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8月,八一三淞沪抗战。
当时还有另外一支部队,与谢晋元八百壮士的英雄事迹类似,那就是守卫紧挨着法租界的斜桥地区的55师。
1937年11月11日,在斜桥与上万日军周旋了一个多星期后,55师近5000名官兵退入了法租界。比退入英租界的八百壮士幸运的是,55师全部化装成难民出去了,并且其中三分之二的人先去了新四军控制的苏北。
历史证明,法国人比英国人更可靠。
而且,55师比八百壮士撤退得还要晚。
1937年10月31日凌晨1点,八百壮士从四行仓库撤退。在越过封锁线时,遭日军机枪扫射,5名战士牺牲,杨瑞符营长等20余名官兵负伤。
1、八百壮士的编制情况
谢晋元的团长职务
谢晋元是第88师262旅524团的中校团附。团附大致相当于团参谋长,而不是副团长,职位比副团长要低。
1937年10月26日,88师师长孙元良在四行仓库自己的司令部里召见了谢晋元和一营长,令他带524团一个营牵制闸北地区日军。当天午夜,谢晋元率524团第一营进入四行仓库防守。
一营营长是杨瑞符少校,在10月31日的凌晨撤退中被日军击中,弹穿左胸,负重伤,1940年在大后方腿部旧伤复发而去世,享年38岁。
退入英租界后,国民政府奖励全营官兵各晋一级。谢晋元授上校团长,一营三名连长:上官志标、邓英、雷雄均升为少校团附。谢晋元的团长职务即由此而来。
1941年4月24日4点多钟,二连的郝景成、四连的张文清、张国顺、张福忠这四个叛兵刺杀了团长谢晋元。
国民政府追授谢晋元陆军少将军衔。一位团长被追授少将衔,在八年抗战中是绝无仅有的殊荣。
八百壮士的人员,湖北通城县保安团
一营自淞沪会战参战以来,伤亡很大,已经经过了五次补充,按编制应有452人,但进入四行仓库时实有411人,对外号称八百。
八百壮士、四行孤军,说的就是这411人。
淞沪会战爆发后,各省保安部队奉命增援上海。1937年9月,湖北保安第五团也奉命调赴上海参战。当湖北保安第五团到达上海时,524团已进行了两个月左右的战斗,每个连最多只剩下了7、8个人,老底子早打光了。
所以88师师长孙元良在接受顾祝同留守四行仓库的命令时说,自己的部队经过五次的补充,新兵虽然一样忠勇爱国,但训练时间较短,缺乏各自为战的技能。
湖北保安第五团作为第五批补充进88师的地方部队,其通城县保安大队一、三两个中队对口编入了524团第一营的一、三两个连。
所以谢晋元八百壮士的湖北籍官兵特别多,大约占了整个营的80%。而一、三两个连又是由通城两个中队补充的。所以八百壮士的湖北人中,通城县人又最多,共有100余人。
八百壮士,就是八百湖北壮士。
2、撤退到公共租界后
不是俘虏,也不是寻求庇护者
先是英军同情四行孤军,认为孤守无益,劝他们退入租界。谢晋元感谢这种好意,但告以遵守命令,乐于杀敌,不同意撤退。
其实是英国人怕租界受到战事牵连,最后是国军最高统帅部下令四行孤军撤退的,所谓为维护上海公共租界的安全,正式下令撤退孤军。
用谢晋元的话说:
我等困守闸北四行仓库凡四日夜,击退敌军六次进攻。弹药的消耗不及十分之一,至于给养,虽坚守三年亦无绝粮之虞。
我等之撤退,系因第三者要求维护中立地区(公共租界)之安全,请求我政府同意,而由我最高当局下令撤退者。
因此,八百壮士退入上海公共租界后,地位非常微妙。他们既不是俘虏,也不是主动要求庇护者。于是,他们以后的经历就十分复杂了。
八百壮士可说是公共租界邀请的客人。对于中国来说,这是当时的事实。
公共租界当局因为孤军不是俘虏,不肯供给伙食,只临时借垫了少数款项,后来还都向中国政府索回了。英国人那德性。
四行孤军在最初两个月全靠大生纱厂经理刘鸿生等主持的上海爱国团体供应给养,以后则由我国政府按照国军待遇,源源接济,一直到太平洋战争爆发,公共租界沦入日伪手中才停止。
从1937年11月1日,至1941年12月18日,四行孤军在上海公共租界待了4年1个月零17天。
团长谢晋元从1938年元旦起,直到1941年4月22日,也就是他遇害的前两天为止,连续写了三年日记。从他的日记中可以看到孤军在上海孤军营中出操、上课、工作、游戏,以及和租界内同胞交往的各种情形。
热情的上海人
上海同胞常来探望慰问,高峰时一天多达数千人。他们向孤军馈赠各种慰问品,为士兵代写书信,拆洗被褥,演出文娱节目,进行友谊球赛等。上海各大学还派教师来孤军营义务授课。
