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那边(三十九)

文摘   文化   2024-04-16 09:44   澳大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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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丨静闻
图片 丨Charles Vickery

六月的一个清晨,朝阳在海面上投下一束长长的暖焰,涛声舒缓,海鸟自在。一个男人迎着阳光奔上海滩,向海的那边高喊:

“阿母,你有孙(孙子)啦!有——孙——啦——”

一排排雪浪踏着节拍翩然而至,他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再抬头,泪已满面。

是的,不惑之年的王兆泽有儿子了。

欧战已经结束,一场战争改变了世界的格局,也改变了王兆泽的人生。现在的他已是达昌隆航运公司的股东,挣来的钱他又用来投资保险业、银行业,还广购土地种植橡胶。他忘不了机器轰鸣的美国工厂,忘不了不断涌财富的流水线,接下来,他还要办工厂,办现代化的工厂,把美国的流水线搬到星洲,让它们源源不断地流出钱来。钱,他需要钱,越多越好。他的家乡太贫穷,太落后,兴学校、建医院、办实业,还有架桥铺路,这一切都需要钱。但他满怀希望,他已经看到,一个工业社会正在兴起,时代的大潮将席卷整个世界,他要做真正的弄潮儿!

尤拉给兆泽添了儿子,家里雇了奶妈和佣人,原先的小房子不够用了,兆泽换了一所大房子,儿子满月时,全家人都搬进去,尤拉举办舞会祝贺,这个家从此就灯红酒绿起来。

这天傍晚,兆泽从公司回家。尤拉正指挥两个男仆把后花园的一些花摆到前院来,一个女仆在洒水扫地,何叔站在梯子上挂彩灯,奶妈抱着孩子在旁边看热闹。

兆泽皱皱眉头——这架势,又是要办舞会啊。

“回来啦。”尤拉迎上来,笑吟吟地接过丈夫手里的皮包。

兆泽迟疑了一下,仍问:“上周不是刚办过舞会吗?”

“我的大叔,上周请的是华商,这周请的洋人,不一样啊。你知道吗,今晚华民护卫司的夫人也要来呢!”尤拉挽住兆泽的胳膊,兴奋得脸泛红光。

“何不一次把想请的都请齐了?”兆泽怎么也掩饰不了自己的不悦。

他最怵的就是舞会,红男绿女,鼓乐喧嚣,作为男主人的他还得西装革履,陪客人喝没滋没味的酒,聊没滋没味的天,有时候还得陪女宾客跳舞。

尤拉丢开他的胳膊,站到他面前,正色道:“你别不高兴啊,我这都是为你好。你想想,交际网一打开,生意不就做顺畅了吗?”

“行行行,你高兴就好。”

“这么说,你是不高兴啦?”

“我没说不高兴呀。”

“你的脸上挂着呢!”

兆泽不吭声了。

何叔忙冲树下的奶妈使了个眼色。奶妈会意,把孩子抱过去。孩子见了父亲就笑,兆泽抱过儿子,什么气都没了。

小家伙挥着小拳头,咿咿呀呀地和父亲说话。父亲握着他的手,轻轻含在唇间,目光全融化在孩子可爱的小脸上。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都按着他的模样长,一个小海生正在萌芽,生命是多么神奇!父亲忍不住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叫声“国振”,又亲了一口,又叫声“国振”,小国振乐得笑出声来。兆泽也乐,一抬眼遇上尤拉的目光,她朝他得意地眨眨眼。

这时候,一个仆人送来报纸和信件,奶妈抱过孩子,兆泽边翻看边往屋里走,走到台阶上,一封信落下来,兆泽弯腰去捡,却来了一阵风,将信吹到尤拉的脚边。尤拉拾起信,只瞟了一眼,嘴上就立刻尖酸了:“哟,琼州来的。”

自从跟丈夫回了一趟琼州老家,“琼州”就成了那个村妇的代名词。按理说,尤拉是留过洋的人,犯不着跟一个村妇较劲,但她在他的屋里,她才是他母亲认定的儿媳妇,这么一想,“琼州”便梗在心里了。

尤拉抱着双臂看兆泽读信,看他猛然抬头,脸上现出又惊又喜的神情,她的一颗心只咯噔一下就凉了——她担心的一切都得到证实了。是的,一定是的,该来总要来的。他到底还是辜负了她。

在琼州那个小小的村庄,他们只住了十个夜晚。他的母亲夜夜逼他到那村妇的房里去,也生生将她逼成了一个寻死觅活不知羞耻的疯妇。她摔东西,她哭,她闹,那个老村妇拄着拐棍冷冷地看,就像看一只不讲理不要脸的疯狗。后来,她不闹了。因为他偷偷告诉她,他和那个村妇什么事也没有。这可真是天下最滑稽的一场戏,一老一少两个村妇软硬兼逼,他却单单属于她,她才是这场戏真正的女主角,一个不出场的女主角。她得意了。

现在,尤拉才晓得自己是多么幼稚可笑!天下男人都属猫,哪有猫不爱腥的?

