囊囊的,该是运输中掉下去的货物吧,要是值钱货,这么一大袋可了不得。艄公的好奇心和想象力被大大激发起来。他用竹篙拨拉旧麻袋,想将它弄到船边。这麻袋有点沉,拨弄几下它就翻了过来,一张银灰的人脸露出水面,骇得那艄公跌下水去。

警察介入调查,很快就弄清死者是海南街琼香园店主张玉桐。张玉桐的福建老婆被巴布叫去认尸,她只看了一眼尸体,就像糯米粿一样软在地上。

消息传开,海南街震惊,谁也想不到张玉桐会自杀。

“咖啡桐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咖啡桐那么爱财的人,怎么舍得丢下两代人辛辛苦苦积攒的家业?”

“唉,咖啡桐,你就是想死也要死在琼州啊,跳星洲河算什么呢?”

琼昌园大门紧闭,像张玉桐被死亡封锁的口。

兆泽是在傍晚快下班时得知这个噩耗的,他立即丢下手头的工作,走出恒泰橡胶加工厂的大门。

“哎呀,海生,马上就要下雨了,你也不带把伞。”

冯老六赶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黄绸伞,他现在是恒泰橡胶加工厂的门房了。可兆泽已坐上一辆黄包车,走了。

兆泽走进巴布的办公室,巴布正在抽烟,两条粗腿交叉着搁在办公桌上,烟雾在他的脸上缭绕。兆泽进去,顾自拉张凳子坐下。巴布在烟雾里斜睨兆泽,脸又黑又沉——每当琼州人出点什么事,巴布就这副臭嘴脸,仿佛琼州人都是他的牛羊,必须规规矩矩服服帖帖,不然就是给他惹麻烦。

“巴布,听说……”

兆泽一开口就像触到什么开关似的,巴布将腿一放,身体却嘭地弹起,兆泽知道雷声要来了。果然,巴布咆哮:“琼州仔!你们尽给我惹事!”他的两只拳头抵在桌上,将半个身子撑出去瞪兆泽,眼珠都快瞪出血来了!

窗外的天空全黑了,屋里也暗了。

“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兆泽心情复杂。

“怎么没弄清楚?”巴布喘着粗气停了一下。一道电光闪在他的脸上,他像印度神庙上面目可怖的雕塑了。

“轰隆——”一声炸雷,兆泽听见巴布喊:“咖啡桐是他杀!”

“什么??”这下轮到兆泽成了弹簧。

巴布压低嗓门,咬牙切齿地说:“咖啡桐是被人勒死后丢下河的,作案嫌疑人是他的儿子。现在,那小子已经溜了。王,你们琼州仔怎么死跟我巴布没有关系,现在的问题是——我的休假又被搅黄了!”

兆泽见过张玉桐的儿子,那个人高马大的后生满口马来话,该成家立业的年龄还整天在外面逛荡,嫖娼、赌博、吸大烟样样来。现在,他成了杀父凶手。兆泽不敢想象玉桐叔临死前身心的双重痛苦,但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也被套上绳套,一只大手狠命地勒,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出了警署,兆泽来到街上,一场大雨也哗地下来了,他和街上的行人一样避进店铺的檐廊。大雨打着空荡荡的街面,敲着店铺的屋顶,发出磅礴的声音。偶尔有辆小汽车亮着灯驶过,喇叭“叭叭”地响,车后水花飞溅。

兆泽沿着檐廊往前走,这不是回家的方向,没有关系,他就是想走走。檐廊下,人们聊雨、聊胶价、聊买卖……风带着雨雾飘进檐廊,兆泽的呼吸也顺畅了一些。药铺门前,两个挑货郎拄着扁担聊天。

“诶诶,听说没,那个投河的是琼州仔。”

“没错,我的一个老乡发现的,他都吓得掉进河里了,真倒霉!”

“明天就是端午节了,琼州仔在祭河神呢。”

“呸,琼州仔只配给红毛鬼拾屎!”

药铺里,一个年轻的伙计快活地念:“红毛鬼屙屎琼州仔来拾。”他拿腔拿调,惹得两个挑货郎哈哈大笑。

兆泽的脚步停了停,又继续朝前走。华族在星洲以地缘分群,彼此看不顺眼是很正常的,他犯不上跟他们计较。可他的脸热辣辣地疼了,仿佛那些话都结结实实地抽在脸上了。

兆泽没有忘记自己初任理事长时的雄心壮志。一晃几年,培英学校在原校址上扩租,修缮了校舍,也有了一个小操场。詹校长治学严谨,夜学也办得很有声色,深受乡亲们的信任。家乡的县立中学正在建设中,琼侨先后捐了十多万元,兆泽一个人就捐了一万元。詹校长为了表达对乡亲们的感激,继续担任培英校长。只有“禁烟禁赌”一件令兆泽惭愧。他曾在理事会上呼吁理事们以身作则,净化琼侨风气,也曾借演戏酬神的机会进行宣传、呼吁,都不见什么起色。他知道烟瘾、赌瘾是顽疾,不是说戒就能戒的,得有耐心,慢慢来。可他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忙,“禁烟禁赌”提着提着,渐渐就不了了之。

