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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丨静闻
图片 丨Charles Vickery
又是除夕。
蓝山村,石坡婆一手举着三炷香,一手抱着孙子,对摆满供品的八仙桌鞠躬:“年到啦,我侬给祖公(祖先)上香,祖公要保佑我侬平平安安,保佑一家人健健康康,保佑我侬的阿爸做生意顺顺利利……”菊信站在一旁,眼神有些恍惚。
清早起床,窗外的喜鹊在叫,她的左眼皮在跳。院子里的鸡蛋花开了,枝头上清新的一簇,不知有几朵,洁白绒黄,好似一束绽放在晨光里的梦。这是他走的那天她种下的花。种花的时候,她许下愿望——花开时又能见到他。现在,花真的开了!她扑到鸡蛋花前,贪婪地闻嗅它的芳香。
“回——不回——回——不回……”她数着清凉的花瓣,一瓣一瓣地卜。她的手指越来越迟疑,似乎从这一瓣到那一瓣有着迢迢的距离。
“回——不回——不回——回——回……”
哎呀,乱了乱了全乱了。从头再来。可这次更糟糕,第二朵就乱了。
第三遍,她命令自己稳住,花开了,这就是喜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回——不回——回——不回……回!”
最后一瓣卜出一个“回”。她按捺住扑通乱跳的心,又卜了两遍,都是“回”!
真的,他要回来了!今天,就在今天!
星洲,鸡、鱼、酒茶及各色果品摆满天后宫的供台,天后娘娘端坐正位,左右两侧分别是水尾圣娘和兄弟公牌位。年年除夕,琼州人都在这里隆重祭祀他们的神。队伍从厅里一直排到厅外,肃然无声。郭瑞诚从香袋里抽出三支大香,在烛火上点着,双手郑重地递给兆泽,兆泽双手接过香,跪在蒲团上虔诚叩拜三下,再站起来,将香插在供台前铜铸的大香炉里。他的身后,一行行琼州人跪下去叩首。
纸钱烧过,纸灰还红红地热,菊信将八仙桌上的茶酒绕纸灰洒了一圈。婆婆抱着孙子,嘴上还在碎碎念:“我侬给祖公斟茶斟酒啦,祖公要保佑一家人健康平安,保佑我侬的阿爸做生意顺顺利利……”
菊信心里喃喃——祖公,我只求他回家。
从早上到现在,菊信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树一样分杈了,一个她在操劳家务照顾孩子,一个她等在村口的榕树下,还有一个她在他回来的路上,和他一起坐船、坐车,离家渐近。
大香炉插满了香,烟雾腾腾,新任理事长王兆泽发言:“乡亲们,团结同乡、敦睦乡谊是我们琼州会馆的宗旨。过去的一年,我们经历过许多风雨,我想,‘团结’二字的份量大家应该都称出来了。古话说得好啊,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棋樟山事件就是一个例子。洋人能向我们示弱,就是因为我们同心,不只是我们琼人同心,所有的唐山人都同心。”兆泽宽厚坚定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一圈圈地环游上升。
“新的一年,咱们需要合力做好几件事。第一件,扩建培英学校。这两年过番妇女渐多,培英不缺生源了,可校舍又旧又挤,屋顶还漏雨,孩子们也没有运动场地。过了年,文昌来的詹校长将担任培英校长,詹校长的大名大家都知道,到时候学生会更多。咱们得想办法扩建学校,扩大办学规模。第二件,捐助家乡办学。詹校长是到星洲来募捐的,琼州是咱们的家乡,家乡要发展靠的是人才,福建的陈嘉庚先生回乡创办学校,为的就是培养人才。咱们要向陈先生学习,大力捐助家乡办学。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就没有办不到的事。”詹校长从队伍里走出来,向大家拱手、作揖。
“婆祖啊,你不长眼啊!你枉坐在这里受人跪拜啊!”
