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是否拥有对身体的自主权:土耳其妇女的妊娠经历|European Journal of Women's Studies

文摘   2025-01-20 20:08   浙江  

身体自主权的模糊边界

编者按:

当我们讨论女性的生育选择,讨论的是女性对身体的自主权,还是女性对身体的自主权如何嵌入医疗体系和国家权力中、被各种力量所形塑?Ezgi和Esra的研究表明,女性对身体的理解和选择是被医疗化的,政治对生育的话语也是一套权力机制。女性的身体不是个人的,而是医疗的、社会的、国家的。研究本身存在不少漏洞,比如经验材料的收集有些悬浮、没能跟上研究问题,对访谈材料的分析也没有将“国家”这个主体显性化,导致无法具体讨论国家权力与医疗体系的纠缠关系,研究结果局限在“医疗化”的主题上,没能带来关于权力结构的深刻洞察。但研究的问题意识和讨论部分依旧有相当的可取之处,为我们理解身体自主权、身体的医疗化,乃至国家如何借助生育政策来征用女性身体,带来了新的见解和启发。


摘要:

近年来,土耳其关于生育的政策有所变化。在此背景下,我们将讨论土耳其中产阶级妇女在剖腹产前的经历和她们对剖腹产的态度。这些生育政策主要涉及两点:(1)鼓励每个家庭“至少生育3个孩子”;(2)限制实施剖腹产。本文认为,这些国家话语是对女性身体自主权的间接干预,而中产阶级女性有一种不被干预的特权,她们更倾向与接受私人医生的建议选择剖腹产,不论这种生育方式对自己的身体是否真正有必要。


作者简介:

Ezgi Pehlivanli,挪威斯塔凡格大学媒体和社会科学系
Esra Gedik,土耳其博佐克大学社会学系

文献来源:

Pehlivanli, E. & Gedik, E. (2024). The vague limits of bodily autonomy: Prenatal experiences and the preference of caesarean births by women in Türkiye. European Journal of Women's Studies,  31(2), 228-245.


译者:

lele



Ezgi Pehlivanli(左)和Esra Gedik(右)


2008年,土耳其总理首次表示,每对已婚夫妇都应该育有“至少三个孩子”(Hürriyet Daily News, 2013),以规避人口危机,补救人口增长停滞(Yeni Şafak, 2008)。后续10年间,其他政治家将这句话打造为土耳其的生育政策口号。这个口号是生育主义的(pronatalist),在国家为家庭设置3个孩子的倡议时,女性被期望延续她们的传统性别角色(Coşar and Yeğenoğlu, 2011),同时继续成为灵活就业者,融入新自由主义劳动力市场中。

从这个意义上说,土耳其关于生育的国家话语主要针对女性,她们被认为是“国家的母亲”(the mother of the nation)(Arat, 1994: 72)。根据土耳其的父权制家庭结构,男性是家庭中唯一的权威(Kandiyoti, 1998),“被国家指派为家庭的管理者”(p. 278);相反,女性在土耳其家庭中的角色是照料者和养育者,婚姻和生育是她们获得社会地位的主要途径(Sever & Yurdakul, 2001)。

国家关于生育的话语定义了女性对生活和身体的选择(Sümer & Eslen-Ziya, 2017)。一方面,国家为了鼓励双职工家庭继续生育,颁布了新的修正案,包括延长产假、提供经济激励等。另一方面,国家通过各种方式禁止堕胎和限制剖腹产,干预了女性的身体自主权。2012年5月26日,土耳其总理Recep Tayyip Erdoğan声明,强烈反对堕胎和剖腹产。次日,总理表示,剖腹产将会阻碍土耳其的人口增长,“我们需要防止国家的人口增长停滞,否则我们将从世界舞台上被抹去”(Erdoğan, 2012, quoted by CNN Türk, 2013)。(编者注:剖腹产导致的子宫疤痕会明显提高再次妊娠的风险,一些女性会选择剖腹产后不再生育。参考资料:北京协和医院)

土耳其政府将家庭视为社会秩序的最重要的参与者,而土耳其意义上的“家庭”包括婚姻和生育两个环节,是由母亲、父亲和孩子组成的集体。已婚夫妇只有生育孩子才能成为真正的家庭。关于妊娠风险评估和管理的选择应当属于女性,但土耳其的社会结构意味着,女性的生育选择受到性别不平等的权力关系和政治话语、医学话语的影响(Priday & McAra-Couper, 2011)。

本研究关注土耳其的人口政策中对剖腹产的限制,我们的立场是:国家话语将女性困在一个不可能的困境中。国家政策鼓励大型家庭,因此女性可能会考虑生育更多的孩子以获得经济补贴,但同时,女性也被期望从孩子出生起就履行密集的母职(intensive mothering)。社会所期望的理想母亲是无私的,她愿意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需求,但当这种社会期望与女性自己对生育的看法相碰撞,会让她们身处更复杂的文化/政治语境中。我们的主要研究问题如下:女性的妊娠和分娩经历在哪些方面受到政治和医疗期望的影响?母亲如何定义理想的分娩?自然分娩(顺产)与医疗辅助分娩(剖腹产)对母亲和新生儿的好处是什么?这些医学知识如何嵌入社会期望中,并被建构出文化意义?父亲在于生育相关的决策中扮演什么角色?