雨来快去得也快,街道恢复热闹,檐廊空旷,兆泽的脚步快起来。大丰米店、瑞祥布店、好吃糕点铺、万国百货铺、利安银行、益众典当行,廊柱上的一个个招牌迎面过来,又落在身后。

“头家,看你印堂发亮,一定是吉运当头,来一手碰碰运气吧!”“长乐坊”的桃木招牌旁,有个伙计招呼兆泽。

兆泽这下才知道自己走到赌场门前了。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那伙计在前面引路,进门拐弯,再进门下台阶,一座地下赌场就在兆泽的眼前了。外面的天还亮着,这里俨然是夜晚,墙壁、天花板都亮着电灯。灯火辉煌中,是许多的赌桌、五花八门的赌具、攒动的人头和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兆泽感觉自己被罩一张密网里,嗡嗡的声音和浓重的空气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从没想过,这条熟悉的街道下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世界,永远是夜,永远鼓涌着欲望的海洋。

“头家,我们这里是全星洲最大的,这是散厅,还有贵宾厅,小的带你……”伙计看得出他是第一次来,得意又不得殷勤地介绍。

兆泽掏出一张叻币,不耐烦地挥挥手,那伙计拿了钱识趣地走开了。

兆泽装作想赌博的模样,这里走走那里看看。他看到不少熟人,有的是恒泰橡胶厂的工人,有的是银行的职工,有的是海南街的老乡,他们全神贯注,没人注意到他。

兆泽家里,一只大铁锅安在院子里,锅下柴火烧得正旺,满院都是粽香。

“阿公,侬要吃粽子!”国振拉着何叔的手要粽子。

“粽子还没熟呢。”何叔弯腰在孩子脸上亲了一下。

“不嘛,不嘛,侬现在就想吃!”

“等熟了,阿公一定给侬吃最大最香的。”何叔把孩子抱起来。

小家伙不买账,两只小胖手在何叔的脸上肩上乱捏乱捶,何叔哎哟哟地笑。

“王国振!”兆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进了家门,“叔,您不能老这么惯他。”

何叔吐了吐舌头,小家伙也乖乖地溜下来,边走边朝何叔吐舌头,故意把小脸弄得凶巴巴的。

兆泽一看就来气,他命令孩子:“你过来!”

国振看父亲真的生气了,马上脚下抹油——溜了。

兆泽几步追上国振,一把将他揪住,大巴掌就落到他的屁股上了:“我让你跑!让你跑!”

国振哇哇地哭,一旁的何叔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王兆泽!你一整天不着家,一回来就打骂孩子,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尤拉抱着一个襁褓站在台阶上,桃红的娘惹衫长及脚踝,她的身边跟着个奶妈。

国振见到母亲,哭得更使劲了。

尤拉忽然将手中的襁褓高高举起,像献祭品一样:“要打,干脆连这个小的也一起打!都打死算了,反正你也不缺儿子!”

急得奶妈直喊:“太太,太太,小心,小心呀!”

“三岁看老,现在不学好,长大就要变坏!”兆泽气乎乎地说,又在儿子的屁股上又重重地干了一巴掌。

“哼,什么‘三岁看老’,你王兆泽都活一把年纪了我看不透呢!依我看,你们琼州人是烂在根上!”

尤拉已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嘴巴还是不知道饶人。

兆泽在自己的工厂、公司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就是在洋人那里,他也是有头有脸的华人。只有回到家来,才会受此窝囊气,但有什么办法,人家一个留洋学生,年纪轻轻就给自己生了两个儿子,自己偶尔受点气也算正常。只是今天,他实在气闷。

雨没下透,浓云还压在半空,一丝风也没有,难耐的溽热。兆泽在院子里徘徊,有时抬头仰望乌沉沉的天空,他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禁烟禁赌!必须禁烟禁赌!

六月的一个晚上,琼州会馆在培英学校召开会员大会。小操场上搭起临时台子,拉上几盏电灯,挂上一块幕布。台下排着一行行条凳。弦乐拉起,就有戏台的感觉了。没错,兆泽就是要演一场大戏。

开会变成看戏,乡亲们都高兴,但幕布上“戒烟戒赌,珍爱生命”八个大字,时刻在提醒他们这是一场严肃的大会。

那天晚上演新编的文明戏《南洋悲歌》,第一出就让大家就品出味来了。戏里那个到南洋开咖啡店的琼州哥不就是咖啡桐吗?你看,他搭着一条毛巾,端着茶壶地台上走来走去,见了谁都热情地招呼:

“么兄哥,进来吃盅茶歇歇脚吧!”

