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 专辑

文摘   2024-03-21 18:40   北京  


“伏尔雅, 1882 ”,瓦西里·波列诺夫 

(Vasily Polenov,1844-1927)




圣灰星期三(节选)

Thomas Stearns Eliot(1888 - 1965)

T. S. 艾略特

裘小龙 译

 
谁在紫罗兰和紫罗兰丛中漫步
谁漫步在
郁郁葱葱的不同的行列中
一会儿白一会儿蓝,一会儿显出马丽亚的颜色
谈着琐碎的事情
在永恒的悲哀的无知和熟识之中
谁在他们漫步时在其他东西中走动,
那么谁使泉水奔放,使春天清新
使干燥的岩石凉爽,使沙土坚定
在飞燕草的蔚蓝中,马丽亚颜色的蔚蓝,
留神啊
 
这里是漫步在其中的岁月,始终
携带着长笛和提琴,使
在睡着和醒着的实践中走动的人复新,披着
笼罩着、覆盖着她那白色的光,裹了起来。
新的岁月漫步,用一片灿烂的
云彩似的泪水使岁月复苏
用一种新的诗句使那古老的节奏复苏,拯救
时间,拯救
更高的梦里曾读到的景象
而戴着珠宝的独角兽在镀金的尸车旁行走。
 
无声的修女蒙着蓝白色的面纱
在紫杉中,在果园神的后面,
神的长笛喘着气,她垂下头谈起,但一言不发
然而泉水跃起,鸟声低下
拯救时间,拯救梦境
这个道的标志听不到,说不出
直到风从紫杉中都出一千声耳语
 
在此之后是我们的流放



扇诗
Ezra Pound(1885 - 1972)
埃兹拉·庞德

郑建青 译

白绢扇啊,
纯洁如草上霜,
你也被搁置一边。



爱自己的歌(选一)
Ishikawa Takuboku(1886 - 1912)
石川啄木
周作人 译

浅草的热闹的夜市,
混了进去,
又混了出来的寂寞的心。


我曾经酷爱……
Vladimir Nabokov (1899 - 1977)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
谷羽 译

我曾经酷爱古米寥夫的诗篇!
可如今已不再翻阅浏览,
但有些诗句铭刻在我的脑海,
诗意充盈有无尽的内涵:

“我会死,但不死在夏日凉亭,
不是由于炎热或暴饮狂餐,
我会像天庭的蝴蝶陷入罗网,
死在荒蛮的野山之巅。”


卑微的裸女在春天起航
Wallace Stevens(1879 - 1955)
史蒂文斯
郑亚洪  译
 

她起航,不是站在一块贝壳上,

以古老的方式,向海驶去。

而是先找到一缕水草,

向光驶去,

无声无息,像更多的浪。

 

她同样郁闷异常

将紫色饰物悬挂在臂上,

她为盐味海港所累,

渴望大海深处

涌流和呼啸。

 

风加速她,

吹动她的手臂,

和湿漉漉的后背。

她触摸到云,行驶在

横越大海的圆环里。

 

然而在疾驰和水光里

这仅是虚弱的游戏,

她的脚后跟浪沫翻起——

而是有一天,

当一位更加金黄的裸女

 

开始起航,像在绿海中心,

在更深的平静里,

命运的清洗者,

横越纯净的激流,永不停息,

在她永不回返的海路上。



夜之鹰
Robert Penn Warren(1905 - 1989)
罗伯特·潘·沃伦
赵毅衡  译

从光的平面转入另一个平面,翅膀穿越
落日筑起的几何学与兰花,
飞出山峰阴影的黑色角度,骑着
最后一阵光线喧闹的雪崩
在松林上,在咽喉似的山谷上,鹰来了。

它的翅膀
切下又一天。它的运动
像磨快的钢刀挥动,我们听见
时间之茎无声地倒下。

每根茎上都沉着地挂着金子,那是我们的错误结成的。
看!看!它正攀上最后的光线
它既不知道时间,又不知道错误,不知道
在谁的永不宽恕的眼光下,这未被宽恕的世界
摆进了黑影之中。

最后一个画眉
唱了很久,现在也静默了,最后一个蝙蝠
在尖削的象形文字中回翔。它的智慧
太古老,太宏大。星星
像柏拉图一般坚定,照在群山上。

要是没有风,我想我们能听到
地球在轴上转,格格地响,听到历史
在黑暗中点点滴滴,像地窖里漏水的管子。


小阳春

Charles Wright(1935 - )

查尔斯·赖特

柳向阳  译

 

平原在漂流,穿过深邃的日光。
 
我注视着雪蜂在太阳下变得迷狂。
 
正午时分,山胡桃轻轻摇曳着枝干,
羽毛般柔软,伸展着它们的脖颈。
 
风不断吹着,穿过它自己的头发。
 
如果有什么是我应得的,那仍然是
柴架,灰烬,和来生需要的肥皂
我将它归还。这个蜂巢
 
整洁如梳子,我的蜂蜡就在它的小隔间里。



Earthly Possessions starring Susan 
Sarandon & Stephen Dorff, 1999



最后的萨尼格勒人
——献给路德维希•哈丁格尔
Jan Wagner(1971 - )
扬·瓦格纳
杨植钧 译

最近的邻居是村边接骨木,
它们不借盐。
鱼塘背后,堤坝背后,
潜伏着一只白鹭——

标枪与掷标枪者的合体。
泛白的窗帘
透过窗子向我招手,而我
开始四下寻找野莓

和香草。我检查设下的陷阱,
一次,在十三月,
我拖出两只牡鹿,
就像两张床垫。

往日的官僚和自诩的万事通
如今都已蒸发无踪,
剩下的只有风,在房屋之间
和芜杂的花园里捣鼓;

