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人给笔者发来康凤元、康星(以下简称二康)撰写的“孙禄堂传人VS传人‘孙氏拳外无人可敌’之称的萧德全对战王子平的学生胡焕斌”一文(以下简称为“传人”一文),该文如同二康的新作《近代中华武术擂台史》一样充斥着用大量的谎言和营造虚假历史情景的手段来矮化、贬低孙禄堂。由于该文通过谎言营造的虚假历史情景颇多,本文仅举3例。
谎言例一,“传人”一文称“萧德全1928年,在中华体育会追随孙禄堂学习形意拳、八卦掌,跟随李景林学习武当剑。……”
然而事实是,自孙禄堂1928年南下沪宁等地传授武术到1931年10月孙禄堂由镇江返回北平隐居,在上海中华体育会的历次会员活动中都没有萧德全的踪影。
萧德全在孙氏拳中与笔者同辈,他是萧格清的儿子,他的形意拳和八卦拳最初是跟他父亲萧格清学的,萧德全后来拜在孙存周门下。【1】萧格清是郝恩光的弟子,【2】在1928年孙禄堂南下沪宁等地后,萧格清正式拜在孙禄堂门下,萧格清除了向孙禄堂学习孙氏太极拳外,也继续深造形意拳、八卦拳。自1928年6月起,孙禄堂每月去上海10天,分别在俭德储蓄会和中华体育会教授国术。【3】在这期间(1928年——1931年),在中华体育会的活动中就没有萧德全的影子。当时中华体育会主要是以普及国术为主,教授的对象多是当时政商界及文化界的名流,因此孙禄堂怎么可能在这短暂的几天内去专门教一个小孩?那时萧德全能够见到孙禄堂就算幸运了。如被当代一些人奉为太极拳大师的某某某就曾对孙剑云讲:“那时候我们能远远的看见孙老先生就不容易了,够不到跟前去。”换言之,即使萧德全想到孙禄堂跟前去请教,他父亲也不会同意的。因此谈何“萧德全1928年,在中华体育会追随孙禄堂学习形意拳、八卦掌,跟随李景林学习武当剑”?
那么,萧德全是何时拜在孙存周门下的呢?
1931年10月孙禄堂从江苏省国术馆告老返回北平后,原为江苏省国术馆师范讲习所教务主任的孙存周,【4】代理江苏省国术馆的教务长,直到1932年6月江苏省国术馆因1.28事变的影响关闭。此后,上海中国银行、消防局、中华体育会等机构分别邀请孙存周前来指导国术,因此那时孙存周同时在这三处教授国术。所以萧德全拜在孙存周门下的时间,最早也是在1932年下半年。
民国第五届全国运动会是1933年10月举行的。也就是说萧德全参加第五届全国运动会国术比赛时,他跟随孙存周学拳最多也就是一年左右。所以这时萧德全在武术上还没有达到自己成熟的状态。即使如此,萧德全不仅取得了第五届全国运动会上海市选拔赛拳术比赛的第一名以及拳械两项总成绩第一名,【5】最终还获得第五届全国运动会剑术轻量级格斗比赛第二名。【6】此后几年萧德全在武功上进步很快,成为了中华体育会的著名教师。抗战前褚民谊访问日本时,萧德全不仅作为武术交流的台柱子,且兼作褚民谊的贴身保镖。但是这件事让孙存周对萧德全很不以为然,尽管那时褚民谊还没有成为汉奸。
二康在“传人”一文中为了混淆视听,故意把1935年5月6日《时事新报》、《民报》等报刊上有关萧德全在中华体育会表演武术这篇报道放在其文章中不注明报道的时间,以蒙混作为该文的一个佐证(见下图),这种卑劣伎俩也就能蒙蔽一下网络上的一些小白和脑残们罢了。
1935年5月6日《时事新报》
试问:1932年下半年才跟从孙存周学习孙氏拳的萧德全,1933年10月他的武艺与1935年5月他的武艺能是同一个水平吗?尤其对于将“恒”作为习武座右铭的萧德全在1933年10月之后他的武功就不长进了吗?
然而二康在其“传人”一文中造谣说萧德全“在1933年时武艺已大成”,这是谁告诉你们的?笔者讲萧德全的武艺在孙门外无匹,是讲1933年这个时候吗?
