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孙氏太极拳的源头在哪里?
由于长期以来,人们或是由于没有深入研究孙禄堂先生的武学著述以及孙氏太极拳的实际练法,或是有意歪曲史实真相,形成了某些“流行之说”,然而这些“流行之说”是完全不符合史实的,造成今天一些人不了解孙氏太极拳的源头在哪里。
虽然孙禄堂先生在《太极拳学》自序中把他的太极拳的源流名义上追溯到张三丰,但是孙禄堂太极拳的实际之源也是真实之源应该是孙禄堂太极拳的理法之源,而非名义之源。
那么孙禄堂太极拳的理法之源在哪儿?
理法之源是什么?就是根于何。
孙氏太极拳的根是什么?
孙禄堂在其《太极拳学》凡例中写道:“是编分为上下两编,提纲挈领,条目竟然。上编次序,首揭无极太极之学,内含阴阳动静五行之理论。以无极式为之根,太极式为之体。斯二者,乃拳中万式之基础也。……”
由此知,孙禄堂的太极拳以无极式为其根,以太极式为其体,以阴阳动静五行为理论。这三者是孙氏太极拳之根、之体、之理即孙氏太极拳的实际之源、真实之源。
那么作为孙氏太极拳之根的无极式又源自哪里?
源自孙禄堂先生的形意拳和八卦拳之理及其无极式。
此说有何根据?
孙禄堂在其《形意拳学》“总纲 形意无极学”中写道:
“无极者,当人未练之先,无思无意,无形无象,无我无他,胸中混混沌沌,一气浑沦,无所向意者也。世人不知有逆运之理,但斤斤于天地自然顺行之道,气拘物蔽,昏昧不明,以致体质虚弱,阳极必阴,阴极必死。于此摄生之术,概乎未有谙也。惟圣人独能参透逆运之术,揽阴阳、夺造化、转乾坤、扭气机,于后天中返先天,复初归元,保合太和,总不外乎先后天五行拳八卦拳之理,一气伸缩之道。所谓无极而能生一气者是也。” 【1】
孙禄堂先生在此明确指出其无极式是源自“先后天五行拳、八卦拳之理”。
孙氏太极拳的无极式就是取自孙氏形意拳、孙氏八卦拳的无极式,三者完全相同。【2】
所以,孙氏太极拳的理法之根,亦即孙氏太极拳的实际之源、真实之源是出自孙禄堂的形意拳和八卦拳,而不是郝为真的太极拳。
笔者曾多次揭示郝派太极拳的无极式与孙氏无极式在形式与理法上不仅完全相悖,在效能上也是完全不同的。【3】
那么作为孙氏太极拳之体的太极式的原理源自哪里?
孙禄堂先生在其《太极拳学》“第二章太极学”中指出:
“太极者,在于无极之中,先求一至中和,至虚灵之极点。其气之隐于内也,则为德,其气之现于外也,则为道。内外一气之流行,可以位天地,孕阴阳,故拳术之内劲,实为人身之基础,在天曰命,在人曰性,在物曰理,在技曰内家拳术。名称虽殊,其理则一,故名之曰太极。”【4】
孙禄堂先生关于太极之体的这个原理源自哪里呢?
同样源自孙禄堂先生的形意拳。
孙禄堂先生在其《形意拳学》“总纲第一节形意虚无含一气学”中指出:
“虚无者,〇是也。合一气者⊙是也。虚无生一气者,是逆运先天真一之气也。但此气不是死的,而是活的,其中有一点生机藏焉。此机名曰先天真一之气,为人性命之根,造化之源,生死之本,形意拳之基础也。将动而未动之时,心内空空洞洞,一气浑然,形迹未露,其理已具,故其形象太极一气也。”【5】
由此知孙氏太极拳太极式的太极之体就是孙禄堂形意拳的“形意虚无含一气”之理,其法遵循“逆运先天真一之气”之理。
什么是“逆运先天真一之气”的理法?