“那个琼州,生了儿子?”

尤拉的声音颤抖,目光冰冷,可她的每个毛孔都在喷火。她渴望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渴望他搂着她,在她的耳边悄悄说:“在这个世界上,你和儿子才是我的唯一。”

可是,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他说:“是的。国振有弟弟了,我看就叫国兴吧。”

嗬,连名字都想好了!看来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中,只是瞒着她。狡猾!卑鄙!可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上回在纽约,他和洋人做橡胶买卖就订长期销售合约,欧战一结束胶价果然下跌,他赚个盆满钵满。还说什么“做生意不能想着自己的利益,还要想着别的人利益”,虚伪!现在,他把话说得这么平静,好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他和那村妇不曾有过苟且之事,他不曾辜负过她尤拉,那个新生的婴儿不过是上帝赠送的礼物,可他的眼里全是深情,一种糅合着感恩和愧疚的深情。这深情刺激得尤拉发疯。

“王兆泽,你太虚伪了!”她咬牙切齿。

兆泽无言以对。

她将他拉进卧室,嘭地把门关上,再一拉窗帘,屋里就暗下来。

“王兆泽,我真是看错你了!”她低吼。她是一个受伤的小母兽了。

兆泽沉默。

“说呀!为什么不说呀?!”她扑到他身上,又是撕又是打。

兆泽垂手而立,任她折腾。

这时候,做丈夫的哄一哄,劝一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许就没事了。要换在平时,兆泽也会这么做,对于这个小得可以做他女儿的妻子,他愿意更多地宠她。但今天,他接到二儿子出生的家书,远在琼州的蓝山村,另一个女人生下他的儿子,而他连句问候都没有。信到星洲,差不多一个月了吧?此刻,她妒火中烧,她却早已下床,把儿子交给母亲,又开始劳作了吧?舂米、织布、挑水、做饭……为他的母亲,为他的女儿,为他们共同的儿子。一个忙碌的身影热辣辣地堵着兆泽的喉咙了。

这时候,电话铃响了,铃声一阵紧似一阵,兆泽抓起话筒。

 “出事了!”

瑞诚伯的喘气声通过电话线,呼哧呼哧地传入兆泽的耳朵:“棋樟山,咱们琼州,一船人,和检疫师,发生冲突,被打死了一个,其余的,全被关押了!”

“啊?”

“我的心脏病又犯了。兆泽,你现在,快去了解情况,设法救助。”

兆泽放下电话,拎起皮包匆匆往外走,尤拉气得直跺脚。

兆泽第一个去了警署。他在警署门口遇上从里面走出来的巴布。巴布瞥了兆泽一眼,鼻子里冲出一个“哼”。兆泽笑脸迎上,跟巴布打招呼,巴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巴布警长,我向你打听个事。”

 巴布一脸嫌恶:“你们琼州仔的事真多!”

 兆泽仍是笑,跟着巴布。

“是死了一个人,其他的都还在棋樟山,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巴布站住了,“诶,王,我说你是不是……你们不还有领事馆吗?”

“可是,我们那领事馆……”

巴布已发动摩托车,将兆泽连同他那未出口的话全抛在尘烟里。兆泽的喉结无奈地上下滑动,又去领事馆。

暮色稀薄,领事馆里灯火通明,门房进去通报,一个办事员引兆泽进了一间小客厅,让他等一等。兆泽焦急地等了好久,才见一个陌生的男子踱进来——领事馆又换新领事了,他们总是走马灯地换人。

那领事打着饱嗝,问兆泽有什么事。

兆泽忙将情况说了一遍,请求领事馆设法救助。

领事漫不经心地说:“明天吧,明天我再打听打听。”

“明天?太慢了!”兆泽叫起来,“我听说已经有人被打死了!一船人,有女人,还有孩子,万一再起冲突怎么办?”

“是谁让你们跟红毛鬼起冲突的?”领事往沙发上一倒,按了一下铃,一个女佣就端着一杯茶进来了。

“你没看见这儿还有客人吗?”

兆泽说他不喝茶。

领事端起茶杯饮了口茶,慢悠悠地说:“不就是健康检查吗?合情合理呀。你们为什么不好好配合人家,还要闹,出了事又来找领事馆。那么多事,领事馆管得过来吗?”

兆泽气打不到一处来:“领事先生,你是唐山来的领事,说话怎么总向着洋人?”

