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干山人按,本文作者陈秀达(1919-2003),浙江天台人,莫干山永利号陈永利长子,莫干小学第一届毕业生,交通大学北平铁道管理学院毕业,少校二级译员,曾任铁路上海总站副站长。
盛芳先生惠鉴,达本莫干山乡土之产,现今肄业碧湖联高,故于乡情颇切关怀,前阅大作《生死边缘的莫干山》一文,诵读至再,然意有未然,值述数端如后:
一、敌人铁骑于前年十二月底曾数度蹂躏莫干山,去岁春亦光临如故,当时确有维持会之组织,事事招待敌军,此地诸青年深为痛恨。其后该会辄不得立足,主其会务者伏诛者有之,逃亡者有之,而日人以驻武康城内兵力单薄,自此时始亦不敢来山,其中之事,实难有与外人道也。盖当时山之四周市镇,被毁于兵燹,奔山难民曾不可数计,诚不愿此等流离失所之居民,因一不慎,而使再度流离,故此间未有国旗之飘扬……想先生所不知也,莫干山之民众、青年绝不以为自己所居之地为沦陷区,对……所征之捐税亦照纳付——如营业税等。而先生等负有歼敌之责任,何如此胆怯而退缩不前也?且以达亲历所知,此时前后并无敌军上山——自去年九月至今年八月(达离山时)止,实未一次来山。先生云贵队谍报员被捉案,亦不发生于莫干山,何不察而诬之也?
二、莫干山中外避难居民救济会之组织实迫于所需,盖当时四方难民奔集,适值严冬,啼饥者有之,号寒者有之,状至为惨,乃有在山热心公益之人及美国教士合力筹划,当时工作之最迫切者为赈施衣食及分配住屋,并设立学校——其中课程,悉依部颁之。此等工作进行于烽火之下,自非易举,其中种种非先生等所得想象也。后以经费问题,难以持续,辄向难民之富有者捐募,亦情理之常,读孟子有“哿矣富人,哀此茕独”亦此之谓也,何先生文中有难民不但没有享到好处,且“捐了钱去接待鬼子”等语,达不知此话作何解也?且莫干山为难民区域,省府黄主席亦有电报往焉,此等名正言顺之组织何无故诬为维持会之流耶?即人事方面,今春该会会长郑性白先生曾奋不顾身,领导莫干山三百壮丁协助军队往破坏公路,此万人所共睹者。九月十三日《东南日报》载行政院通过发给荣誉奖章,何先生未之见也?
其他如此时山上并无电灯,而先生竟以天上之星描写之,诸如此类之小节,凡作间谍者亦宜注意,恕达才薄,重之过火。青年人第一须要诚实,先生岂“术不厌诈”乎?读先生文令人懊丧若此。虽然达曾目睹于彼,效劳之君子终效劳焉,不为稍馁也。
(选自《通讯剪集》四友实业文化部1939年11月)