“咖啡二两分钱一盅,热热的,味都在呢。”

晚上关了店门,他舔着手指数一天的收入:“一分,两分……”

台下寂然无声。死去的咖啡桐在戏台上再现,制造的震撼不是一般大。

第二出,同时展示两个场景。一边是赌场,色子摇得哗啦脆响,几个赌徒坐在赌桌边,脑袋随色子碗转来转去,外面还围着一圈下注的人。另一边是烟馆,一个烟鬼拿着长长的烟枪抽鸦片。琼州哥上场,口袋里揣着血汗钱,进了赌场又进烟馆。

这是一出哑剧,演员都没有台词,只有二胡凄凉的声音飘在操场上。

当琼州哥在烟榻上吞云吐雾时,后台飘出老妇人哀婉的声音:

儿去南洋十年长,很少书信寄回乡。

生侬三岁父就无,几多苦楚要忆着。

借钱送侬去南洋,望侬发财顾家乡。

侬在番要识勤俭,勿吃烟来勿赌钱。

……

操场上的人木愣愣地看,听,泪水潸然而下。

第三出,琼州哥败光了家产,债主来逼债,他没路可走,只得跳河自尽。

当琼州哥跳下河时,詹校长站起高喊:“戒烟戒赌,珍爱生命!”

培英学校的先生们也跟着高喊:“戒烟戒赌,珍爱生命!”

全场人被深深感染,都站起来喊:“戒烟戒赌,珍爱生命!”

兆泽登台,动情地说:“乡亲们,从琼州到星洲,咱们是来谋求一条生路的。谁都知道赌博和吸大烟是死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要去走?大家都认识玉桐伯,勤俭了一辈子的人,最后却命丧星洲。为什么?没错,他养了一个败家仔。可败家仔为什么成了败家仔?这一切还是要归结于不良的社会风气。社会风气就是一个大染缸,它若是坏了,人就很难学好。乡亲们,应该痛下决心禁烟禁赌了。如果咱们还不愿觉醒,任凭这些坏风邪气漫延,灾祸迟早会落在咱们头上的!”

鸦片、赌博的祸害,小则在个人,大则在社会。理事会经过讨论,一致同意禁烟禁赌,并立三条公约供全体会员信守:一、所有会员一律不准吸大烟、赌博,如有违反,必定严惩;二、已沾染恶习的会员,要立志戒除;三新客必须上夜学,接受相关教育,避免沾染恶习。”兆泽的声音铿锵有力,“一些已染上烟瘾的乡亲要主动到咱们琼人的慈善医院乐养居去戒除。乐善居平时只有一名医生,现在为了配合禁烟禁赌,又配备了一名西医和两名护士。十天之内还不主动到乐养居戒除的,理事会将采取强制措施。

全场肃然。

郭瑞诚坐在台下,百感交集。“禁烟禁赌”的理事会是在他家开的,他以老理事长的身份参加,给了许多好建议,比如用演戏代替说教就是他的主意。过去他太忙了,一直想做的事一直没空做,现在总算有个弥补的机会。可有些东西永远也弥补不回来了。

冯老六拎着一面铜锣上台,他身上穿着戏装,脸上画着油彩,大家这才想起第二出戏中那个烟鬼就是冯老六,轰地笑了。

冯老六在人们的笑声中开始念白,铜锣衬着他粗哑的嗓门,倒也有几分韵味。

咣——鸦片大烟莫去沾,倾家只在一时间。

咣——牌九色子阎罗殿,麻将牌里落水滩。

咣——过番挣钱养家庭,勤俭健康似金山。

咣——若是迷途不知返,前方就是鬼门关。

咣——咣——咣咣——

劝君清醒莫堕落,吸烟赌博无好果。

伤身体来受折磨,害妻害儿家不和。

……

冯老六的破嗓门越喊越破,没人再笑。离戏台近的人看到冯老六流泪了。眼泪在画了油彩的脸上肆意奔流,他几度哽咽,仍坚持往下念。大家又想起那个在棋樟山被打死的孩子和那个投海的母亲。

冯老六拿手抹泪,一张脸被抹得又花又丑。

“乡亲们,禁烟禁赌是为我们好啊!鸦片、赌博的危害实在太大了,大家千万不能沾染,一旦染上烟瘾赌瘾,就是家破人亡。我冯老六、咖啡桐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琼人禁烟禁赌,开了一个好头,但要有实效,还需长抓不懈。兆泽让詹校长在夜学中物色一些好后生,他请后生们吃了一顿饭,给他们安排了任务——做理事会的眼线。后生们敬佩他,欣然领命。冯老六不用兆泽请吃饭,平时没事他主动到处转悠,有情况就向兆泽汇报,这个曾经的赌棍、烟鬼比那些后生有经验多了。理事会根据他的情报,还真在海南街上查处了几起聚众赌博事件,赌资全部被没收,每人还处以两块大洋的罚金。这些钱将用来补贴乐养居的开支。

有一天,冯老六到总经理办公室悄悄告诉兆泽,周公的侄子周大昌是个烟鬼。

兆泽吓了一跳:“六哥,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可不要乱说。”

“海生,我的确没见过他进烟馆,但凭感觉我就知道他是个大烟鬼。”

“凭感觉的事你也敢说出口?”