所以,萧德全在第五届全国运动会轻量级拳术比赛中负于胡焕彬,与后来萧德全的武艺逐渐成熟后在孙门外未遇敌手这一现象并不矛盾。
关于民国第五届全国运动会国术比赛中的一些“特点”,笔者将专文介绍。
谎言例二,“传人”一文称“在1933年全国赛,孙禄堂和李景林的传人,中华体育会会员萧德全在上海一路过关斩将,成为上海国术运动员代表。在全国赛场上第一战便遇到了王子平弟子胡焕彬。”然而在这段文字中,二康刻意制造了一个假象——虚假的师徒关系。
前面已述,萧德全既不是孙禄堂的弟子也不是李景林的弟子,萧德全与笔者一样都是孙禄堂的徒孙。
在武术界,说乙是甲的传人,一般指乙是甲亲传的弟子,或是得到甲认可乙的功夫能够代表自己的后辈弟子。否则,乙不能称为是甲的传人,这就如同不能称笔者是孙禄堂的传人一样。因此,二康在“传人”一文中有意在混淆萧德全与孙禄堂之间的真实关系。
此外,胡焕彬也不是王子平的弟子。尽管胡焕彬曾经向王子平学习过,但胡焕彬不是王子平的弟子。
根据《中央第二届国术国考专刊》“山东省应试员履历一览表”中的“业师姓名”一栏,胡焕彬填写的业师只有一位张子其。【7】在该一览表“业师姓名”一栏可以填写自己的多位业师,如,同样是山东省应试员的周子和就填写了两位业师,李玉森、左双臣,甚至也有人填写了自己的四位业师,如四川省应试员欧瑞忠在这一栏填写了自己的四位业师。【8】由此可见,显然胡焕彬不认为王子平是自己的业师,他当然也不是王子平的传人。在这里二康用偷梁换柱的手段,在其“传人”一文中硬生生的把胡焕彬变为王子平的弟子,因为二康就是属于王子平这个系统的,其“司马昭之心”暴露无遗。
谎言例三,二康在其“传人”一文又称:“孙禄堂回河北以后,孙存周前往上海,王子平为孙存周介绍工作,孙剑云也多次讲述和王子平的交往,尤其是在60年代,孙剑云还多次坐火车去上海探望王子平。王子平在这种年代还带孙剑云下馆子。”这是二康在“传人”一文中编造的又一个谎言。事实是孙禄堂从镇江回北平后,原为江苏省国术馆师范讲习所教务主任的孙存周就成为江苏省国术馆的代理教务长,直到1932年6月江苏省国术馆因1.28事变的影响关闭。
江苏省国术馆关闭后,上海中华体育会主要创办人之一萧格清、【9】上海中华体育会副会长杜月笙、总干事章启东等都是孙存周的师兄弟和盟兄弟,因此孙存周在上海中华体育会去兼职教拳,与王子平没有任何关系。换言之,中华体育会请孙存周去讲学还怕请不来呢。至于孙存周在中国银行国术部教拳,那是中国银行总行行长襄理、孙存周的师弟胡俭珍请孙存周去的,【10】这件事同样跟王子平没有任何关系。
当时上海商界大亨刘鸿生、刘吉生等都是孙禄堂的弟子,在孙禄堂北返后,他们又从孙存周学拳。新亚公司的老板许冠群也喜欢武术,几次提出想请孙存周去教拳,但孙存周忙不过来,就介绍萧德全去新亚公司教拳。孙存周在上海的什么工作是王子平介绍的?二康能举出一个实证吗?查当年孙存周在江南地区国术界的声誉以及地位远在王子平之上。【11】所以,二康在其“传人”一文称:“孙禄堂回河北以后,孙存周前往上海,王子平为孙存周介绍工作,”之说纯属是一派胡言。
此外,二康在“传人”一文中称“孙剑云也多次讲述和王子平的交往,尤其是在60年代,孙剑云还多次坐火车去上海探望王子平。王子平在这种年代还带孙剑云下馆子。”也属蓄意制造的不实之词。
孙剑云晚年曾嘱托笔者帮她写回忆录,孙剑云在讲述她的经历时,从来没有讲过上世纪60年代她多次坐火车去上海探望王子平,只是提到过1964年她去过一次上海,这是她的师兄支燮堂请她去的,期间顾留馨请她下了一次馆子吃饭,当时有王子平的女儿坐陪。哪里来的什么“尤其是在60年代,孙剑云还多次坐火车去上海探望王子平”?另外王子平早年生活困难的时候,孙禄堂的一位回民徒弟穆十爷在经济上帮助过王子平。这件事孙剑云对笔者提到过,孙剑云早期身边的一些弟子也知道此事。
最后,二康在其“传人”一文中所写的“1933年全国赛”究竟是个什么比赛,他们似乎有意不把这次比赛是什么比赛写清楚。
1933年10月,在南京先后举行了两个具有全国影响的国术比赛,先是1933年10月10日到10月20日举行的第五届全国运动会的国术比赛,随后举行了从1933年10月20日到10月30日的中央国术馆第二届国术国考。萧德全只参加了五届全国运动会的国术比赛。没有参加中央国术馆第二届国术国考。而胡焕彬既参加了第五届全国运动会的国术比赛,也参加了中央国术馆第二届国术国考。
以上仅是举例说明二康在其“孙禄堂传人VS传人‘孙氏拳外无人可敌’之称的萧德全对战王子平的学生胡焕斌”一文中是如何通过删减史料中的关键信息并结合他们制造的谎言硬是把跟孙存周学拳仅一年左右的萧德全与张子其的弟子胡焕彬的一次比武,改编为孙禄堂的“传人”萧德全与王子平“弟子”胡焕彬的对决,二康妄图以此来抬高王子平,同时用以矮化、贬低孙禄堂及其武学。二康在其“传人”一文中散布的混淆历史真相的内容还有一些,本文不一一枚举。
注:
【1】《孙禄堂武学录》孙剑云编著,人民体育出版社2001年1月出版。
【2】孙剑云对笔者言此。
【3】1928年6月9日《申报本埠增刊》及1928年6月13日《申报》“中华体育会聘请拳术大家”。
【4】《纪念武术大师孙存周先生诞辰一百一十周年》孙叔容、孙宝亨、孙婉容编著,人民体育出版社2003年10月出版。
【5】1933年9月26日《时事新报》“全运总锦标呼声最高之上海健儿选定”以及1933年10月6日《民报》“出席全运市代表队昨宣誓 国术锦标”。
【6】1933年10月21日《民报》“男子国术各项锦标”。
【7】《中央第二届国术国考专刊》中央国术馆1934年10月20日出版。
【8】同【7】。
【9】1926年9月20日《时事新报》。
【10】孙剑云对笔者言此。
【11】微信公众平台【武学与武道】公众号“史料中记载的孙存周行迹若干——江南掠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