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干山人按,本文原刊1938年《决胜周刊》,介绍了驻扎在安吉递铺的一〇八师攻克武康的情形。
武康虽是浙西的一个小小县城,但位居京杭国道杭吴段的中心,为杭州与吴兴交通上的要衢,这次浙西失陷,却被敌人占为军事上联络的小据点。以前防备是很森严,驻有大队日军防守。所以从前我们游击队屡次的袭击,都打它不破。这次七月X日的一度克复,攻入城内,把占据所有的敌人全部消灭。不仅得了优势的胜利,却继着海盐后,打破了近来浙西整个沉寂的局面,这是很值得我们注意的。日前,乡人李君来,为谈这次战役中始末的经过,情形颇详,为特记之,以补报章的未及。
这次攻克武康的,是驻在安吉一带的一〇八师。进攻的企图,并不是偶然的,是找到了机会,而作有计划的进袭。在事先,是一〇八师驻在荻浦镇的X营,在镇上缉获了一个充当日军间谍的汉奸。拿来一问,那汉奸很漂亮地首先承认是为日军来做探子的,并且说,在那里很受日军的虐待,情愿来投效国军,帮着杀敌。于是,便把现在驻在武康城里的日军,只有三百余的数目,和那里是兵房,那里是通讯所,那几处有日军驻守,那几处没有日军步哨,以及怎样进城的一切手续,一五一十地统统都详细说了出来。X营营长得着这个情报之后,就计划怎样进攻的方法,去袭击武康了。
荻浦镇离武康县城仅六十五里,不过中间要翻过一条很高狭的高坞岭。路径险阻,很难行走。所以,从前敌人两次地进犯荻浦,都遭失败,以后就不敢尝试的原因,便是这条山岭太险的缘故。对于我们呢,却是进行游击、袭攻武康的最好一条捷径。当时X营长决定了计划,问明了汉奸是否诚意,先派士兵化装伴同那汉奸混到武康城里,向那里的“维持会”弄出了几张伪方“通行证”,便命X连X连的两连长,带领本部两连人马,选几名干练的士兵,亲自化£做贩货的贩子模样,佩了“通行证”,叫汉奸领路先混入城里,到夜里再相机行事,进扑敌人。
XX两连长奉了命令,回到营里,便命部下准备,携了干粮。自己挑了几名勇敢的士兵,化好了装。带着两连健儿,于当日的深夜即由荻浦镇出发了。在夜里浩浩荡荡地翻过了高坞岭,离武康就只有十几里路了,这时天色已微明了。XX两连长就命队伍散开隐伏在附近的山林里,等候命令。自己便带了所化装的士兵,命汉奸做向导,先到武康城外四周附近,看好进出路径的形势,然后再叫汉奸领头,一道走进城里去。可笑该死的日兵,城门口谁曾站着步哨,可是被汉奸一说是认识的老百姓朋友,又有“通行证”,也不检查很容易地放进去了。
进了城,时已下午了。XX两连长在街上假作买物的样子,便在暗地里调查日军的驻扎地点、分配的人数以及军用电话处,再向城边看好了进来隐蔽的路径。于是,便决定了进攻的计划:由X连长混出城去,先派化装士兵运进短枪、手榴弹等器械,再把部队调到城外附近埋伏,以枪声为号,一听城内动手,马上一齐扑进城来,分头包围攻击各日军的营房。等到天晚,一切都已布置好了,X连长所派送的枪弹已运进城来,队伍也按时到达目的地,单等着枪声一响便扑杀敌人了。
大约到十二点的时候,武康城里的人已就睡,横暴的日军,除了城门几个步哨外,也都到黑甜乡去了。在城里的X连长便开始活动起来,把木壳枪、手榴弹分发给各士兵,蛇行鼠伏地奔到日军主力的营房背后,一个暗算,奔到营房门口,把手榴弹一齐向日营里掷去。一时手榴弹的爆炸声,木壳枪联珠声,杂然大作。接着城外的队伍,也枪声四起,一齐扑进城来,因为武康的城墙既低,日军的防备又过于疏忽,早已把守卫的步哨打死,翻城的翻城,进门的进门,一齐冲进城,把日军各个的营房,统统团团围住。这时,日军在睡梦中惊醒,不知中国军队有多少,来不及穿衣,也来不及拿枪,抱头乱窜地乱逃,但那里容得他们逃走,一〇八师的健儿赶上去,枪打的打,刀刺的刺,一个个都死在我们英勇战士的枪弹刺刀下了。有一部分见形势不对,便跪地求降,我们也就把枪缴掉,活捉过来。
事后调查,这一役,除了自动投降的三十余之外,三百多的日军,全部被我们消灭,该军所有的许多枪械和军用品,完全为我们所得。我们呢,只得牺牲了四五个战士,受伤了三四十人,X连长知道吴兴杭州方面的日军,一定有大部队派来援应,就命令全队把所得的俘虏及军用品全部移□,安全退出,连夜回到荻浦镇上来了。不料,不到多少时候,日军果由吴兴开到五六辆汽车的大批部队来援应,然跑到武康城里,已不见我们的一兵一卒了。
然可痛的X连长抬到荻浦镇,终于伤重不治,于当日为国捐躯了!一时师部里和地方政府机关上,为他出殡吊丧,情形备极哀荣,忠魂有知?想X连长在地下也有所安慰了吧!
(原刊《决胜周刊》1938年第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