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冠华与茅台酒

文摘   2024-10-10 09:17   江苏  

乔冠华,1913年3月28日 — 1983年9月22日,江苏盐城人,外交部部长。


1971年11月9日,乔冠华率中国代表团参加联合国大会。中国恢复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那张乔冠华在联合国大会上开怀大笑的照片,成为了中国外交史上的经典瞬间。


1、与同学首次喝茅台


1938 年,乔冠华从德国回国,在余汉谋创办的香港《时事晚报》当总编辑。


1942年春夏,乔冠华跟着廖承志,帮助在香港的文化人士向大后方撤退,在广东韶关得悉蒋介石密令逮捕他,便坐火车经衡阳、桂林到贵阳,找到在法国留学时的同学邓迁


邓迁设家宴款待老同学,开了一瓶茅台酒。乔冠华端起酒杯,一杯下肚,浑身舒畅,连赞:好酒!


邓迁告诉乔冠华,这就是1915年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获金奖的茅台酒。乔冠华听邓迁一介绍,取过酒壶,换了大杯,自斟自饮,又连饮了满满三杯


喝完以后,乔冠华开始滔滔不绝的给同学讲茅台酒的历史。说到自己为什么关注茅台酒,正是源自于红军四渡赤水,第三次渡河是从茅台渡口过的赤水河,国民党报纸便造谣,说红军在茅台酒池内洗澡洗脚。


黄炎培曾为此写过一首诗:

喧传有客过茅台,酿酒池中洗脚来。

是真是假我不管,天寒且饮两三杯。


乔冠华听到这首诗,便留心起了茅台酒的来历,是下了一番研究工夫的。


乔冠华在邓迁家住了四五天,邓迁天天用茅台酒款待,乔冠华过足了酒瘾。邓迁为乔冠华办好了去重庆的通行证,送他上汽车去重庆。乔冠华仍念念不忘茅台酒,特地向邓迁讨了一瓶茅台酒带在路上喝。


2、与龚澎夫妻对酌


1943年11月,乔冠华、龚澎在重庆结婚,婚后住在中共代表团驻地曾家岩50号三楼,协助周恩来做外事工作,乔冠华还负责为《新华日报》写国际时评。


乔冠华和在香港时一样,上午睡觉,下午找人神聊,晚上摊开世界地图,边吸烟边喝酒,边伏案写作。


那时重庆只有一两家酒店卖茅台酒,乔冠华每周都要去光顾。夫人龚澎本来不喝酒,在乔冠华的影响下也渐渐恋上了茅台。


于是,乔冠华和龚澎酷爱茅台酒,夫妻对饮,在中共代表团中传为了佳话。


3、酒启文思


新中国成立后,为了对国际上发生的重大事件及时准确地加以评论,表明新中国的立场,毛泽东指示组织了一个秀才班子在钓鱼台国宾馆专门做这项工作。


秀才班子成员有:熊复、胡绳、范若愚、姚臻、王力、乔冠华等。


20世纪五六十年代发表在《红旗》杂志上的国际述评,以“于兆力”署名的,便是乔冠华、姚臻、王力三人的集体笔名。


每逢起草外事文稿,乔冠华就边喝茅台酒边伏案写作。


1970年5月,乔冠华为毛泽东起草《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打倒美帝国主义及其一切走狗》的520声明。


这个声明最初是周恩来找的几个秀才起草的,稿子写了一遍又一遍,毛泽东看了就是不满意,周恩来只好要乔冠华重写。


乔冠华把自己关在外交部宿舍里,边喝茅台酒边构思,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想好了。


他把秘书叫来,边喝酒边口述,逐句逐句地说,让秘书一字不漏作记录,一篇拟好的初稿很快就出来了。


乔冠华又边喝酒边看稿子,从逻辑结构、行文气势以及是否朗朗上口等方面,字斟句酌,几个小时过去了,一瓶茅台酒喝了一大半,稿子也改好了。


乔冠华把稿子装进公文包,乘车直奔周恩来办公室。周恩来放下手头工作,和乔冠华俩人边读边议,作进一步修改,直至深夜。


稿子送给毛泽东,毛泽东看了很满意,召见周恩来和乔冠华,说:稿子写得有气势、有文采,比前几稿增色许多。


毛泽东笑着对乔冠华说:李白斗酒诗百篇,你写出这篇文章,喝了多少茅台酒啊?


