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海外经济:增长放缓 通胀扰动
(一)美国:能否重现里根繁荣
虽然1月20日特朗普才正式入主白宫,但从其近期发言来看,其对内减税、对外增加关税、减少非法移民的三大竞选政纲大概率主导后续政策导向。其政策内容里根政府的施政纲要类似,那么明年能否重现里根大循环?
里根大循环是指里根政府执政期间,实现经济增长、汇率、利率和资本流入相互强化的经济复苏。里根政府上台后从凯恩斯主义转为市场化、去管制化、私有化为主的新自由主义政策,供给学派思路主导后续政策。里根政府对内以拉弗曲线为基础,大幅减税、去监管和增加财政支出,减少生产端成本,刺激经济增长;通过紧缩货币政策对抗通胀;对外采用针对性的贸易保护和汇率管控保护美国本土制造业、控制贸易逆差,通过关税补充财政收入。供给学派认为需求扩大超过实际产量增长,会导致通货膨胀,并导致生产停滞,因此防通胀一直是里根政府的重要目标。事实上,受高通胀、高利率影响,企业生产成本增加,产业资本通过向海外转移中低端产业,增加企业利润;与此同时,大量资本涌向金融领域,经济金融化和产业空心化源于里根政府。
展望2025年,特朗普政策推进的程度将直接影响“特朗普交易”的交易进度,美国经济短期内高通胀、高利率和强美元预期较强,但重现里根繁荣的可能性偏低。这主要和宏观环境变化有关:一是疫情后逆全球化仍是主流,里根时期制造业被迫转移海外,而美国更希望制造业再造的过程。而高利率、高通胀并不利于本土制造业的发展。美国政府需在两类目标中做出选择。二是大财政再扩张的压力。国内减税、海外征收关税的政策虽部分对冲和减少美国财政的压力,但和里根时期相比,美国过重的债务负担加大了贸易和经济增长的脆弱性。当然,特朗普政府首次实现对两院的控制,这使得其财政扩张政策更容易。三是特朗普两次执政施政环境的差异,2016年全球经济趋势向上、美国通胀利率较低和全球化欣欣向荣,而本次状况刚好相反。
但是,上述宏观环境的变化影响仍偏长期,美国仍处于后经济周期时代,在趋势力量影响下,经济软着陆的可能性仍高。一是美国GDP重要分项——消费的高频指标零售销售数据仍旧具有韧性,房产销售仍旧表现不差。但受高利率影响,美国三大库存仍旧保持低位,后续大幅补库的可能性不高。二是AI投资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仍在上行。虽然美国投资分项占比不高,但根据Morgan Stanly预测,到2025年AI投资预计将美国GDP增加0.25个百分点。
货币政策方面,受偏强通胀预期影响,美联储降息步伐偏慢。一是美国经济仍旧不弱。二是强关税、弱国内制造和非法移民的减少,或推升商品和服务通胀。美国CPI中的重要分项——房屋租金的价格受上游影响,在2025年或继续回升;而全球贸易品价格的被迫提升,或将增加美国核心商品的价格。三是美国大财政继续扩张。新任财政部长偏市场化的背景将有助于其提高债务规模上限的同时,不会造成美国政府的违约。
国内减税、海外高关税政策大概率强化高通胀和强美元的环境,全球资金回流美国、AI科技革命等主题延续,继续带动美国非固收类资产的继续走强。
(二)欧洲:弱复苏之路
欧洲经济大概率维持弱复苏之路。根据IMF预测,2024年和2025年欧元区实际GDP同比分别为0.8%和1.2%,以0.4%的速度环比修复。欧洲经济的相对疲软和地缘政治冲突、外需回落、政权更迭等多种原因有关。从经济GDP贡献来看,欧洲经济增速的主要贡献项是外需和政府支出,内部投资和消费仍处于偏低状态,特别是消费的恢复整体不及预期。虽然欧央行自6月开始降息,但降息对经济的刺激作用相对偏弱。从PMI来看,制造业PMI仍处低位,德国是主要拖累,服务业PMI逐渐回落,经济在下半年更加弱势。和美国不同的是,欧洲财政政策处于收缩阶段,主要成员国在收缩财政赤字规模。