一条人影跌跌撞撞地扑进大厅,拍着供台哭骂。大厅起了骚乱,兆泽离得近,赶紧去制止。那人瘫坐在地,嚎啕大哭。兆泽第一个认出这个衣衫破旧的人是冯老六,叫了声“六哥”,几乎是同时,德才伯也叫起来:“冯老六!”
“啊!让我去死吧!”
冯老六像被扎痛了似的,尖叫着跳起来,一头撞向供台。兆泽拦腰抱住他。他歇斯底里地乱踢乱叫:“不要拦我!我儿子死了,老婆投海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吧!”
“冯老六!今天是什么日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要闹出去闹,要死出去死,没人拦你!兆泽,松开他!”郭瑞诚气得浑身发抖,大家赶紧扶他坐下。
兆泽松开冯老六,冯老六一下子瘫软在地,咧着嘴干嚎。
兆泽看一眼冯老六,继续发言:“第三件,戒赌戒烟,净化风气。咱们琼人背井离乡来到星洲,为的是谋一条出路,可许多人将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都送给赌馆烟馆,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悲可叹。新的一年,我们要帮助这些乡亲,还要杜绝南来的乡亲再沾染赌瘾烟瘾。第四件,学技术,谋生路。眼下,我正在筹建橡胶加工厂,专门制造橡胶产品,预见明年下半年投入生产。未来必定是一个工业社会,星洲将有更多的工厂,需要大量有技术的工人。我建议年轻人积极上夜学,谋求更好的生活。琼州的乡亲们,一元复始,万象更新,让我们同心同德迎接新年的到来!”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冯老六忘记了干嚎,仰着黑瘦的脸,呆呆地看着他的武德老乡王兆泽。
祭祀完毕,婆婆收拾祭品,菊信在房间里给儿子喂奶。孩子的小脸紧贴着母亲膨胀的乳房,吧唧吧唧地吸。母亲爱怜地抚摸儿子柔软的头发,多么可爱的孩子,他要是抱了也会舍不得放手的。
他走了一年,这个房间也寂寞了一年。那是无边无沿的虚空,挑水舂米纺纱织布种菜做饭也无法填补的虚空。村里婶嫂常来聊天,她们坐在她的床上,说闲话,开玩笑,把过番的冤家骂了一回又一回。她们一走,寂寞就迅速围拢来将她淹没。夜一遍遍地咀嚼着他留给她的记忆,将每个细节打磨得光滑发亮。
他和她在这个房间度过十个夜晚。
头一晚,她遵照婆婆的命令,虚掩着门等他。可他会来吗?番姆贴得那么紧,一刻也不离,他能来吗?他若是来了,她该怎么办?她慌得点不着灯。后来点着了,又想起还有一对红烛,又忙忙吹熄了灯点上蜡烛,屋里添了喜气。她换上做新娘时的红绸服,战战兢兢坐在床沿。两只鸳鸯绣枕并排在床头,两床绸被整整齐齐地叠在床的最里侧,它们陪她一起等。
她听见他叫了声“阿母”,听见婆婆拐棍敲地的声音,听见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听见番姆的哭骂,一颗心抖得都忘记呼吸了。啊,他的脚步停在她的房门口了!他在犹豫,在为难。这让她难过,她舍不得他犯难。她真想走到门口告诉他,去吧,别难了,可他已经进来了。他一进来就把门闩上,将番姆一个绝望的“啊”夹得又尖又扁。
房间里多了个男人,就像多了一座火山,她的脸滚烫滚烫的还有点眩晕,完全听不见婆婆顿着拐棍训斥番姆:“闹啥咧,她是大的,你是小的!”