周恩来也笑着说:没有一斗,至少也有一瓶吧!


乔冠华酷爱茅台酒,外交部里是尽人皆知的。


4、喝酒喝出外交事件


文革期间,阿尔巴尼亚新任驻华大使乔治·罗博到北京上任,外交部部长姬鹏飞、副部长乔冠华作为东道主,设宴为罗博大使接风洗尘。


宴会邀请了阿尔巴尼亚大使馆公使参赞泽契·阿果利等全体外交官参加。


席间,宾主觥筹交错,气氛热烈,为人谨慎的罗博大使,见茅台酒性烈,不敢多喝。


而参赞阿果利和乔冠华是老朋友了,俩人频频举杯,开怀畅饮,阿果利果然被乔冠华灌醉了。


宴会后,罗博大使坐小轿车回大使馆,而司机竟是醉酒的参赞阿果利。


果然出事了,途经东长安街建国门外时,一个骑自行车的中国工人被阿果利驾驶的摇来晃去的小轿车撞死。


车祸发生后,参赞阿果利被阿尔巴尼亚召回国。


为此事,周恩来几次召集外交部开会,狠狠地批评了乔冠华,连姬鹏飞也挨了批评。


周恩来说:阿果利喝醉了,为什么还让人家酒后开车呢?我们应该派车送人家回使馆嘛!阿果利是在中国,又是我们客人,不应该看着人家喝酒过量而不加劝阻,出了事我们要负主要责任。


此后好长一段时间,乔冠华都不敢在外交场合开怀畅饮,就连在家里喝茅台也注意着节制。


5、茅台庆新生


1970年9月20日,夫人龚澎因病去世。


在龚澎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乔冠华每天下班回到家,看到打开瓶盖的茅台酒,上面盖有一只喝酒的杯,便想起往日和龚澎在家对饮的情景。


龚澎常把酒瓶打开不加盖,只用酒杯一复,要喝酒,拿起酒杯便倒,十分方便。


乔冠华常把龚澎生前拍的照片一张一张用放大镜看,边看边流泪。


有一次,乔冠华半夜打电话给外交部副部长符浩说:我真寂寞,受不了啦!


符浩去看他,乔冠华马上取出一瓶茅台酒,说:龚澎走了,没人陪我喝酒了,你陪我饮几杯吧!


后来,林彪摔死在温都尔汗。


当晚,乔冠华回到家里,又特地把同事符浩请来,取出一瓶未启封的茅台酒,二人对酌起来。


6、茅台外交


尼克松


1972年2月21日晚,人民大会堂宴会厅,宴请尼克松及夫人、罗杰斯、基辛格等美国客人,由周恩来、姬鹏飞、乔冠华陪同。


可以容纳20人的主宾席大圆桌,每个客人面前摆着大、中、小三个酒杯,小杯斟满了茅台酒,中杯是葡萄酒,大杯是桔子水或矿泉水。


周恩来举起自己面前的一个小酒杯,向尼克松介绍,这就是驰名中外的茅台酒,酒精含量在50度以上。


坐在基辛格身旁的乔冠华,划着火柴,点燃了自己杯中的茅台,顿时发出耀眼的蔚蓝色火苗,火苗由小到大,再慢慢变小,最后熄灭了,杯中酒也干了。尼克松夫妇见了,啧啧称奇。


周恩来提议:为了中美两国人民的友谊,干杯!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尼克松迟疑了一下,也仰头干了一杯。


尼克松夫人、罗杰斯、基辛格等美国客人也一一干杯,他们都是第一次饮茅台。


后来,基辛格告诉乔冠华,尼克松回到华盛顿以后,也学着乔冠华的样,为他女儿特里西娅做了一次燃酒表演。尼克松把一瓶茅台酒倒在杯子里,点着了火,岂知蓝色的火焰跳跃着,竟不熄灭,接着杯子炸开了,吐着火苗的茅台酒流满了桌子,溢到地毯上,全家人协力救火,才将火扑灭,差点酿成了一场悲剧。


田中角荣


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华。


田中角荣年轻时作为侵华日军到过中国,是久仰茅台酒的盛名。


在周恩来主持的国宴上,对烈性酒从不怯场的田中角荣,高兴地与周恩来频频举杯,开怀畅饮,连干数杯后,田中角荣竟有了几分醉意。


田中角荣面色微红地坐在沙发上,见周恩来仍然神采奕奕,谈笑风生,赞叹道:周总理,你的酒量真大呀!