转弯处停住再往前开的火车
现已化为乌有。
鸟儿啁啾在多年前已被伐倒的
树间。

我是最后一人。偶尔,会冒出
一只乌鸦,
钻研黑色的专家,邮局废墟上
两只粉蝶的

邮资失重。无人跟在我身后,
万物分崩离析,
随我遁入虚无:地图的空白处
住着狮子。



迷醉

Antonin Artaud(1896 - 1948)
安托南·阿尔托
树才 译

银白色火盆,木炭凹陷
连同它内在力量的音乐
木炭被镂空,被释放,树皮
忙于献出它的世界。

对自我的苦苦追寻
穿透正超越自身
啊!让冰块的柴堆
同想念它的精神会合。

深不可测的古老追逐
在欢乐中向外渗漏
感觉灵敏的肉欲,迷醉
在真正的歌唱的水晶中。

呵墨水的音乐,音乐
葬身地下的煤的音乐
温柔,沉甸甸,解救我们
用它秘密的磷。


大地之锁
Emran Salahi(1947 - 2006)
埃姆朗·萨罗希
穆宏燕 译
 
我们打开大地之锁
看见一扇小门和一把梯子
我们迈步进去
抵达一个广阔的空间
 
一扇门开向一个果园
从那果园
又一扇门通向另一个果园
如此这般一个果园套一个果园
到处是五彩缤纷的鲜花
还有果实累累的沉甸甸的树
在最后一个果园我们看见一道门关着
 
门后有什么我们不知道
也许是一匹白马
把我们带到故事中的城堡
也许是一条龙,用它气息的火焰
把我们烧成灰烬
我们是该敲打门环还是该转身离去?
 


Robert Bly(1926 - )
罗伯特·勃莱 
董继平 译



如果我想起一匹马整夜不眠地
徘徊于月光覆盖的短草之上,
我就感到愉快,仿佛我想起过
一艘海盗船犁过深色的花丛。



我们周围的槭树充满欢乐,
顺从于它们下面的东西。
丁香睡眠着,植物睡眠着;
甚至连制成首饰盒的木头也熟睡着。



蝴蝶用它的肩膀搬运着沃土;
蛤蟆在它的皮肤上承受着花岗石小块。
树冠上的叶片如同它的根部的
黑色泥块那样熟睡。



我们象水中圆滑的甲虫那样生活。
在我们所选择的任何方向划过
寂静的水域,又很快被下面
突然吞没。


耶路撒冷十四行(选一)

James K. Baxter(1926 - 1972)

詹姆斯·K·巴克斯特

西川 译


黑暗的夜空——或不如说,只有星星, 
人称它们是“天空的萤火”—— 

想一想上帝,我感到寒冷——我穿过 
小牧场,为着另一项使命; 

牛群在大门外行动迟缓, 
它们半夜就睡在那里——然而我走来, 

我走来就像我偶尔跨进教堂 
又一次跪在神龛下。 

人呵,那是上帝的屏障,他的思想并不寒冷! 
我不敢说出是什么火在我的胸肋下燃烧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但他与我一同 
回到我的房间;让这个疯子填饱肚子,

分享我愚蠢的祈祷,携带我飞升,
如同母鹰用翅膀托起她的雏鹰。 



不再 

Czeslaw Milosz (1911 - 2004)
切斯瓦夫·米沃什
张曙光 译

有时间我该讲讲我是怎样 
改变了诗观。怎样使我 
以为今天的我是古代日本 
众多商人和工匠中的一员 
他排列着关于樱花 菊花和圆月的诗句。 

要是我能描绘威尼斯的妓女—— 
在凉亭中用细枝逗弄着孔雀, 
从绸缎,从珍珠的皮带上, 
露出沉甸甸的乳房,和扣紧的衣服 
在肚子上留下的微红印迹, 
像大帆船船长见到的那样生动 
他在早晨带着一船金子靠岸; 
要是我能为她们悲惨的尸骨 
——在门被油污的水舔着的墓地——
找到一个词,比她们临终时用的梳子 
——在墓石下腐烂,
孤独地等着光——更耐久,
 
那么我就不会怀疑。从勉强的素材中 
能找到什么?一无所有,最多是美。 
那么,樱花对我们应该足够了 
还有菊花和圆月。 


月下独酌

Lorna Crozier(1948 - )

洛尔娜·克罗齐

阿九 译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 李白


看,这一轮明月
与你对饮之后
已在天顶高挂三夜。
躺在它的背后,
看这苍白的物体
头上已无一丝牵挂!
当它把一条腿
踩在白云的地毯上,
大地正在倾斜。
而那潮水
此刻也不再涨落,
虽说本该如此。
不要举杯邀它下来!
也不要宣你的酒令!




Jacqueline Mary du Pre, Daniel Barenboim,

 Itzak Perlman—Schubert:Trout Quint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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