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15日,一个值得我永远铭记的日子。
那天清晨,栀子花很香,阳光斜斜地照在凤台四中多功能报告厅朱红色大门上,很温暖。这扇门里正静静地坐着一对语文世界里最幸福的师徒——钱梦龙先生和肖培东先生。那天,其实我也很幸福,因为我非常有幸在他们二人面前上了一节公开课《小石潭记》。
虽然这节课上得并不成功,但我依然终生难忘。当我走进多功能报告厅,猛一抬头,看见底下如黑云压城一般,过道里攒动的全是人头,大概有五六百的样子,当时我就吓懵了。觉得站在上面的似乎不是自己而是别人,脑海里想的不是课而是下课的铃声。甚至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学生身上,渴望他们有如神助,才思泉涌,个个都能对答如流。其实,我也设置了个主问题——围绕“以其境过清”,你读出了小石潭的哪些“清”?并且我也设想了很多“清”,如水的清冽与清澈,水声的清脆,水源的清远,氛围的凄清。然后由凄清过渡到命运的凄凉。再由柳宗元五人同行却如此孤凄悲凉,过渡到背景介绍。最后,再水到渠成地引出我的《致宗元》:“十年永州梦茫茫,庙堂远,山路长。小小石潭,幽邃水清凉,何时潜蛟出石潭,入青云,泽万方。可怜雨侵薜荔墙,妻儿歿,母亲亡。凄神寒骨,寂寥坐潭上。自古寒士多断肠,江雪白,鬓发苍。”
谁知学生竟全然不按我的套路走,根本没人接招,好像没怎么预习一样,都把头胆怯地低着,这让我更加乱了阵脚。就像小时候赶着一群鸭子走在细瘦的田埂上,结果鸭子乱钻,全跑到两边的秧田里去了,我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那里,挥舞着竹篙,泪如雨下。上完课,我灰灰地走出来,泪又流了下来。看到王校长,我愧疚地道歉:“王校长,我把课上砸了。”谁知,他却说:“不,他们说你语文素养很好。”顿时,我又感动万分。
那天,我真的很幸福。在人生的旅途上,能够遇到钱老和肖老师这样的好老师,真是我的幸福。更幸福的是我这个天生愚钝的人竟做了肖老师的徒弟。
成长“旅途”
“如何才能快速地成长呢?”有一次,我急切地问。
肖老师却微笑着说:“不要急,要读书,尤其是专业方面的书。”
于是,我潜下心来,认真阅读,“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从《诗经》到《楚辞》,从《钱梦龙与导读艺术》到《我就想浅浅地教语文》,我像只饥饿的蚕,匍匐在书本的沃叶里,贪婪地吞吃着。读着读着,教学的问题便豁然开朗;读着读着,也有了把思想情感流泻于笔端的冲动。也许一个老师的成长,专业素养的提升就在这些不知不觉的阅读中吧。
2014年8月3日下午,天空游着几朵闲云,我正倚在从庐江回凤台的车窗上,突然收到一个短信,“写一个《生物入侵者》的教学镜头”。是师父!我很激动,也很惶恐:怎么才能写出高质量的作品,而不辜负师傅的期许呢?当接到《语文学习》样刊,翻开自己的拙作《巧用替换,学写说明文》,看到师傅配的插图——一片湖边肆意疯长的革命草,我的思绪也跟着疯长起来,有幸福更有感动。
2015年3月30日,我有幸参加“第一届太湖·远方”中学语文名师汇活动。傍晚,还未到达湖州车站,师傅就一遍遍询问“到哪了”。第二天会前又千叮万嘱:“永梅,把钱老交给你了,一定要照顾好。”听到如此信赖的叮咛,我心中不禁漾起暖暖的幸福。两天的活动,不仅跟着开了眼界,还耳濡目染,深深地被钱老和师傅的教育热忱所感动,让我没有理由不珍惜当前的分分秒秒。2016年4月1日,“第二届太湖·远方”名师汇活动,如期而至。这次,师傅竟让我和其他几位师兄当了微课的评委,我诚惶诚恐。但一场评委当下来,让我学会了从不同的角度去审视课堂,评价课堂,就像我们有时需站在生活之外,才能看清生活的模样。也许每一次学习,都是一次成长的契机,只要好好把握,好好在教学中实践,都能开出幸福的花朵。
最让我感动的是去年夏天,在宜昌,语文湿地第二届年会上,我做了一个五分钟的演讲,题目是《明灯下的幸福成长》,讲述的就是在肖老师的引领下幸福成长的故事。上台之前,我明明清晰地看到师父坐在第一排中间认真听课的背影,可是,当我进入状态之后,把目光微微投向师父的位子,突然发现那里竟然是空的。难道我的演讲师父一点都没听见?当演讲结束我回到后门口时,却惊喜地发现师父原来正在与王校长谈话呢!我不解地问:“师父怎么坐到最后一排来了?”谁知他微笑着说:“坐前面怕你紧张。”您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感动!
难忘“巢湖”
还记得那次邀请您和六六去我家做客吗?
那个巢湖边的小村子。
去我家的路很遥远,坑坑洼洼,车很颠簸。一路上大家都很焦急,不住地问,“还有多远?”“快到了。”“怎么还没到?”“马上就到了。”“这是你们村吗?”“是这个村的下一个村子。”只见你微笑着说:“原来永梅也是个大骗子啊!以后不要相信她。”一句玩笑让大家焦急的心顿时轻松起来。
后来,好不容易到了我家,谁知,鸡都还小,没法吃,于是妈妈杀了只老鸭炖在锅里。更尴尬的是赶上“双抢”,忙,家里很乱,桌子板凳都灰灰的,当时我囧极了。妈妈怎么没把家里桌子板凳擦得亮一些呢?谁知,你却毫不介意,并没有拿餐巾纸出来擦拭,反而很随意地就在我爸爸身边坐下,和他攀谈起来,还一个劲地夸每道菜都很好吃。一个诗人老师和一个淳朴农民热情地攀谈起来,那画面至今想起来我仍觉得心头暖暖的。
时间总是短暂,待车子驶出村口,你便意味深长地对我说:“永梅,好好努力吧。我知道你是如何走出来的了。”一句话,让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我相信,我会走得更好的,因为有我们和我们的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