展望2025年,欧洲经济恢复存在一定不确定性,但降息和经济仍处复苏周期等,也给其资产带来向上的可能。外部环境上,特朗普政策并不利好非美经济体,上轮特朗普执政期间,欧洲区域权益表现并未跑赢美国。欧洲可能同时和美国、中国陷入贸易摩擦问题。2024年10月开始,欧盟对中国电动车额外征收17.4%至38.1%的临时反补贴税,中国对欧盟的乳制品、猪肉等发起反倾销调查。内部不确定性来源于政治的右倾主义和消费、投资信心的谨慎态度。2024年德国、法国、欧洲议会等均经历选举,极右翼党派在法国和德国选举中取得了超预期选票,这加大了后续政策的不确定性。财政赤字进一步收缩的可能性更大,鉴于右翼对移民、外交、自由注意等更激进的态度,欧洲通胀的扰动仍在。而欧洲的消费和投资在疫情后并未有所修复,2025年全球经济的不确定性并不会带动信心的大幅改善。
(三)日本:通胀与经济的正循环
回顾2024年,日本经济虽然增速偏落,但通胀增速连续高于2%,通缩的阴影逐渐减少。2024年前两季度,日本实际GDP增速分别为-0.8%和-1.1%,主要受消费拖累,但三季度有所好转,消费项由负转正。通胀的回升既有成本上升影响,也有需求的拉动,“春斗”涨薪5%,带动工资和通胀的正循环。货币政策在7月首次正常化,政策利率提高至0.25%。但汇率仍处于低位空间,汇率在141-162之间大幅波动。在经济通胀的正向影响下,日经225指数本年维持17%的正涨幅。
展望2025年,日本经济预期可实现通胀和经济的正循环。经济方面,日本经济增速或能实现1%的增速,主要得益于消费和设备投资的再更新。虽然日本经济走出通缩阴影,但其人口老龄化结构导致劳动力持续短缺,企业用工成本上升,在工资-通胀价格螺旋作用下,2025年“春斗”或能继续保证工资的正增长,而这种正增长是日本所需要的。货币政策方面,在外部经济无大幅波动、通胀价格延续上升情况下,货币政策或仍在正常化进程,美国的高通胀更助于日本利率的上升。资产层面,日股受美国关税政策对日本全球化企业带来不利影响,日股内部或表现分化,除了立足本土消费的行业外,同时利好能源价格下跌受益的煤炭、电力行业。
AI技术革命是全球资产定价的主线逻辑之一。生成式AI仍在不断推演,以其为开端的全球技术革命仍处于早期阶段,因此相关资产价格迅速抬升,纳斯达克为代表的“七巨头”业绩强预期,引领美股和电子、半导体相关的日本、韩国和新加坡股票不断攀升。当然,资产的过度集中造成市场结构的脆弱性,流动性的波动导致8月美股、日股等相关资产的闪崩。但鉴于AI对实际生产力的贡献仍处于早期阶段,AI相关的资产仍有估值上行空间。
除了AI、经济增长和通胀再平衡外,美国大选、中东冲突等地缘政治风险也在各类资产中充分定价。具体来看,美国股市虽经历8月闪崩,但后市较快修复,特朗普当选后进一步强化强美元、强美股预期,美股领涨其他各类权益资产;美元指数在9月降息后逐渐回落,但特朗普当选后二次通胀预期再次对非美资产形成压力,美元指数再回高位,2024年几乎所有非美货币都在净贬值。欧洲股市受地缘政治压力、各国政府权力更迭和内部结构性问题等影响,上行动力不强。日元作为低成本杠杆工具,使得日股和美股的同涨同跌性越来越强。在通胀和经济放缓过程中,黄金仍表现出一定的韧性,而债券、原油等其他大类资产年内落后于权益资产。债券方面,不同的经济增长预期和资产的稀缺性导致A债和全球债券显现出不同的走势,9月之前,在低通胀、偏宽松和逐渐走低的需求影响下,中国长期利率快速下行带动固收类资产的走强,9月A股反弹虽吸引部分资金流出债市,但对后市经济的不确定性预期和安全资产缺失下的机构行为,导致债市牛尾行情仍在持续。
具体到国内权益市场,中国股市在震荡中趋势反弹,投资者风险偏好的底部反转带动结构性投资交易机会。相较于2023年以小盘为代表的科技股表现较好,政策加持和红利股概念的普及,当年市场的科技、稳定和金融地产均表现出一定的弹性,医药股和周期制造仍待后续预期的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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