“我怎么向着洋人啦?我说的是实话。广东开始闹鼠疫,人家洋人不该做些防疫工作吗?咱们是客,客随主便,这个道理不对吗?”

“领事先生,请问你到星洲多长时间了?我承认,防疫工作应该做,但他们为什么只防中国人不防西方人?这分明是一种歧视!”

“你以为只有你懂?国弱民贫,在人家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你是中华民国驻星洲的领事,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兆泽气愤至极,径直推门走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街灯也亮了。兆泽又赶往棋樟山。

棋樟山是一座小岛,离星洲城有六七公里,殖民政府在上个世纪就设了检疫站,凡乘船到星洲的唐山人,都必须先到棋樟山接受检疫和隔离,等各种传染病的潜伏期过了,才准登上星洲主岛。

一个小时后,王兆泽在棋樟山一个破竹棚里看到一具尸体,覆盖在一张旧油布下,薄薄的,两只脚露着,一只有布鞋,另一只光着,脚板的泥混着血迹,都干了。兆泽蹲下来,去掀油布的一角,在油布细碎的响声里,一张少年的脸露了出来,眼睛和嘴巴都微张着,没有愤怒,没有痛苦,只有死的沉寂。

兆泽的胸口像挨了一记闷击,半天都喘不过气来。

“你准备什么时候拉走?”

一个瘦长的洋人检疫师问,他的手插在白大褂的大口袋,口罩上方一双没有表情的眼睛看着兆泽。

兆泽艰难地站起来,脸已扭曲变形:“一个孩子!他还是一个孩子啊!”

检疫师摊摊手说:“是警卫开的枪,和我们无关。”

“为什么?为什么??”兆泽一把揪住检疫师的衣襟。

检疫师叫起来:“就凭你这样,也该挨枪子!”

兆泽松开手,呼呼地喘气:“我是琼州会馆派来了解情况的。”

检疫师耸耸肩,一脸无可奉告,兆泽气得又要去揪他的衣襟。一个警卫蹬蹬蹬地跑来,拿枪指着兆泽。

“其他人呢?”兆泽的目光直逼检疫师。

“按规定隔离。”

“什么时候放人?”

“不知道。”

“我想见见我的琼州乡亲。”

“我没有这个权利。”

悲愤堵得兆泽心口发痛。一个琼州孩子,千里迢迢来星洲,还没登上星洲岛,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丧了命。而他,一个琼州会馆的理事,除了把孩子的遗骨埋进琼州人的坟地,还能做些什么呢?

那一晚,兆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旧油布下那双微张的眼睛一直追随着他,无数冰冷的石块带着血腥,乱糟糟地堆在他心里。

当他拖着两条沉重的腿走进家门,舞会正热闹。霓虹灯在树梢在灌木丛闪烁,像星星坠落凡间,乐曲热烈欢快,红男绿女搂腰搭肩,成双成对在草坪上翩翩起舞。尤拉穿着一件粉藕色的晚礼服,蝴蝶似的穿行于贵宾中,一个洋人站起来,吻了吻她的手,她说了句什么,灯光笼着一张风情万千的脸。

一种莫名的厌恶使兆泽打了个寒颤。他低头从树阴里悄悄走过。

偏尤拉眼尖,看了到他,她用英文无比亲热地招呼他:“亲爱的,你可回来了!”

她好像忘记了傍晚的不愉快,走过来挽他的手,要将他引到宾客面前。乐曲奏得更欢了,憋着劲要向男主人邀赏似的。几个洋人已经站起来,准备向男主人致礼。他却甩开她的手,径直向屋里走去,丢下尤拉和一众尴尬的客人。

舞会很快就散了。王兆泽的家庭大战正式爆发。

“王兆泽,你这个乡巴佬!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这个没良心的大坏蛋!”尤拉痛骂,随手将一个大花瓶往地上一掼,花瓶崩裂出巨响,她的哭声也崩裂出来。

门外,何叔端着一罐给兆泽熬的粥,左右为难。

兆泽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他忘了他还没有吃饭。他的眼前全是孩子死灰的脸,微张的眼睛和嘴巴。明天要和仵作一起到棋樟山运孩子的遗骨,再送到琼人的墓园安丧。还有许多被扣留的乡亲,需要会馆出面交涉,瑞诚伯病了,其他理事年岁大,他得多担当一些。他无心和尤拉争吵,也懒得向她解释。