云飞、祥生等四家出租汽车公司派来技师培训司机,并提供教练车和油料。
申新纱厂总经理荣德生捐献15万元,谢晋元推辞不掉,便用此款为全营官兵每人购置了两套单制服、一套呢制服、一条棉毯,剩余余款转助了难民。
商务印书馆门市部主任顾祖荫捐出了自己三个月的薪金200块银圆,买了《步兵操典》和笔墨纸砚,赠送给孤军官兵。
孤军官兵在孤军营四年多的时间里,日常生活尽管由国民党“上海统一委员会”拨款维持,主要还是由社会各界热情支援。
创办工务社经商
工部局给八百壮士建了四幢平房,平整操场、修路、做礼堂、修篮球场和网球场,使占地200多亩的营区面貌大为改观。
1938年,孤军营的第二年,孤军成立了孤军学校,还创办了工务社。
团长谢晋元对大家说:
现在的抗日不是一天的事,你们年纪又大了,当团长的应对你们负责。办工厂、学校,是为了你们学得一技之长,将来抗战胜利后,能参加国家的建设事业。
工务社的主任是二连连长伍杰,他既抓生产又跑业务还当师傅,售前售中售后一把抓。
工务社主要生产肥皂、袜子、毛巾、筐子、藤椅等,原材料都是上海爱国工商业者廉价供应的,如荣氏兄弟提供棉纱,大生纱厂经理刘鸿生提供油脂。
工务社产品价格比市场价低,销路很好,一部分由前来参观的人购买,另一部分送到上海最大商场永安公司销售,有时也赠送给从事秘密抗日工作的人员,但绝对不卖给日本人及汪精卫政府。
工务社产品都印有孤军营、八百壮士、四行孤军的商标,结算时加盖工务社的印章,印章上面有四行仓库图案,是由二连长伍杰在外面设计雕刻的。
上海果然是刻在骨子里的商业思维,品牌意识好强!
至于孤军学校,主要学习历史、算术、国文、地理四门课,按照文化程度高低分了甲乙丙丁四个班。谢晋元兼任校长,副校长倪灿曾,教导主任李宏生,教员则都是复旦、交大来的大学生。
八百壮士们每天上午到工务社做工赚钱,下午和晚上去上课,一次两个班。
好卷啊!
升旗事件
1938年8月11日,是第88师从无锡出师参加淞沪抗战一周年。
为了纪念八一三淞沪会战一周年,八百壮士在谢晋元团长的鼓动下决定举行一次升旗仪式,但公共租界当局怕得罪日本人,不敢答应。
1938年8月11日上午6时,孤军举行升旗仪式,全营官兵集合在旗杆前高唱国歌,那面曾在四行仓库经过战火洗礼的国旗,又在孤军营高高飘扬。
公共租界认为旗杆太高,孤军作了让步,将旗杆截短了,但租界当局还是不允许升旗,并派来100多名持警棍的白俄巡捕围攻孤军。随后增加了300名英国兵、400名意大利兵。
孤军则用酒瓶、石头、棍棒等还击,最后孤军有200多人被打伤,其中刘尚方、游长青等4人不幸牺牲,国旗也被抢走。
租界当局把孤军排长以上军官,除留工务社主任伍杰一人外,统统关押到外滩中央银行。孤军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举行了绝食斗争,三天后租界被迫放人,国旗也拿回来了。
1939年8月11日,悬旗斗争一周年纪念日,孤军营再次举行了精神升旗典礼,团长谢晋元做了讲话。
团长谢晋元遇刺逝世
1940年,汪精卫南京伪政权成立后,伪上海市长陈公博为对孤军进行分化诱降,亲赴孤军营面见谢晋元,要把孤军收编为上海保安第二大队,并许愿委任谢晋元为上海保安总队长。被谢团长当即断然拒绝。
于是,祸从内起,被敌人收买的四个叛兵,对谢晋元下了毒手。
1941年4月24日清晨,孤军官兵已在操场上出早操,随着值星官的口令跑步。谢晋元循例站在操场门口检查迟到的人。
4时许,二连的郝景成、四连的张文清、张国顺、张福忠四个叛兵,从礼堂跑过来,谢晋元以为是迟到的士兵,上前查问,不想郝景成手持电工刀直接刺向了谢团长的左太阳穴和喉部。
谢团长猝不及防,当即倒在操场门内。郝景成挥动刀子又向谢团长腹部连刺数刀,民族之星就此陨落。团附上官志标也在混乱中臂部也受了刀伤。
工部局大批巡捕赶到,将四名罪犯带走,后来怎样处置,再无消息。传闻郝景成被处绞刑,但无从证实。
谢晋元去世后,得到了足够的哀荣。但上级没有新的任命,因此孤军营按例由团附领导。
通常的说法是,谢晋元殉难后,孤军由上官志标和雷雄领导,继续坚持斗争。
日军军官拜祭
位于新加坡路的上海市立小学与孤军营隔着一道稀疏的竹篱笆,南面有两扇篱笆门,中间用锁锁着,学生们可以从两扇门的间隙钻过去。
1944年深秋一个下午,天上下着细雨,学生们看见孤军营东门进来了四个日本军官,牵着马径直走向谢将军墓地。他们先在将军墓前肃立了一会儿,又低声说了些话,观看了一番然后离去。