琼州会馆的大门外,几个后生将鞭炮系在竹竿的一头,一竖竹竿,鞭炮就垂下来,地上还铺了长长的一截。兆泽划火柴点了引子,刹那间,浓烟滚滚,纸屑纷扬,除夕热烈起来。兆泽站在乡亲们中间,他看到一条小路从蓝山村延伸出来,跨过辽阔的南海抵达星洲,看到无数的日子叠成厚厚的土壤在他的脚下铺展。他的腰腿鼓胀着沉重的力量,就像航船迎风升起的大帆。
菊信下意识地换了个姿势,给孩子吸另一只乳头,孩子啧啧有声,她的思绪还在那些夜晚里。那些被她咀嚼了无数遍的夜晚已有了魔性,月色一样幽滑,一旦开启,就无止停止。
最慌乱的是第一个夜晚,门闩了,他站在房间里了。菊信羞得不敢抬头,目光娇弱地垂在地上。地上有他的脚,脚上一双锃亮的黑皮鞋还来及换下,烛光在静止的鞋面上乱跳。
“咣——”
一声巨响惊得菊信跳起来,是烧水的铁壶被砸到地上了吧?
“砸吧,砸坏了我再买。没见过你这种女人。”
这是婆婆平静的声音。
菊信心惊胆战。番姆怀着王家的骨肉呢,婆婆怎么能这样?
外面又是一通哗啦乱响。
菊信急了:“海生哥,你快去吧!”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说话,竟将一个“海生哥”喊得那么自然亲切。话一出口,她就羞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声“海生哥”,他走过来了。“你别管,她就这脾气。”他拿起一只枕头,往床尾一放,说声“不早了,歇息吧”,就顾自裹了一床被子睡下,不一会,竟起了鼾声。
菊信像被赦免的犯人,一下子轻松起来,心也不慌了。她吹灭蜡烛,盖了另一床被子躺到他身边。夜罩着他和她,番姆的哭泣时断时续,她闭着眼睛静静感受他的体温,很知足很幸福。
第二个夜晚仍是这样。
第三个夜晚起,番姆不闹了。不知是想通了,还是闹累了。夜静得只听见他的鼾声和她的心跳。被子却很热,她将脚悄悄往外挪,仍是躁热,干脆掀了被子,将自己晾在寒凉的空气中。这一招果然有效,没多久,她就感觉有点冷了。她摸着被子的一只角往里钻,又触电般停下——她钻进他的被窝了!
她的腿碰着他的手臂,那是一只壮硕的长臂,即使隔着衣服她也能感受到它的力量。
这是我的男人,我菊信嫁的就是他。她壮着胆子,慢慢伸直自己的腿,贴近他的手臂。啊,他的鼾声停了,还翻了个身,她吓得双腿僵直,气都屏住了。幸好,他的鼾声很快又起来了。她的腿一动不动贴着他宽阔的脊背,他的脊背像大海一样有节奏地起伏,她感到平静,安稳,很快就睡着了。
接连几个夜晚,她都等他睡熟了再悄悄钻进他的被窝。挨着他的身体,她想,她就是他的妻了。这辈子,再苦再难,都值。
如果没有第十个夜晚,她也许就这样满足了,就像屋檐下浅浅的石坑,一点点雨水就满了足了,不会有太多的煎熬,当然也不会有太多的快乐。那个夜晚在她身上打出一口深井,映着魔性的月,她的夜深得看不见底了。但那个夜晚也给了她金贵的礼物——一个浑全的眼睛乌黑的孩子。他吸她的奶,嗯嗯呀呀地跟她说话,对着她笑,不久以后他还会跑会叫她“阿妈”,还有比这更金贵的礼物吗?
外面嘈杂起来,就像风刮过树林,她听见一个孩子的声音在喊:“番客回来啦!番客回来啦!”
啊,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菊信喜得奶也不喂了,抱起孩子就往外跑,奶水很快就将胸前弄湿了一大片。
琼州会馆里,除夕的团圆饭开始了。一桌桌酒席,一桌桌兄弟,不同腔调的琼州话热热闹闹地说,怎么听都很亲切。詹校长站起来,高举酒杯,朗声道:“今天是除夕,兄弟敬乡亲们三盅酒!第一盅表达兄弟的感激。兄弟到星洲募捐,在棋樟山遭难时就得到大家的援助,今天又受到热情款待,感激不尽啊!”