下一节将详细阐述妊娠医疗化程度增加的背景下,土耳其产妇的产前保健和剖腹产细节。接下来的研究方法部分将介绍研究设计、操作方法和样本来源。最后的结果和讨论部分将分析女性对身体的医学理解。

土耳其的产前保健和妊娠医疗化


妊娠和分娩在不同的社会中含义不同。虽然可以被视为一种生物学和个人经历,但分娩也是重要的文化和社会事件。“医疗化”(medicalisation)一词最早由Zola在1970年代首次使用,Zola(1992)认为,传统的宗教和法律机构倾向于将医学与它们自身的利益结合,形成一种重要的社会控制机制。Inhorn(2006)认为医疗化“将原本正常的身体过程和状态予以病态化”(p. 354),Parry(2008)也称,“基于专家的生物医学范式主导了人们对健康的讨论,并以消极的方式建构了讨论”(p. 785)。换句话说,当健康被医疗化,就会受制于医疗机构权威和专家权力。

人们评估生育风险,必然会导致妊娠的医疗化。通过医疗化,生育被专业化,关于生育的文化意义也会被挪用到医疗行为中(Prosen and Krajnc, 2019; cf. Lazarus, 1994; Rúdólfsdóttir, 2000)。生育的医疗化也见于医疗干预手段的增加,比如产检、分娩手术(剖腹产和会阴切口)和麻醉。“人们对生育风险的预测推动了妊娠的医疗化”(Parry, 2008: 786),从这个意义上讲,在大部分国家中,分娩在医学话语中被重新定义,分娩的目标也被设定为将所有可能出现的风险最小化。在这种话语中,妊娠和分娩越来越被病理化为一种疾病(diseases)。女性更倾向于认为自己有义务接受更多的医学干预(cf. Davis-Floyd, 2003)。

在当下的土耳其,社会非常重视女性的妻子和母亲身份。女性的身体是“种子的载体”(the carrier of the seed)(Delaney, 1991: 93),女性的子宫会受到行政权力的监管。土耳其共和国卫生部建议孕妇在怀孕24周内看一次妇科医生,24周到36周期间每4周一次,并在36周后至少进行一次就诊。

此前的研究表明,孕妇的社会经济地位与她们所接受的产前护理之间存在显著相关。职业女性接受产前护理的可能性是失业女性的3.8倍,尤其是私营部门提供的产前服务(Ciceklioglu et al., 2005)。2015年,土耳其孕妇选择剖腹产的比率在OECD国家中排名首位。根据卡迪尔哈斯大学的报告,公立医院中有38.2%的孕妇选择剖腹产,私立医院中有70.5%(O’ Neil et al., 2016: 6–7)。报告还显示,孕妇选择剖腹产的意愿与受教育程度正相关,这可能是因为受教育程度高的女性往往会推迟生育年龄,导致剖腹产的参与率高(Diamond-Brown, 2019; Malacrida and Boulton, 2012)。医学研究还显示,剖腹产比率上升的原因还有很多,比如体外受精导致的多胎妊娠、医生的建议等(Demirbaş et al., 2018)。

在医学意义上,剖腹产用于应对妊娠和分娩中的异常情况。但土耳其孕妇对剖腹产的选择已经与社会阶层和教育水平相关,女性的恐惧、文化信仰、生活情况等因素也导致了剖腹产增加。孕妇的分娩偏好与土耳其官方对剖腹产的反对背道而驰,我们的研究就是了解这种差异的可能原因。

研究方法


为了收集女性对妊娠和分娩的看法,我们采用定性方法进行半结构化访谈,通过滚雪球进行抽样。研究在2020~2021年开展,有20名来自安卡拉和伊斯坦布尔的女性接受采访,所有女性都属于中产阶级,受教育程度也在高中及以上。所有受访者都已婚,年龄在25~35之间。研究选取中产阶级女性是基于一个假设:社会阶层能够作为区分政治立场的变量,这在此前的研究中被证实。并且,中产阶级的女性遵循的消费模式、拥有的文化资本都有一定的阶级特征(Karademir-Hazır, 2014)。