孙禄堂先生在《八卦拳学》第十八章至第二十三章中有深入的阐述。【6】
所以,孙禄堂太极拳的太极之体,其理也是源自孙禄堂先生的形意拳和八卦拳的理法,而非郝为真的太极拳。
那么,作为体用孙氏太极拳的阴阳动静五行之理又是出自哪里呢?
这个“阴阳动静五行之理”同样还是出自孙禄堂先生的形意拳。
孙禄堂先生在其《形意拳学》第六章中指出:
“《中庸》曰:‘喜怒衰乐这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拳技亦云:‘起钻落翻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形意拳大本也,和也者,形意拳之达道也。五行合一,致其中和,则天地位,万物育矣!若知五行归一和顺,则天地之事,无不可推矣。’天为大天,人为一小天,天地阴阳相合能下雨,拳脚阴阳相合能成其一体,皆为阴阳之气也。内五行要动,外五行要随。静为本体,动为作用,若言其静,未露其机,若言其动,未见其迹,动静正发而未发之间,谓之动静之机也。先哲云:知机者其神乎。故学者当深研究此三体相连,二五合一之机也。”
即孙氏太极拳的体用原理出自孙氏形意拳的体用原理——中和,以“中”——虚无之意为本,以“和”——虚无之意的功用为用,其用合于道。其体用之法是“内五行要动,外五行要随”,即内动外随。
由此可知,孙氏太极拳的理论基础也是源自孙禄堂先生的形意拳。所以当年孙禄堂先生对陈微明讲:“我先教你形意拳,形意拳学好,其他的不难。”【7】此后1929年孙禄堂先生在《江苏旬刊》撰文提出其形意拳为体用国术之本。【8】
1929年元旦《江苏旬刊》“江苏全省国术运动之趋势”孙禄堂撰
因此,孙氏太极拳的理法既不是源自郝为真的太极拳,更与武禹襄从舞阳盐店找到的那篇《太极拳论》没有任何关系。事实上,笔者一直认为那篇《太极拳论》就是一篇根本不值一驳的垃圾。
搞清上述这些问题就知道今天习孙氏太极拳者饮水思源的源在哪里,而不会被蒙蔽在流行的某些谬见里找错了源头。
最后特别提示,研修孙氏太极拳一定要了解以下这些内容:
1、临界非平衡态与开启身体自主调节的关系。
2、无意之中是真意的虚无之意如何贯穿始终。
3、为何将上述二者融合一体是开启运动与对抗状态下的自主作用、感而遂通的必要条件。
4、进入孙氏太极拳的太极状态的最初一刻为何是“平地立竿,如立虚空之地”?
5、为何孙氏太极拳运动能力的拓展是从足跟支撑到运动中由前脚掌支撑,再到由脚尖支撑?
6、为何孙氏太极拳的动静一体,既能身体某个局部动作,如迈步,而身体其他各处在空间点上纹丝不动,又能身体高速运动,而体内意气不觉动。
探究这些问题,是搞清楚孙禄堂的太极拳为什么与其他太极拳在理法与效能方面存在着根本性不同的切入点。
此外,孙氏太极拳在初级阶段就要练就能整能散、能断能接之能,断不仅能与对手的作用能断能接、即断即接,对自身本体也能做到能断能接,即断即接,才是真正的整散一体。因此,孙氏太极拳的动静之理绝非是什么“一动无不动,一静无不静”这类垃圾俗论。
注:
【1】《形意拳学》孙禄堂著,1915年5月陆海军书局出版。
【2】见孙禄堂《形意拳学》、《八卦拳学》、《太极拳学》三部拳著对无极式理法的阐述。
【3】《绝顶出青云——武者 武学 武道》第二篇和第四篇,香港国际武术出版社2021年11月出版繁体版,2022年10月出版简体版。
【4】《太极拳学》孙禄堂著,1921年6月陆海军书局出版。
【5】同【1】。
【6】《八卦拳学》孙禄堂著,1917年4月陆海军书局出版。
【7】1947年9月9日《小日报》“近代武术闻见录”陈微明撰。
【8】《江苏旬刊》1929年元旦特刊“江苏全省国术运动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