“第二盅,兄弟代表文昌县立中学感谢乡亲们的慷慨解囊!第一笔捐款已汇回琼州,正月过完,新校舍就要破土动工了!”
“第三盅,兄弟代表文昌的学子感谢乡亲们的恩情!他日学校建成,校园里将立一石碑,刻下你们的芳名,让一代代学子感念你们!”
詹校长连干三杯,掌声雷鸣。
兆泽接过詹校长的话:“乡亲们,咱们的家乡太穷太苦,过番人捐资助学不为在功劳簿上留下名字,只为子孙后代不再受穷受苦,不再被人欺负!”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家乡”被新任理事长一再提起,那个叫菊信的留守妇模糊在小小的蓝山村里。
对,她叫菊信。他挺喜欢这个名字。可尤拉不喜欢,提起菊信,不是说“那个村妇”,就是“那个琼州”,菊信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她不愿承认,却常常酸溜溜的跟他别扭,变着法子追究他和菊信的一夜情。
其实,许多事情是讲不清的。如果不是菊信生了他的儿子,他甚至会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梦。梦里他又看见他的梅了,她在灯下做针线活,松散的乌发垂到胸前,刘海刚刚覆眉,灯光笼着弯月一样的侧脸,幻影似的。
“阿梅。”他忍不住唤出声来。
抬起来的却是一张丰盈的脸。他第一次认真去看这张脸,她羞涩地抿抿嘴,笑了。这笑竟是梅的。
“阿……阿菊,”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我叫菊信。”她认真地自我介绍。
“菊信?这个名字好啊。”“信”是他的准则,他喜欢这个名字。
“舅公给起的。”她又笑。
“你舅公会起名字啊。”他说得有点心不正焉,她的笑又让他想起梅。
“我舅公是潘先生。”
他吃惊得张大了嘴巴。是母亲忘了说,还是说了他根本就没在意?
但,他们的话多起来。
她回忆和梅姐姐的姐妹情缘,讲攸宜的许多幼稚可笑的事。她很能说,再小的事经她那么一说,就活泛泛的在他眼前了。他倚在床头听得入神,不时插几句,就是怕她把话头掐住了。她嘴上忙着,手里也不歇,针线不停地穿来穿去。
夜深了,灯熄了,他没有把枕头搬到床尾。
蓝山村的除夕之夜只比其他夜晚多了些昏黄的灯光。石坡婆在菊信的房里,孩子是她们的中心,她们跟孩子说话,逗孩子笑,孩子睡着了,两个大人也没话了。菊信仍在做针线活,线闷声不响地走。
婆婆说:“过年了,歇歇吧。”
菊信说:“做惯了。”
婆婆说:“今年这个天好啊,不下雨,也不冷。”
菊信说:“天好,不下雨,也不冷。”
她们牵挂的人、想说的话都沤在肚子里。
蓝山村外,是呼吸平静的海。海的那边,是悬灯结彩的星洲。华族无论身处何方,境遇如何,一种重复了千百年的特别情愫都会沿着种族密码一路爬来。
广东武馆的宽檐下摆着一张小矮几,岳文祥和詹校长在喝茶。百年修得同船渡,棋樟山之难使他们成了莫逆之交。海妹从屋里端出一些下茶的糕点,一只小白猫跟在她的脚畔。
詹校长饮了一口茶,夹几颗花生米,一声慨叹:“异乡逢岁尽啊。”
老岳笑着摇摇头:“我少小离家,四海漂泊,早就习惯了。”
这个男人换了名字也换了颜容,他的锐气隐进长衫里隐进胡子里,和戴眼镜的詹校长在一起,不像个武师倒像个斯斯文文的先生了。
海妹忙完,也坐下来,小白猫乖乖地蜷缩她脚边,她抚摸着小猫,听两个男人闲话,脸上怅怅的。每到这个日子,海妹就格外想念蓝山村,想念村外的海,海边的红树林。当初离家,她走得毅然决然,像破茧的蝴蝶,像奔向大海的溪流。她知道,一个女人的私奔将引发一个村庄的地震,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她已随她爱的人远走高飞,浪迹天涯。那时候,她决没想到,她会怀念那个曾被她诅咒过一万遍的村庄。