2012年,土耳其政府开始从法律上限制剖腹产,只允许在医学意义上必要的情况下使用该技术。研究中的大部分受访者都能在2012年后获得高质量的剖腹产手术,但这项手术由私立医疗部门提供,并且价格昂贵。受访的女性表示,她们能够进行剖腹产手术的主要原因是财力足够。鉴于这种政治背景,我们想要讨论女性对土耳其生育服务的可用性、可及性的看法。

我们准备了一套半结构化问卷进行访谈,每次访谈大约持续40分钟。访谈将询问受访者在怀孕期间的医疗经历,以及她们是否因为土耳其政府对剖腹产的限制而感受到任何社会期望。访谈结束后,借助扎根理论对材料进行分析。


结果


土耳其女性从生殖技术进步中受益,但这种利益不成比例地在各阶层的女性之间分配,其中上层和中产阶级女性受益最多。她们有机会从私营部门获取专业知识,并获得医生对胎儿的监测、干预,最终生产出一个医学意义上正常、健康的婴儿。这套关于“健康”和“正常”的医学话语在医生与孕妇的互动之间大量重复,医生会给孕妇制定备孕计划和时间表。在这个意义上,“妊娠”的身体最终聚焦在胎儿上,女性的身体像一辆载着乘客的汽车,她们非常被动。产前检查被常态化,女性接受检查并主动要求这类检查,即使理解这些检查结果对她们来说有些困难。

医疗技术对妊娠身体的物化


医疗技术贯穿于妊娠的全过程。孕前,女性借助网络了解到关于妊娠和产检的知识,阅读了大量关于孕期饮食、胎儿发育等信息。她们想成为好的母亲,进行好的分娩,而这一切都离不开知识的积累,所谓的“知识”指的是对生育过程和产前检查的了解。研究发现,受访者坚信产前检查的有效性和重要性,她们希望能从“医疗技术的发展”中受益(Elçin,36 岁)。

对孕妇来说,产前检查的重要性源于提供关于怀孕和胎儿的信息。医疗化的话语认为,这些检查对生出“健康”的婴儿是至关重要的,这种价值观影响了女性对生育、疾病和承担社会责任的态度。研究的受访者都认为,参与产前检查是一种有利于胎儿且负责任的行为,能够显著提高分娩健康婴儿的几率。她们像例行公事一样去拜访私人诊所、私营医院或私人医生,没有人怀疑这些检查的必要性,她们从“参与产检”这一行为中获得成为母亲的信心。

产前检查的常规化将妊娠的身体视作一个容器,通过医学知识和医疗管理对其进行监管和规训。Ebru(30岁)“自愿参加了医生要求的每一次产检”,因为“我相信医生的专业知识”。产检也使女性成为“医疗化的对象,而不是拥有能动性和理性决策权的主体”(Ettorre, 2002: 20),Elçin做了医生要求的所有项目,“医生告诉我,21三体综合征、Beta HCG、PAPP-A和三联筛查很重要,是了解胎儿是否健康的最佳方法。”研究的受访者普遍觉得,“我了解的关于胎儿的信息多多益善”(Ayça,37 岁)。这些发现表明,受访者在妊娠期间最看重的是胎儿的健康。她们会对信息深思熟虑,有意识地寻求医学帮助,即将妊娠和分娩医疗化。

孕期的社会压力:羞耻和恐惧

生殖技术的常规化对不同的女性有不同的意义,它可以是解放性的,也可以用于社会控制。如果把妊娠比作一场舞台表演,那么女性的身体是舞台的背景,胎儿才是舞台中心。为了一个健康的胎儿,女性的妊娠体验会在医学和社会双重意义上被控制。有一半的受访者描述了她们参与产前检查时的羞耻和恐惧感:

“我知道我的母亲就没有做这些检查。但是如果我也不做,我会后悔。在所有的项目中,我唯一没有做的是糖尿病检测,医生说没必要。只要医生说有必要,我就愿意做,我相信医生。”(Ayça,37 岁)


很多受访者的母亲都没有做过任何产检项目,但她们依旧分娩出健康的婴儿。但正如Ayça的说法,孕期女性愿意接受医生的任何建议,医生的指导是唯一的医疗手段。Woliver(2002)指出,这是将身体的“控制权从孕妇转移到医生和其他医疗专业人员手中。女性的自主权被牺牲,‘专家’的权力得到增长”(p. 30)。换句话说,拥有生物医学和技术知识的人,对孕妇来说是拥有一种特殊的权力,医生能够作为权威来干预她们的选择。所有母亲都希望能够获取一种“不会出问题”的担保。一位受访者告诉我们,她为没有接受足够的产检而感到困惑:

“从第11到14周,我接受了21三体、Beta HCG和PAPP-A测试,医生说胎儿很健康,所以我不需要再做三联筛查。我很满意检查结果,但我觉得不够,无论如何我都想进行三联筛查,只是为了确保胎儿健康。”(Zeynep,32岁)