后来得知,这四个日本军官路过这里,特地进来向他们敬畏的名将表示了自己的敬意。
3、被日军拘禁之后
1941年12月10日,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第二天,伪上海市长陈公博致函孤军营代团长雷雄,要孤军全体参加和平运动。被雷雄严词拒绝。
1941年12月28日,日军突入孤军营,将四行孤军全部押到宝山月浦飞机场的俘虏营关押。
1942年2月9日,日军将四行孤军从宝山押到新龙华游民习艺所,挖掘沪杭铁路宝山至上海段两旁的护路沟。孤军分成了三个连,每个连110人。
在龙华期间,中国游击队曾打算营救孤军,但被日军发现,又将孤军转押南京,关在老虎桥俘虏营。
孤军仍表现出坚强的团结力和严肃的纪律,每天抽空由官长率领跑步和体操。
日军将孤军50人押去光华门外,60人押去孝陵卫,100人押去杭州,另押解芜湖裕溪口和南洋群岛100余人,其余仍关在南京城内原处。
1 去杭州的100孤军
1942年5月,去杭州的100人由四连代连长陈日升带领,去杭州南星桥外西兴镇养马。
抵达杭州后,又分出了25人去江西上饶,这25人在营部通信班长刘一林带领下成功脱逃。
消息传到杭州,日军将陈日升痛打一顿,罚孤军长跪一天,不给饭吃。不久,又把他们押回南京老虎桥俘虏营关押。
2 光华门外的50名孤军
1942年11月6日,光华门外的50名孤军趁着和孝陵卫的孤军对调的时候,大部分逃走。他们先到小茅山藏了几天,有的就留在本地参加游击部队,有的绕道浙江、江西、湖南、贵州,回到重庆。
回到重庆的9名孤军是:施彪、陈裕松、段海青、陈祖谟、徐文卿、万国卿、张永祥、黎时德、肖益生。
3 孝陵卫孤军70人
1942年,孤军70余人被押至位于南京几十里之外孝陵卫,那里是日军的战地士官学校,用来轮训华南日军下级军官。
孤军在那里割草、喂马、换马掌,由一个班的日军看管,一名军曹负责。
日军并不随便侮辱孤军,他们中不少人对八百壮士的勇敢精神很佩服,有的日军还向孤军伸出大拇指,称他们“大大的”。甚至一个星期还给孤军发点香烟。
1942年秋,孤军8人先后逃出孝陵卫,到达句容茅山。茅山的新四军游击队热情地接待了孤军,并挽留他们参加新四军,但被婉言谢绝。
游击队便把他们送到新四军旅部,孤军在那里待了两天,新四军见他们去重庆的心切,也没强留,临行时给每个人都发了路条和300元钱。
这批孤军8人于1943年回到重庆。在成都军官学校就读一年,之后回到88师留守处,跟随陈明仁71军第88师赴缅甸作战。从云南保山到狼桂至芒市一直打到中缅边界的畹町,打了两个月就胜利结束了。回国后,88师又收复了柳州、桂林。
1945年8月,日军无条件投降,88师也奉令调回上海。
4 去芜湖裕溪口装卸煤炭的孤军87人
1943年冬,去芜湖裕溪口装卸煤炭的孤军,由少校团附雷雄秘密组织逃跑,雷雄利用出工机会领着90余人,夺取轻机枪1挺、步枪6支,脱逃成功。
可惜,雷雄在率众去重庆的途中劳累过度不幸病故。雷雄被追赠为上校团长。
逃到游击区时,87人只剩下29人了,其余的多数在脱逃途中遇难,也有少数逃散的,不知下落。幸存的人到重庆后重新入伍,参加了湘桂战役。
在雷雄组织大家逃跑时,有十名战士因留在营房未及参加,只有于长寿、曾和平两人逃到皖南新四军防地,抗战胜利后返回了上海。
5 被日军押至新几内亚做苦工的孤军36人
1946年8月24日,被押至新几内亚做苦工的孤军36人,由澳大利亚军舰送到上海。
他们的姓名是:
唐棪、陈日升、冷光前、王长林、吴萃其、童字标、邹莫、汤聘莘、刘一陵、严占标、陶杏春、伍杰、杨德余、刘辉坤、许贵卿、赵庆全(以上16人都是官长)。
李自飞、赵春山、傅梅山、傅冠芷、石洪华、谢学梅、徐毓芳、周正明、邹斌、陈翰钦、杨柏章、赵显良、张永善、徐玉开、魏成、何英书、杨振兴、任全福、雷鑫海、钱水生(以上20人大部分是上士、中士阶级)。
这36人都是孤军干部,他们被日本人送到最远最坏的地方做苦工。
抗战胜利后,孤军除了早回到重庆的以外,从全国各地和南洋回到上海的,计有100余人。
1945年冬,从各地赶来上海的孤军官兵,由团附上官志标主持,在孤军营旧址聚会,庆祝抗战胜利,缅怀谢晋元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