如果兆泽知道,那艘船上还有陈序国和海妹,真不知会有何感想。

再入星洲的陈序国当然不能再叫陈序国,他换了名字,叫岳天祥——岳飞、文天祥都是他崇拜的人物。他在广州当了两年拳师,受星洲光华武术馆的邀请,到星洲来教拳术。

棋樟山的隔离屋里全是人,有的躺在地铺上,有的干坐着,浓重的汗臭引来成群的蚊子。

“我侬命苦啊!阿妈不该带侬来番啊,害得我侬丧了命,侬喂,侬知不知阿妈痛割肠啊……”哭声是从角落里传来的,那里蜷缩着一个哭泣的女人。

屋里一片压抑的啜泣。

“阿嫂,人死不能复活,你这样哭,把大家的心都哭碎了。”海妹一边抹泪,一边不住地抚女人的背。

女人是冯老六的妻子,丈夫接连几年没有音讯,她带着儿子到星洲寻夫来了。船上有个厨工是她的远房亲戚,帮他们交了一半船费,另一半,得靠他们在船上做帮工来替换。好容易到了星洲,丈夫还没找到,儿子却被打死了。

“儿啊!我的儿啊!”

女人突然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将脑袋去撞墙板,薄薄的墙板发出嘭嘭的巨响。

几个警卫跑进来喝斥,几杆枪齐齐指着女人。

“打死我吧!求求你们,打死我吧!!让要去找我儿子……”女人跪下来,不住地磕头。

海妹抱住女人:“阿嫂,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女人软软地倒在海妹的怀里,她昏过去了。几个警卫也出去了。

事情来得太忽然。

船在棋樟山停靠的时候,一船人都被赶下来,说是要做检疫。

女人不知道什么是检疫,有人说,检疫就是查有没有传染病。

查病就查病,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女人还想着尽快查完,去找那个死鬼呢。在家的时候千恨万怨,近到咫尺,她只剩下迫不及待了。她想,只要他还活着,再穷再苦都不怕。

女人和儿子站到队伍的最前头,第一批进入检疫室。

一个蒙着半张脸的洋医生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懂。洋医生旁边有个唐山人,他把话翻译明白了——医生让你脱衣服,所有人都要脱衣服。

什么?查病要脱衣服?屋里一阵嘈杂。

翻译不耐烦了,瞪在排在队伍最前面的她:“快点,别磨蹭!”

她只得脱去最外面的衣衫。她从没有当着外人的面脱过衣裳,窘得只想钻到地下去。

“再脱。都脱光了!”

啊?要脱光?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后面的人却嚷起来:“凭什么?凭什么让我们脱光衣服?”

枪拴哗啦哗啦响,几个警卫模样的人举起枪,枪口正对着他们。

“检疫!这是检疫!懂不懂?你们来自疫区,一律要脱光检查的!”

翻译的琼州话并不地道,但她还是听懂了,那就是说,不脱光就不能过这一关,过不了这一关,就要被赶回琼州去。她千辛万苦到星洲来找那死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回去。

她一颗一颗地解内衣扣子,大脑一片空白。内衣从她的肩头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当它像一片薄纸飘落下去时,她听见遥远的世界传来一声“阿妈”,那是儿子的声音,十五岁的开始变粗的声音。

她忽然想笑。不就是一具躯体吗?赤裸裸地来到这世上,一年年的忍饥挨饿,一年年的风吹雨打,孩子吸干了乳汁,丈夫弃如草芥,一具卑贱的躯体,值得这么严密这么金贵吗?

她继续解裤带。

“阿妈!”

一颗子弹从黑洞洞的枪口里射出来了,她的手一哆嗦,裤带松开,裤子下滑到脚踝时,儿子已扑倒在她脚边了,鲜血汩汩流出,她的半只裤管浸在血泊里。

“侬喂侬,海路迢迢啊,琼州文昌是侬家,我侬可认得回家的路……”

冯六嫂的哭声传到薄板那边的另一间铁皮屋,黑暗中,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这是武师岳天祥。


作者:静闻

文昌人,生于乡野,长于乡野,鞠耕椰林畔,忘情山水间

征稿启事


《紫贝拾遗》证明了乡土文学是可以在民间自发地萌芽、生长、开花、结果的。与此同时,我们也意识到乡土文化的兴盛远远不是一时、一人、一地的事情。要形成一个有利于乡土文学成长的氛围,既需要大量的作者持之以恒地写作和讨论,也需要大量的读者持之以恒地阅读和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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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编:蒋清野

副主编:陈文宣  陈晓洁  张大雁  张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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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贝拾遗
通过一个个普通人的目光,记录下我们文昌一个个普通的家庭、村庄、市集、乡镇的点点滴滴。这些故事可能是模糊的,是混沌的,是有争议的。哪怕是同一件事情,也可能有不同的视角和观点。这些零散的故事汇集起来,就是我们文昌人在这个时代的集体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