Zeynep的经历表明,她觉得有必要接受所有的测试,否则她会有不安全感。这说明女性在精神和肉体上都受到妊娠相关医学知识的约束。接受产检、采纳医疗建议被社会视为母亲的责任,如果她们不遵医嘱,任何消极后果都是她们的错。女性内化了这些感觉,认为“(胎儿的健康)取决于我,我有责任照顾我的孩子,这样才能成为一个好妈妈”(Zeynep,32岁)。她们遵医嘱,并采用所有可用的医疗技术来确保自己的身体处于最佳状态,这是“成为好的母亲”的社会规范的一部分。女性能成为好母亲的可能性,取决于她们受益于最新生殖检测技术的能力。

准爸爸作为决策者

我们询问了这些女性,丈夫在孕期的陪伴是否让她们感到宽慰。她们表示,在进行风险决策时,丈夫给她们提供了支持,尤其是面对羊膜穿刺这类风险很高的手术。研究表明,丈夫对产检的决定权很高,性别角色和性别制度塑造了家庭决策的方式和策略(Korkut & Eslen-Ziya, 2011)。即使是共享决策权的夫妇,妻子也会发现,决策过程往往会受到男性在社会中的普遍主导地位的影响。

有三名受访者表示,丈夫在孕期咨询的缺席让她们产生消极的心理体验。她们为丈夫辩护,称他们忙于工作。这种情况可以被理解为一种关于生育的性别分工:母亲被认为是孩子的照料者和养育者,她们能够接受准爸爸在孕期忙于家庭外的工作,因为与分娩相关的任何事情都最终归咎于女性。然而,很多选择的最终决策权依旧属于家庭中的男性。

剖腹:个人偏好还是受到鼓动

20名受访者都在私立医院分娩。她们更偏向于接受剖腹产而不是自然分娩,也都没有与医生产生分娩方式上的分歧。一些受访者表示,她们本来更倾向于自然分娩,但她们的胎儿处于臀位,只能剖腹产——Fulya说:

“直到第39周,我的宝宝还没有转为头位,医生告诉我最安全的方式是剖腹产。医生还说,可以通过干预来调整胎儿的姿势,但这会导致胎儿承受不必要的按压。”


Pınar也被医生建议剖腹产,因为脐带缠绕在胎儿身上。很多受访者给出了类似的医学解释。另一些受访者表示,医生会出于非医学原因建议她们剖腹产,比如Esra。她原本打算自然分娩,但预产期一直延后:

“当时是夏天,快放假了。我的医生告诉我,如果下周之前没能生产,她就要去度假了。如果我希望她能在分娩时在场,就需要剖腹产。我当时有些失望,但我接受了这个提议。”


Esra的经历说明她的分娩选择是受到医生鼓励的。尽管土耳其的国家话语不赞成剖腹产,但中产阶级女性和她们的医生都倾向于这种分娩方式。尽管剖腹产与自然分娩同样都有风险,但女性很少被告知这类风险,大多数人选择剖腹产仅仅是因为希望减轻疼痛。这些例子表明,生育主义的、反对剖腹产的国家话语对拥有私人资源的中产阶级女性影响很小。土耳其卫生部门的新自由主义取向将女性身体物化为怀胎机器,在这个框架下,剖腹产是医疗化的结果。

讨论


近年来的产前检测都将胎儿的健康放在首位,这产生了新的关于“好妈妈”的标准:遵医嘱并采用所有可用的医疗技术来确保最佳妊娠状态。产检和诊断的常规化让妊娠的身体成为容器,女性身体被医学知识和医疗管理来建构、调节和规训。她们内化了身体的医疗化模式,认为参加产检和采纳医疗建议是自己的责任,胎儿的任何问题都是自己的错。我们还发现,任何强调“家庭”这一单位的生育制度,都间接地将责任指向女性。国家的政治话语和“医疗系统的新自由主义结构”(Buğra, 2014: 150)都在复制传统的性别秩序。


与生育相关的技术和话语会影响人们的态度、行为和期望。我们认为,土耳其的生殖管理系统可以被解释为一种权力机制,它强化了男性在家庭、婚姻乃至广泛社会秩序中的统治地位。这套社会秩序有赖于一整套关于“何为恰当(appropriate)的生育”的常识性社会规范,至于何为“恰当”或“正常”(normal),是由社会和生殖技术来配置的。问题不仅仅在于女性的身体被生殖话语所物化,事实上,女性的身体是容器,胎儿才是生殖技术所聚焦的真正主体。


研究的发现也意味着,孕妇对产检的依赖可能与孕期人际情感支持的缺乏之间存在一定的关系。她们通过产检来获得安全感,可能是因为医疗保健体系没有提供足够的情感支持,这是现代医疗体系缺失的一个关键维度。




编译 | lele
审核 | 王海成
终审 | 李蕤伶
©Sociology理论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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