乔冠华也出席了这次宴会。他曾写了一首打油诗,赞颂茅台酒的外交功绩:


贵州有珍奇,茅台推榜首。
陈帅有诗赞,总理夸国酒。
曾宴美总统,又饮日本友。
酱香越千载,名扬五大洲。


7、与章含之婚礼上


1973年12月11日,乔冠华娶章含之为妻。


章含之是章士钊养女,她比乔冠华小22岁,俩人都是二婚。


毛泽东曾和乔冠华开玩笑说:乔老爷,你可真的上轿啦!


1973年7月1日,章士钊在香港病逝,他的遗孀殷德贞和女儿章眉一直住在北京灯市口史家胡同51号,都由养女章含之照料。


周恩来找乔冠华谈话,要乔冠华与章含之结婚后,搬到史家胡同51号去,便于章含之照料殷夫人和章眉。


乔冠华与章含之的婚宴,是婚后住进史家胡同51号才操办的。


参加婚宴的人,主要是外交部的领导和乔冠华、章含之的亲友,坐了几桌。


婚宴开始,乔冠华和章含之端起一瓶茅台,先给外交部的几位副部长斟酒。


性急的仲曦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大叫道:

老乔,你开什么玩笑,这是白水吧?


章含之十分意外,也尝了一口,忙问乔冠华:你从哪里拿来的这瓶茅台?乔冠华说:我从饭厅拿来的。


章含之明白了,连忙向大家道歉,说:

老乔拿错瓶子了,他把小保姆灌水插花用的空茅台酒瓶拿来了。


说着去饭厅拿来真茅台,给大家重新一一敬酒。


乔冠华因为拿错了酒,大家自然不会放过他:舍不得给客人喝茅台,用白水充数,要罚酒!


乔冠华承认:该罚!


就这样,新婚的乔冠华一通畅饮,自然一醉方休。


事后,章含之回忆道:

我从来都有点迷信好兆、噩兆。


在婚宴上,浓烈的茅台变成了淡而无味的白水,这会不会是一种不祥的预兆呢?


在后来的岁月中,婚礼之夜发生的事总是在章含之心里忽隐忽现,驱之不散。


8、临终最后一杯


粉碎四人帮后不久,乔冠华被隔离审查。


1982年12月22日下午,总书记胡耀邦委托XXX、陈丕显在中南海约见乔冠华、章含之。


XXX代表党中央宣布:

过去的事情一风吹了,一笔勾销。你是党内老同志,受点委屈要想得开。


陈丕显说:

我们入党几十年,差不多都经过这样、那样的挫折。受委屈,你也不要计较了。你有那么多丰富的外交工作经验,还要为党的外交事业多作贡献。

不久,乔冠华被安排在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担任顾问,章含之则任常务理事。


此时,乔冠华已经患了肺癌,两次住院手术治疗。


中央宣布为乔冠华、章含之平反一周后,便是1983年元旦。


章含之特地请来乔冠华的几个好朋友:夏衍、冯亦代和郑安娜夫妇、黄苗子和郁风夫妇。


乔冠华打开了家中尘封已久的茅台酒,高兴地说:“我因为有病,遵医嘱,已经告别了茅台。今天高兴,特地请大家来畅饮几杯。”


说完,乔冠华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章含之担心先生的身体,劝他不要多饮。乔冠华说:“只今天痛饮一回,以后再不饮酒了。”他频频举杯,请大家一起开怀畅饮,直至微有醉意这才尽兴。


这是乔冠华此生最后一次喝茅台酒。


此后,他再次住进医院,直到1983年9月22日离开了人世。


一杯茅台酒,映照了一生的悲欢。


These violent delights have violent ends.

激烈的欢愉终将以激烈终结。


八达街行走
历史是由时光点化的厚味,又回转头来,装点人们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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