“老岳,我今天到琼州会馆拜祭,还是颇有感触的。新上任的理事长是我们文昌人,叫王兆泽,他的一番话很让我感动……”
听到哥哥的名字,海妹的鼻子酸了。过番一个来月,她最想见的人就是哥哥,最怕见的人也是哥哥。她丢下母亲和攸宜离家私奔,不知哥哥会怎么想。即使哥哥能理解她原谅她,她为了老岳的安全也不能去见他。离家千里,能与哥哥同居一座城市,她知足了。
“咚咚锵咚咚锵”,街上的锣鼓声由远而近。三人出到大门外,一条长龙正舞过来。轻纱做的龙衣通明透亮,黄绸做的龙鳞金光闪耀。锣鼓震天,号角长鸣,龙头高高昂起,龙身翻腾不止,龙尾强劲摆动,似滚动的彩虹,又似出海的蛟龙。每个店铺都放炮竹,一街人跟着欢天喜地。长龙在轰鸣的炮竹中穿云卷浪,势不可当。老岳叫海妹:“快,去拿鞭炮,咱们也迎接新年龙运!”
这个夜晚,最安静的地方莫过于文昌城里的蔚文书院了。两盏红灯笼静静地挂在书院的正门外,院里几进讲堂都黑着,只有后院的一间宿舍亮着灯,潘先生在给攸宜讲年兽的故事。
菊信生孩子满月,潘先生拎着礼物进了蓝山村,出村时,他的手里牵着攸宜。攸宜一声不吭,“外公”对她来说还算不上一个熟悉的称呼,她习惯了菊圆圆的脸,习惯了阿婆的慈祥,外公又瘦又高,脸上还那么严肃,她有些害怕。但她仍然选择跟外公走。外公很孤独。他进门看到她就蹲下来将她紧紧搂住,搂得那么紧,像是怕她被别人抢走。菊有了自己孩子,阿婆有了自己的孙子,阿爸有番姆,番姆也有自己的孩子,外公什么都没有。她选择跟外公走。阿婆舍不得她,菊也舍不得她,她们一左一右拉着她的手流泪。她不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哭。当外公牵着她的小手走出蓝山村,走出武德乡,走进这座书院,她才明白,她不哭是因为她是注定要到这里来的。
“阿公,阿爸在番过年吗?”
“过呀,中国人无论在哪里,都是要过年的。”
“阿妈在天上也过年吗?”
外公的目光暗了,脸向窗外微微仰起,那里有一方小小的天空。
“阿妈和外婆在一起,她们在天上过年。”
文昌人,生于乡野,长于乡野,鞠耕椰林畔,忘情山水间。
征稿启事
《紫贝拾遗》证明了乡土文学是可以在民间自发地萌芽、生长、开花、结果的。与此同时,我们也意识到乡土文化的兴盛远远不是一时、一人、一地的事情。要形成一个有利于乡土文学成长的氛围,既需要大量的作者持之以恒地写作和讨论,也需要大量的读者持之以恒地阅读和批评。
我们欢迎所有作者继续给《紫贝拾遗》编辑团队投稿。所有来稿都会经过“一稿、二稿、定稿”这样一个严格的审稿、修改和校对流程。被《紫贝拾遗》编辑团队接受的文章,首先会通过微信公众号“紫贝拾遗”发表,并会被收录到我们正在规划的《紫贝拾遗》后续版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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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编:蒋清野
副主编:陈文宣 陈晓洁 张大雁 张寒冰
顾 问:范仲之 汤适 黄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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