“海生,我的感觉比眼睛还准呢。”

见兆泽半信半疑,冯老六不好意思了:“我过去就是个烟鬼,我知道吸大烟的人啥样子。昨天,我头痛到药店买药,大昌给我拿药,我看他打哈欠,流眼泪,整个人没精打采的,这就是烟瘾犯了。海生,我敢保证,他的烟瘾不是一天两天了。”

兆泽还是疑惑:“大昌吸鸦片烟,周公怎么会不知道?还把一个药店交给他管理。”

“海生,你以为只有到烟馆才有大烟吸吗?他有钱自己也可以买呀。大昌白天管店,晚上关起门来抽大烟,哪个会知道?”

兆泽点头表示认可,又感觉这件事有点棘手。如果冯老六所言属实,理事会就应介入处理。怎么处理?三更半夜去周公的药店搜查吗?这多伤周公的颜面啊,理事会也没有这样权利。可不查,大昌会越陷越深,终究会害人害己,到时候,周公伤的就不只是颜面了。

兆泽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亲自上门拜访周公。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天后宫灯火通明,一场鞭笞将在这里施行。

祭台上横着一条粗长的藤条,兆泽代表琼众给诸神上香:“我馆会员周大昌吸食鸦片成瘾,为警醒全体会员,今晚特在神灵面前鞭笞周大昌。”

周大昌被捆绑在一张长凳上,厅里全是来观看鞭笞的会员。面色铁青的周公坐在一把椅子上。兆泽不让他来,他却坚持要来。他说:“我老了,不怕失颜面。”郭瑞诚跟周公坐在一起,不时安慰他几句。

兆泽说:“周大昌,当着神灵和乡亲们的面,请你如实回答以下问题。第一,你吸食鸦片多长时间了?”

“三年了。”大昌的声音抖得听不清。

“第二,你为什么要吸食鸦片?”

“牙……牙痛。痛了两天,听人说,吸大烟能治……治牙痛,就就……吸了。后来,……”周大昌的声音越来越小。

“糊涂,太糊涂!”周公气得站起来,拐杖笃笃地敲着地板。

“第三,今晚惩戒之后,你可愿意到乐养居戒除毒瘾?”

“愿意,我愿意。”大昌痛哭流涕。

“第四,当着婆祖的面,请你回答,以后你还敢再吸鸦片吗?”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再吸,我周大昌就不是人,婆祖就让我遭天打雷轰吧!”

鞭笞开始了。

周大昌的裤子被褪去,露出光溜溜的屁股。王兆泽从祭台上拿起藤条,脸色异常严峻。琼人禁烟禁赌一个月,这样的严惩还是第一次。藤条在手中,凉滑、结实、柔韧,这一鞭下去,就是皮开肉绽。但这个苦他不吃,将来就得吃更大的苦。兆泽想起惨死的玉桐叔,想起冯老六可怜的妻儿,鞭子就“咻”地落下去了,周大昌惨叫一声,屁股上已添了一条鲜血淋漓的鞭痕。

“咻——”

“啊——”

又是一条鲜血淋漓的鞭痕。

周公双手捂脸,老泪纵横。

观者无不动容。

那个晚上,十个理事,每人两鞭,周大昌足足挨了二十鞭。

自此,星洲琼侨的风气渐渐清明起来。

作者:静闻

文昌人,生于乡野,长于乡野,鞠耕椰林畔,忘情山水间

征稿启事


《紫贝拾遗》证明了乡土文学是可以在民间自发地萌芽、生长、开花、结果的。与此同时,我们也意识到乡土文化的兴盛远远不是一时、一人、一地的事情。要形成一个有利于乡土文学成长的氛围,既需要大量的作者持之以恒地写作和讨论,也需要大量的读者持之以恒地阅读和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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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一个个普通人的目光,记录下我们文昌一个个普通的家庭、村庄、市集、乡镇的点点滴滴。这些故事可能是模糊的,是混沌的,是有争议的。哪怕是同一件事情,也可能有不同的视角和观点。这些零散的故事汇集起来,就是我们文昌人在这个时代的集体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