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近期看的第四本有关货币方面的书。弗里德曼曾因为货币数量上的研究获得过诺贝尔经济学奖,他写的《美国货币史》是他的成名代表作,据说本书高度体现了他对货币的观点,也是他晚年给非专业人士写的一本货币科普书。
这本书写于1991年,那一年,第一次海湾战争结束,苏联解体,欧洲共同体签署了《欧洲联盟条约》,两年后,欧盟正式成立,欧元还要8年才诞生;而此时的日本在经历了“广场协议”了,1991年,日本资本市场在继1990年的大幅下跌后再次大幅下跌,经济衰退已成定局。彼时的中国,在保守和开放之间徘徊,一年后,邓公南巡,再次掀起改革热潮。美国在打赢海湾战争和苏联解体后,实力进入鼎盛时期,即将迎来IT科技革命,经济上进入克林顿的高光时期,美元一时风光无二。
回顾一下1991年的形势,有助于理解作者创作本书的一个时代背景。
由于有些内容,在之前的几篇中有过记录,所以本篇我主要说一下之前没怎么说到的。
1、货币管理最重要的目标是保持物价的相对稳定
如果物价不够稳定,社会一定会趋于混乱。很多交换,也就是商业很难正常开展,人类的预期也都会发生变化。
接下来很有意思,作者认为金本位或银本位这种制度并非不好,因为在布雷顿体系瓦解前(1971年),英美在采取金本位后,物价在200年间大体稳定。所以,他认为不急于否定这种商品本位货币体系。
2、通货膨胀一定是货币数量多了
所以通货膨胀的治理必须以管理货币数量为主。作为今天的我们对此都接受了这个观点。但由于我们也知道,货币的发行实际上并不完全是央妈发的。当然,央行有很多办法调节货币总量。
所以,弗里德曼认为货币发行还得只能是一个央行说了算,而不能交给市场。据说,这是他和奥地利学派的区别之一。他的这个观点直接影响他不太看好欧元,因为他认为取消各国央行很难,但现在看,他预测错了。
他还认为,通货膨胀的治理必然带来经济短暂的下行,这是治理带来的副作用,如果不治理通货膨胀,社会可能难以稳定。所以,美国经济在经历了严重通货膨胀后,后续如何,拭目以待。
目前都在传美国9月降息,好像国内也在焦急等待,我则认为,美国是否降息不影响我们的经济结构调整,我们经济结构调整最重要的是改变以往生产型国家和城市,成为生产和消费比较平衡的结构类型。
所以,我再次坚定看好文旅,看好体育、教育、医疗等现代服务产业。这是经济转型的必然要求。
3、汇率制度
书中举了智利和以色列的例子,这两个国家都曾发生严重的通货膨胀。然后采取相似手段,结果智利失败了,以色列成功了。原因何在?因为智利盯住美元的时候,美元升值了;而以色列刚好相反,美元贬值了。
作者认为,这种盯住强势货币的汇率制度不可行,因为强势货币自身的价值在变动,而自己国内的经济形势很难与强势货币同步变动,因此现在大部分国家都实行一篮子货币汇率浮动机制。
世界都想找到价值不变的锚,这是当下恢复黄金本位和比特币的出发点。可是,没有国家背书,也就是说,没有强者的推广和使用,这些无用的东西何来信用价值呢?如果要推广比特币,至少美国会把比特币当成货币发给公务员、或以政府支出的形势推出去。这些未来能看到吗?
4纸币时代并非布雷顿体系瓦解就突然出现的
当前的这种纸币时代是以前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完全依靠国家信用。(实际上关于这一点也有争议,比如我国经济学家也有不同观点,认为古代中国的交子、还有后来的铁币都可以算信用货币)。但作者认为,当前这种基本毫无成本的纸币是历史上没有过的。
但这个事也并非尼克松说,我们美元不跟黄金挂钩后立马就出现的。实际上,在这个事之前,美元就已经支撑不住了,美国就开始通过操纵黄金价格维持,这期间法国戴高乐总统要求运回黄金。其中,1965取消了美联储存款对黄金储备要求,1968年取消了美联储纸币对黄金储备的要求。也就是说,上世纪60年代就过渡到了纸币本位。只是,最终,1971年,尼克松终止了黄金和美元的联系后,才撕下遮羞布,或者说,美国不装了。对此,日本和欧洲都是心知肚明的。
如何保持纸币时代的币值稳定?费雪曾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作者通过高度发达国家日本,德国,英国和美国的政治制度出发,认为,负责任的民选政府,老百姓对政府有监督,会限制货币超发来避免恶性通货膨胀。弗里德曼认为,纸币的币值稳定可以谨慎乐观。我记得周洛华在《货币起源》说,可以通过道德以约束。
我认为弗里德曼和周洛华都过于乐观了。人类社会的复杂性在于,衡量尺度、价值标准不一致。
秦统一六国,中国从此“车同轨、书成文”,后世中国都在享受统一的余荫。可是,换到秦朝统一六国之前,如果不是秦朝要发起统一战争,其他六国可能也不至于内卷。秦国举国都进入战时状态,当年的秦国百姓可没享受到统一的好处。内卷实际上很多都是被迫的。
5 人生无常
还有个事也很有意思。1896年,布莱恩在总统竞选中获得了民主党、平民党和白银党的总统候选人提名,他自然承诺胜选后实行复本位制,以弥补当时黄金的不足。不曾想,1887年,三位苏格兰化学家发明了氰化法提炼黄金,特别适合南非的金矿,非洲的黄金产量自此迅速提高,到了1896年的时候,黄金产量占了23%,之后更是占到世界产量的40%。如果没有这个氰化法,1896年的总统选举还不定什么结果。
每每看到这类故事的时候,我就想,人类个体的命运多么渺小,个人的努力总是不经意间被不知来由的事件所击倒。
上世纪粮站工作人员可能从来没想过改革开放,取消粮食供给制度后,第一批下岗的他们。这类的事在我们中国过去的30年间发生得太多太多。接下来的AI时代,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